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人来请大夫去看诊,说是一位官员夫人路过宜州,旧疾突然犯了,腹痛难忍,如今借住在亲戚家,以前一直给看诊的大夫留有药方,吃了不管用,听说吴大夫医术不凡,请过去看看。吴大夫略问了问,带了向茵茵一起。
这是向茵茵第一次来到官员宅子,相当气派,最明显的是下人们训练有素,对她与吴大夫一副温和做派,领了他们去夫人房间。
吴大夫一看那妇人按着下腹,便看了向茵茵一眼,自己也不动手,退回外间坐下喝茶。
向茵茵上前,仔细问了那位夫人以前发病情况及诊疗过程,又问了生育情况,再问了月经带下情况,略有主意,又道:“夫人您躺平一下好么,容我摸摸您的肚子可以么?”
那夫人身宽体胖,一身半旧衣服,不像是张扬性子,因为痛得厉害了,脸色偏白,五官却敦厚,听了话,也没说什么,原本蜷着的身子便慢慢翻身动作着要躺平来,倒是夫人身边的丫头说话了:“旁的大夫看了病也没这么些事,你倒底行不行,我家夫人疼成这样,你不说早些开药,尽折腾人做什么?”
向茵茵也理她,那位夫人倒出手止住了丫头的话。
等向茵茵触诊完,起身来到房内桌旁,提了笔,想了想,对夫人讲:“您先前用的方子已经很好了,这回这样痛,可能是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引发,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才好。至于眼前,既然喝这药方不管用,我们不得不另想办法,只是法子有些不寻常,夫人不知能不能接受?”
那夫人咬牙道:“我如今痛得恨不得去死,只要你能把我治好,管她什么不寻常法子,我都能受得。”
向茵茵道:“倒不是十分痛苦,就是有些叫夫人难堪罢了,如果夫人愿意,需屏避这些下人,只留一两个帮手即可。”
那夫人听了她的话,忙叫人照她的话办。
向茵茵出来跟吴大夫商量,吴大夫眼见一亮,道:“我倒没有想过这个法子。嗯,也是不敢用就是了。“
向茵茵得到肯定,又多了几分信心。斟酌一番,将葛根,乌药,小茴,桂枝,延胡索,制香附,木香,双花,连翘,三棱,莪术,红藤,桃红,败酱草,蒲公英按比例开了一方,命人去急煎了三碗,又叫人备下安宫牛黄丸与银翘解毒汤晚一会用。
只等一会,药便煎好,向茵茵摸着碗沿等那药凉了些,从自已药箱拿出一个盒子,里面保存着用新劈下的竹枝与木料挖空的几段长筒,向茵茵取出再段来,朝那夫人说:“夫人,真的得罪了。我的这个药,不是口服的,而是从下给药的。”
那夫人听了,面色好一顿难堪,向茵茵知道她会有心理障碍,这个时代不如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看来得好好劝劝才行,倒没想到那夫人只别扭了那么一会,就吸了气稳了稳神,说道:“我相信你的。”
向茵茵欣喜一笑,道:“夫人放松些。”
药用进了,向茵茵便叫人侍候夫人喝了药汤吃了药丸,而后出来坐下与师父一起慢慢等。向茵茵紧张,吴大夫也不说话,两人安静等着。
宫颈封闭与灌肠治疗妇科炎症在她以前活着的时代很平常,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什么保障都没有,东西也备不齐,向茵茵从来没想用过,琢磨过备下东西,也是为了确实有急痛病患才用,却没想今天还真用上了,过程还很顺利,没有什么大的纰漏,只不知效果如何?
不等向茵茵手中一杯热茶喝完, 便听着屋内叫唤声明显小了不少。再换过一盏茶,便见先前那个丫头出来道:“夫人睡着了。夫人刚才说了,谢过两位大夫了,改日精神好了,有了力气,再好好谢两位神医。”
向茵茵轻松一笑,道:“应当了,既然这样,天色已晚,我便与我家师父一起先回去了。”
丫头将他们客气送出来。
吴大夫路上轻轻笑着说:“你别叫我师父了,听说怪别扭的。”
向茵茵也有些笑意,轻声玩笑着说:“那我叫你老师?”
