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
等潘士云走远了,姚宝忠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不远处的张钦铭看了看,又朝已经跑远的潘士云看了一眼,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不能吧。。。”
☆、135。3号二更
潘士云的考场在县城关小学,距潘士尧家有一定距离,但骑自行车就挺快了,二十来分钟就能到,临考前,潘阳要过去,被潘士云给拦住了,道,“我都多大啦,还要你过来操心,家里够忙的了,你在家忙活吧,你要是来,我压力还大了呢。”
听潘士云这么说,潘阳也就没再坚持,潘阳那会儿高考也是坚决没让她爸妈陪,父母来作陪什么的,光是想想就有压力,还不抵自己考完得了。
潘阳没过去,临着考试那天,潘士尧却是执意要把潘士云送去,潘士云拗不过她大哥,只能让他骑车给送到城关小学,哪知潘士尧还要在门口等她出来。
城关小学大门口确实站了很多考生家长,或坐或站的在大铁门外头边聊天边等着,无论是县城的孩子还是乡下娃,对他们的父母来说,高考都很重要,这将决定着以后能不能包分配工作,能不能有铁饭碗吃国家饭。
潘士云推她大哥回去,央求道,“哎呀,大哥你就家去吧,我得考到快十二点呢,你在这我不安心,你先回去让嫂子给我做点好吃的,等考完了我自己回去就成。”
潘士云他们得连着考三天,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文科考地理,理科考化学,第二天上午考数学,下午有两场,两点到四点文理科均考政治,四点半到五点半理科考生物,第三天上午文科考历史,理科考物理,下午统一考英语。
三天之后的下午,潘士云如同脱了层皮一般,一身轻松的从考场里出来,潘士尧已经在外头等着她了,无论潘士云好说歹说,才说服潘士尧,考试送她来,等考完了再接她家去。
潘士云跳上自行车后座,潘士尧瞧着她心情不错,笑着问道,“怎么样,感觉能不能考上呀。”
潘士云笑嘻嘻道,“估计差不多,题目不算难,大部分我都会。”
听潘士云这么说,哪怕离分数出来还早着呢,潘士尧似乎已经能看见他妹子进入大学堂了!
考试结束之后还不算完事,潘士云他们要立马填报志愿,这个时候能参加填报志愿的同学也只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了,因为另外的百分之六十早就在预选考试中被淘汰,潘士云按照老师给的答案进行估分,保守估计自己能考四百分左右,参照去年本科录取分数线三百九十分,潘士云的分数等于是踩在了本科线上。
志愿有两个,潘士云的分数不允许她能挑选好学校好专业,只能报考超本科线分数不多的院校,思来想去,在老师的帮助下,她最终报考了本省的两所学校,都是在省城,一个是师范大学,一个是农业大学。
虽说潘士云他们可以填写高考志愿,但只是名义上、象征性的,自我主宰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这个时候录取考生主要采取国家统一考试、统一录取、统一调剂,所以在报考志愿时个人的自我选择性趋向不高。
和众多农门子弟一样,潘士云没想太多,一定要读名牌、读好专业,能跳出农门就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她哪还敢奢望太多。
填完志愿之后,就意味着潘士云的高中生涯彻底结束了,不管考试结果如何,她都得收拾东西暂时回家了,她宿舍的东西不多,就床垫铺盖还有暖和洗脸盆等,这些潘士云都搬去了她大哥那里,至于高中三年的书本,潘士云把重要的都挑了出来,剩下的跟同学一块卖给了废品收购站,她的衣服也不多,一个箱子就全能装下。
全部收拾完之后,潘士云就和同乡的同学一块骑自行车回了乡里。
乡里高中生少,女高中就更少了,户上户下的街坊邻里,认识潘士云的,都知道她高考结束了,潘士云还没到家呢,一路上碰见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什么的,他们总会夸张的说上两句。
“大学生回来啦!”
“以后能去省城上班吗?就像你五爷家的闺女那样?”
“哟,以后这是要成商品粮户口啦。”
这个年代跟三十年后诸多观念还不一样,农村人都巴望着能有商品粮户口,所以只要家里有孩子考上的,立马就会把户口给迁到城市里,等毕业分配了,户口就会随着工作的单位而落下来,在这个年代,这可是很多农村人梦寐以求的事呀!
外人以为这大学有多好考,皆笃定潘士云高中毕业之后就等于上了大学,老潘家所有人还是很忐忑的,录取通知书一天不下来,他们就一天无法将心搁回肚子里。
潘阳也十分担心,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潘士云没有考上大学,潘阳不知道她印象之中的事能不能改变,如果不能,那岂不是很可惜?毕竟潘士云刻苦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
越是临近发通知书的日子,潘士云就越焦心不已,寝食难安,原本圆润的小下巴都清瘦了不少,姚祺妹跟她差不多大年纪,两人平时又像好友一般什么话都聊,她知道潘士云心中的小秘密,知道她是个有规划有主意的人,这个节骨眼上,姚祺妹也不太会安抚潘士云,只能在吃饭时候劝她多吃点。
张学兰瞅着家里上下,老的老的,天天晚上辗转难眠,小的小的,长吁短叹,整的别人还以为她老潘家怎么了呢,张学兰看烦了,就虎着脸道,“该吃吃,该喝喝,考不上拉倒,考不上人还就不活了?”
