姚祺妹长长的哦了一声,干脆把枕头垫在了自己后背,靠在了墙上,道,“想说什么,说吧。”
还能想说什么,就是想弄清楚,她傍晚说答应跟他处对象的事,到底有没有糊弄他。
没确定下来,他心里就慌慌的,定不下心来。
潘士松瞅了一眼姚祺妹搁在床沿的手,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搁了过去,碰到了姚祺妹的中指指尖。
姚祺妹像是碰了电一般,慌忙的缩了回去,没好声道,“你这人,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其实姚祺妹也不是讨厌潘士松这么说,她是心慌,也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什么,只要被潘士松碰到,她就没法正常思考,心脏跟上了发条似的,不受控制的乱跳。
既然被戳破了,潘士松索性朝姚祺妹跟前坐了坐,伸手握住了姚祺妹的一只手,到底是火旺,进屋这一会儿的功夫,潘士松的手就暖和了过来,反倒是姚祺妹的手,跟冰块似的,冰凉冰凉。
潘士松笑得有点狗腿,道,“我手暖,给你捂捂手。”
姚祺妹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由着他了。
瞧出姚祺妹的不讨厌,潘士松更得寸进尺了些,又往姚祺妹跟前挪了挪,像是一定要得到答案般,又问道,“傍晚你答应的,我能当真话吗?”
姚祺妹咬着下嘴唇,酡红着脸,不吭声。
潘士松晃了晃她的手,察觉到姚祺妹的难为情,退一步道,“你不用说话,就点头或者摇头。。。我是认真的在问,无论是作什么回答我都会当真的。。。你把我当兄弟看,我可不想当你什么兄弟。。。明个我就走了,再回来还指不定什么时候,你不给我个准话,我这心里头空牢牢的没个底。。。”
潘士松说话的时候,姚祺妹也不插话,就静静地听着,等潘士松停了嘴,姚祺妹才笑眯眯的问道,“说完啦?说完,那就该我说啦?”
潘士松点点头。
姚祺妹在脑子里理了理头绪,方才慢慢道,“你啊,也不给我个缓冲的时间,冷不丁就跟我说。。。就跟我说处对象的事,谁能立马给你个准话呀,总得让人家搁心里消化消化,你这么性急,还没等人家想好,又赶着过来追问,让我怎么说呀。”
听姚祺妹这么说,潘士松就知道他还有戏,忙道,“不立马答应我也成,你不能再跟程家村那块木头桩子处对象了,还有,我跑长途的日子里,你可不能跟别人再相亲了。”
姚祺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感情你要是不结婚,我还就不能相亲了是吧!”
潘士松急了,忙道,“谁说的,我结婚也是跟你结,你相亲也是跟我相!”
姚祺妹噗嗤一声乐了,终是给潘士松吃了颗定心丸,应声道,“成,我答应你,你去跑长途的期间,我就不对象成了吧?要耽搁成老姑娘了,那指定就赖上你。”
得了姚祺妹的保证,潘士松这才乐了,不迭点头道,“我巴不得你赖上我,你放心,我会努力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姚祺妹吁了口气道,“我才不要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你跑长途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你和士尧大哥跟地痞干仗的事,我都听我阿哒说了。。。挣多少钱不重要,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这个时候姚祺妹说多少,潘士松自然是应多少。夜深人静,两个小年轻头一回没打嘴仗,说了许久的话,可惜实在是太晚了,姚祺妹不得不撵走潘士松,如果不是怕被双方老子娘发现,潘士松恨不得死赖着不走,在姚祺妹的不停催促下,潘士松才慢腾腾的起了身,就在姚祺妹以为他总算要走了时,潘士松突然弯腰,对着她额头亲了一下。
☆、107。19号一更
潘士松冷不丁这么一亲,毫不夸张的说,在姚祺妹心中可是掀起了滔天巨浪,震得她半响没回过神,等想起来要跟潘士松干仗时,人家早就跑了,已经占了便宜,哪里还会等着挨她揍。。。
这边潘士松脚下生风般往家蹬自行车,虽然夜里寒风凛冽,但架不住他一颗心火热,丝毫没觉得冷,一路顶着寒风骑回了家,蹑手蹑脚的开了大门,把自行车提进去,潘士松刚把自行车停放在廊檐下,还没想回屋睡觉呢,就给潘阳叫住了。
潘士松定睛一看,他阿哒就斜靠在堂屋门口,身上皮了件衣裳,趿拉着拖鞋,显然是一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架势。
潘阳迷瞪着眼问道,“这么晚,去哪鬼混了?”