吴大夫一笑,咧了嘴道:“也成,反正不要把我叫成古板老头就成。”
等第二天,便又有人抬了十色礼盒来道谢,并请向茵茵过府叙话。向茵茵头回遇见这样的事,心里一阵窃喜飘忽乐呵。吴大夫也言语中叫她出来。
他说:“咱们在这世上没有根基,你若真心往上走,也须借助些外力,虽说不想着走捷径,也好将来不受人压制吃冤枉亏才好,我瞧昨天那位官员家眷住在知州府上颇受尊敬,应当官位不低,你去一趟也好。”
向茵茵回过神来,便有些不那么安宁了,总怕人看出了她那点心思来。倒是那位夫人很客气,说道:“我夫君明年要调升湖广知府,离得远了,我便想着回娘家来看看,倒是知州夫人客气,便先在这里歇了脚,却不想这病突然犯得这样厉害,还得多谢姑娘医术精湛。”
向茵茵笑着自谦:“哪里,我才开始学医不足两年,只是碰巧罢了,且有家师在旁压镇着。”
夫人道:“昨天匆忙付了诊金就叫你们走了,今天想来,你们帮了我这样大忙我没有亲自道谢实在失礼,今天我有小小礼物略表心意。”
向茵茵看着她手中盒子,应当在她眼中是件平常物品,只是于理不合,向茵茵便坚辞,那夫人道:“你便收下罢,我还有事求你。”
夫人说:“我这事比较麻烦,又需得耐心,你若不收,我怕你不尽心。”
夫人语气嗔怪,神色温和宽厚,一再坚持,向茵茵收了,道:“夫人只管讲,我尽力就是。”
夫人慢慢说道:“这些年跟着夫君在个奔走,也极少回娘家,我有位年老母亲,不能留在身旁侍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时时惦念,我想请你,以后有空,多去帮我看看她老人家。”
向茵茵道:“是哪家老夫人?有何疾患 ?只怕我水平不够,帮不上忙。”
夫人笑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想着说有你在旁帮着,我更放心些。”
向茵茵点头应下:“夫人一片孝心,实在难得。”
夫人道:“既如此,那我实在是感激不尽。我夫家姓汤,明年将赴宾州,你有事可寄信找我。”
正说话间,有下人来报,说夫人兄弟听说夫人大病不起,过来探望,夫人笑道:“竟然叫他们知道了消息,我才想着好了就赶紧过去,哪有高堂尚在,倒叫老人家使人过来看自己的道理。”
说完起来拉了向茵茵道:“来,我送你回去。顺便也见见我这位弟弟,他是我娘家府上当家人,以后说不定,你们俩要有打交道时候,也不妨先见一见。”
向茵茵道:“这样会不会不合适?”
夫人边走边笑道:“咱们不要像那样闺阁女子,不须避讳那么多,我娘家姓林,是商户人家,一会你见着他了,只叫声林大少爷便好。”
向茵茵听了,面色一变,心里便开始转念头怎么辞了好。
汤夫人见了她的脸色不好,忙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向茵茵正要说话,抬头见一人大步进来,慌忙低下头,心里便开始急急乱跳,许久不见这人,再见时还是不得安宁,究竟怎么回事?
林家越笑得温暖热情,朝汤夫人唤道:“大姐。”看了她手中牵着人的手,顺着望过来,讷讷然吐出:“茵茵。”
第五十八
汤夫人惊喜问;“你们相识,”
林家越回过神来;正要说话,却听向茵茵说,“先前在府上做过几年下人;可夫人出嫁得早,不曾见着夫人;前年才出来。”
汤夫人有些意外,不可很快就回过神来,倒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现,反而说道;“一年多时候你便有这样本领,实在是不简单。”又回头朝林家越说,“你去屋里坐会,我先送她回去。”
向茵茵临上马车前,将那玉佩取出,朝夫人道:“先前与府上大夫人闹了些不愉快,只怕不好上门,不过没关系,我师父经常去府上的,老夫人若是身体不适,他会去的,我师父比我厉害多了。”
汤夫人见惯世面,瞧着她与自已侄儿刚才那样子,心里就想着不对劲,听了她这样说,又见她这样巴不得推脱的样子,便收起来笑说:“也不勉强你,不过我先前说的那话还算数,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跟我说。”
向茵茵感激点头后离去。
汤夫人回头来与林家越说话,一面吩咐人收拾东西,只等一会跟知州夫人辞了行,回娘家去住去。
听完林家越话头,汤夫人笑说:“倒没想到她有这个志向。你说她一个丫头,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
林家越想起某个时候,他无意间问过向茵茵,说:“旁的丫头哪个像你这样的,不都一心服侍主子?就是真的闯进宫里去的女医,举国上下,也没有几个,你为什么就硬要朝那条路上走呢。”
向茵茵那时看都没看他,半赌气半开玩笑样子说:“你傻啊?丫头的命就不在自己手上握着,成天怕被主子给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没点本事没点家当如何嫁个好人家?我还等着赚大少爷你的嫁妆呢?”
林家越想,她想嫁给谁?她那般拼了命学,是想嫁给谁?又想到她先前说已有心上人了,林家越便觉得心里冲冲乱跳,不可抑制。
汤夫人看着他只胡乱应承她,也不多说什么,笑笑收拾了与他回家。
晚上向茵茵歇得早,大半天里心头乱晃,一点也静不下来,便想着干脆早早睡下,省些油。躺下也睡不好,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又想着实在是太早了,肯定是睡不了的,便又披了件衣,干脆起来倒水喝。
却听到前院子有动静,像是马蹄声,便摸着出来看。
她的娘亲在屋子问了句,向茵茵看着来人,道:“没事,娘,欠人的东西,他来拿了。”
说完回屋,取了本书,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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