闻言,潘士云几乎是感激的看向张学兰,考试前不停让她加把劲的是张学兰,原以为张学兰必定很在乎结果,不想却是张学兰反过来说考不上拉倒这种话,不管怎么说,张学兰的这番话,无疑让潘士云轻松了不少,她之所以这么担忧,一来是怕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二来是迷茫如果考不上她能去干什么,难不成要哭闹着要嫁给张钦铭吗?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七月底的时候省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发到了县教育局,之后逐一发放到乡镇教育组,潘士云的通知书是由书记潘士聪过来通知的,让潘士云抽空去乡里取。
潘士聪前脚刚走,潘士云就乐得原地跳了起来,任谁考上了,能不开心死了?!
眼下家里只有张学兰和姚祺妹,三个女人在家乐了一阵,眼瞅着都半下午了,张学兰一拍大腿,催促潘士云道,“快点骑自行车去乡里取通知书呀,一会人家该下班了,取到手了顺带就去窑厂一趟,跟你阿哒说说,这些天当着你的面没说,可把你阿哒急坏了。”
潘士云重重的点头,不用张学兰说,她也得立马通知到她阿哒,还有张钦铭,她也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潘士云没再耽搁,先去乡里取了通知书,通知书以挂号信的方式邮递过来,里面的只有一张白纸,以黑钢笔手写方式,通知潘士云被省师范大学数学系录取,于九月七去报道。除却通知,还有一张白纸,密密麻麻的印刷着去报道要带哪些手续。
潘士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像乡教育组的工作人员道了谢,骑上自行车立马就去了窑厂。
彼时潘阳正蹲在碎砖垛上跟姚宝忠商量山上修建的事,远远瞧见潘士云骑个自行车飞快的朝这边蹬,都到了窑厂了,她还不下车,一路绕过各种障碍物,将自行车停到了潘阳面前的空地上。
潘阳从砖垛上跳了下来,忍不住笑道,“怎么心急火燎的,有什么事?”
潘士云也不说话,就只是笑,把手中的挂号信对着潘阳摇了摇。
潘阳立马就明白是什么事了,拿过潘士云的挂号信,拆开看了又看,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非要问潘士云一遍才行,“真的考上了?”
潘士云笑得灿烂,重重的点头道,“阿哒你没看错,你闺女真的考上了,没给你丢脸!”
潘阳激动的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就掐住了潘士云的咯吱窝,像小时候那样把潘士云提了起来,不过上下提了两下就提不动啦,只能把她放回原处,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毫无形象可言。
对于潘阳来说,潘士云能考上就意味着,并不是所有事都如她印象中那般发展,只要有决心,没什么不不能改变!
姚宝忠瞧着这父女二人一阵傻乐,开口祝贺道,“大侄女考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兆科这回你可得要请客。”
潘阳道,“请客是一定的,到时候只管来家喝酒,我拿好酒招待!”
潘阳同姚宝忠说话的时候,潘士云捏着挂号信,踮脚在窑厂扫了一圈,入眼处都是头戴安全帽的,一时间也寻不着张钦铭在哪里。
知女莫若父,潘士云这副举动,潘阳看在眼里,自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主动开口道,“好啦,我跟你大爷还有事商量,你先自己去转转,等放工跟我一块回去。”
潘士云哎了一声,跟个快活的小鸟似的,一溜烟的推着自行车跑了。
潘士云先把自行车停放在看守室门口,潘兆丰正坐在看守室里算账,脸上挂了个老花眼镜,看守室里的电风扇在嗡嗡打转,潘兆丰抬头看了潘士云一眼,道,“丫头,这个点你来干什么?”
潘士云没进看守室,直接在外头喊了一声找阿哒又事就一溜烟跑开了,可还没一分钟,就又跑回来了,扒在门框上,伸了个脑袋进来,问潘兆丰道,“三叔,知道张钦铭,就跟我一块上高中的那个同学。。。他在哪儿三叔知道吗?”
潘兆丰哦了一声,没作他想,指了指打砖坯的方向,道,“你去那儿看看,我刚才还瞧见他在那儿。”
按着潘兆丰指的方向,潘士云果然找到张钦铭了,以往窑厂打砖坯要人工,后来窑厂盈利之后,潘阳就购置了砖坯机器,只是机器没日没夜的运转,难免要出问题,这会儿皮带松了,张钦铭几个人在修理。
潘士云站在田埂上喊了张钦铭一声。
张钦铭甩了甩手上的泥,上了田埂,见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