天知道,潘阳不过是起来上了个厕所,就发现她家停在廊檐下的自行车不见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以为遭了小偷,可转念一想,小偷要是进来,也不能单偷自行车啊,鸡鸭鹅都关在笼子里呢,不偷白不偷。。。
正讶异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骑自行车的响动,潘阳不动声色的靠在了堂屋门口等着,没几时,潘士松就提着自行车蹑手蹑脚的回来了,大晚上的跑出去,潘阳别的不怕,就怕潘士松跟一帮二流子学坏了,所以心里才窝着火,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潘士松自然听出了潘阳话语间的怒气,双手垂在身前,一副认错的架势,老老实实道,“没去别的地方,就。。。就是去姚家村一趟。”
潘阳慢悠悠的哦了一声,瞬间就明白了,心里的那股气当然也就随之消了,似笑非笑的反问道,“这么晚了,还去找小妹呀?”
潘士松呐呐的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道,“阿哒,我去睡了。”
潘阳唔了一声,点点头,满意道,“真是好样的,快去睡吧!”
潘士松这么晚出去了被逮到,本以为他阿哒会骂他两句,没想到他阿哒竟然还夸他了,这是唱得哪一出?是在变相支持他跟姚祺妹处对象吗?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不要太好。
潘士松还想问一嘴呢,他阿哒已经回屋睡觉去了,一阵冷风吹来,潘士松紧了紧身上的夹克,也赶紧回屋睡了觉。
次日潘士尧、潘士松两兄弟赶了乡里最早的客车回了县城,两兄弟走后,家里瞬间空荡了起来,潘阳一时间还觉着不太适应,尤其是在干体力活时候,就更不适应了,少了两个搭手的,干活都觉着累得快啦,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但是该干的还是不能耽误,潘阳把杂货铺承包给了两个大工,他只是偶尔去看看,需不需要他买什么东西,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就行了,至于监工,潘恒春看杂货铺的同时,顺带就能看着这帮泥瓦匠干活。
窑厂在十五之后就开窑了,在征询并得了潘兆丰和姚宝忠的同意后,潘阳在潘家村生产队招了几个小工,自从有了小工之后,他们的工作量瞬间降低了许多,不用每天累死累活的干了,潘阳也得以脱身去整些别的。
抽了个时间,潘阳去寻了潘老五一趟,主要还是想问问地皮的事,潘阳想尽早把给潘士松盖房的地皮弄到手,到时候不用着急忙慌,潘士松前脚定下亲事,她后脚就能张罗盖房。
跟潘老五家都是老交情了,潘阳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把家里的情况跟潘老五说了一遍,潘老五听后,点头道,“那是该赶紧找地皮了,我家房后面这一片地都是王婆子的,你若是真想换地,那我领你去找王婆子,好赖我跟王婆子那份亲戚关系在,我也能从中说上两句话。”
潘五婶跟王婆子是堂姐妹,所以王婆子还该喊潘老五一声妹夫,按道理说有这层关系在,潘老五确实好说话,可临着去王婆子家,潘老五还是对潘阳道,“兆科啊,说实在的,这事我心里也没底,要是换成别人,差不多我就能给你办成了,我这个小姨子,你也是知道。。。唉,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特迷信,什么事都要讲一个说法,你看着,换个地皮,她都得去算算能不能换。”
王婆子可是他们户上户下有名的神婆,别说在他们潘家村生产队了,就是搁乡里,提到王婆子,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名号,基本上哪家有事算个日子,或者小孩吓着了,再或者哪个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都来找王婆子,以前潘阳从记事起,王婆子就已经过世了,她一直不知道王婆子这号人物,也就在变成她爷爷潘兆科之后,得以见过王婆子两回,每回还都是在村里开会这种大场合下,私下里并无交集。
老潘家若是遇上结婚搬家这种大事,也都是张学兰出面去找王婆子给算的日子。
虽说潘阳跟王婆子几乎没交集,但也听张学兰说过王婆子喜欢抽烟,所以途径里杂货铺,潘阳从杂货铺里顺带揣了两包香烟在兜里,想着等会儿少不得要派上用场。
王婆子四十来岁就没了男人,跟着两个儿子一块生活,虽说是跟着两个儿子生活,倒不如说是她在养活两个儿子。王婆子可不简单呀,每回来找她办事的人,少不得要给她点的好处,不是送东西就是给钱,哪怕她不跟着儿子,照样能过得很好,反倒是她两个儿子,懒驴上磨屎尿多的人,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干,儿子是这样,现在孙子又是这样。。。
潘阳跟潘老五进去的时候,王婆子正在院子里喂鸡,潘老五笑呵呵的喊了声,“大姐,在家忙活着呢。”
王婆子把手里的葫芦瓢放在了地上,任由鸡仔啄食,把潘老五和潘阳都招呼进了家,上下打量了一眼潘阳,王婆子扭头对潘老五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呀。”
说完,王婆子拖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潘阳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王婆子,王婆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推辞了两下道,“哎呀,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潘阳笑道,“自家东西,不值钱。”
王婆子这才接了下来,撕开封条,抽了根烟出来,熟练的点上,吸了一口方才道,“不错,好烟。”
潘阳心道,一块多一包的香烟能差到哪去。。。
几句开场话说下来,气氛还算融洽,潘老五搓搓手,斟酌道,“是这样的大姐,兆科家老三到了成家年纪了,兆科想用我家后面那块地方给他老三盖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