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跑出来的时候,奶奶还找了人来,想把我卖了呢……”喜儿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可言语之中委屈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娘不在,喜儿就差点被卖了,要不是逃出来了,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
喜儿停住了洗衣服的动作,偏过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刘芳。她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想到自己其实不止一次差点被当做物品换算成令人满意的价格“卖”出去,就没有办法不感到委屈,眼睛里也很快就凝起了泪,将落未落在眼眶里悬着。
“娘……我不想这样……其实我之前还见过爹……可是我不敢和娘说。”
刘芳既没有想到吴英会这么快又出来闹事,也没有想到胡全竟然就会同意了!胡全在外面和别人搞,她当自己看走了眼,可是胡全竟然敢这样对自己的女儿,还真是一点都不怕会遭报应么?!还有喜儿说的见到过的事情又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个,胡全就做出那种事情来?
见昨天见到自己都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的喜儿,说到这些事情眼泪唰唰地掉,刘芳忙丢下衣服洗了洗手去抱她。母女两个最后哭作一团,半天才消停。
喜儿将吴英的那些事情和刘芳说了,也将胡全和杨桂香的事情和刘芳说了一下。听到这些事情的刘芳脸色是如何,很容易就能够猜想得到。有了前边那些事情的铺垫,刘芳竟就不意外了,对吴英做下的事不意外,对胡全的这些事情一样不意外!
“娘,我不想回去了,奶奶老是这个样子,爹也这个样子……只有娘真心对我们好。”
喜儿抽泣着,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甚至基本没有希望刘芳能够和胡全和离还带着他们走,光是和离这一条就足够难了更不说后面的这些。但是在现在,在她不能完全保证自己不会出事以及很需要有人帮助的现在,她太需要刘芳了。
刘芳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只伸手一下又一下摸着喜儿的脑袋。一直沉默着过去半晌,刘芳才同喜儿耐心地说,“娘回去,你们跟娘一起回去。有娘在,没有人会欺负你们了,别怕。娘没有什么大的本事,才会让你们这样受委屈,也是娘不好。”
喜儿摇摇头却嗫喏着没有再说话,脸上有着迟疑。她低着头,不敢看刘芳一样,光是在那绞着衣服,欲言又止。刘芳看出喜儿情绪依旧不稳定,便追问她两句,心里还有什么话,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让她一并都说出来。
得到了刘芳这句话,喜儿才仰起脸,一双明亮清澈地眸子望着她,道,“娘,你还记得以前有过一次在镇子上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的老人家拉着我说要给我看相?”刘芳想了一下才点头,喜儿便继续说,“就是在那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特别古怪的梦,可是那个时候自己也没有太在意就没有告诉娘。”
“我那次梦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座金山,整座山都是金子堆起来的,然后那个老人家突然就出现了,她和我说了拉着我看相时候说的那句话,‘不要贪心,拿一点就行了,贪心了就会倒霉。’我就问她,为什么会有金山?她告诉我说,我命里面有,所以就有了。她说完这句话,就不见了。”
“去年和娘一起去山上砍柴的时候,我差点又摔下山,当时娘不是也滑下来了吗在那个山坡上?娘可能没有注意,我那个时候看到那个山坡上有黑色的石头一样东西。本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结果回家以后,那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本来是金山,就变成了黑色的石头那样的东西堆成的一座山。那个老人家又来了,她和我讲说,我命里面的东西已经出现了。”
“我当时觉得这两个梦太奇怪了,本来没有想什么,可是就每天晚上都梦到她催我去挖,我最后就还是去了……挖了一点藏了起来以后,她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我就感觉这个事情真的是越来越玄乎了。一直到前头晚上那个老人家又来了,告诉我说,那个黑黑的东西可以烧,让我想想办法什么的……就记得好像说到什么水啊泥的,也不明白,我昨天就带着弟弟妹妹去试了一下,还没烧,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使。”
“娘,我就想和你说,要是那个可以的话,咱们到时候靠那个赚钱好不好?不告诉爹,咱们自己赚了,自己用,给娘买好吃的、给娘买新衣服,还给弟弟和妹妹买。看到爹这样,我觉得,还是咱们自己有钱更好……娘也不用受这个罪……”
古人多有信神佛之类的东西,刘芳也信,这个喜儿很清楚。遇到疯癫老人家说要给她看相的事情,喜儿并没有撒谎,刘芳自己就清楚。其实那个时候,刘芳没有让那人给喜儿看相,可是那个人还是嘀嘀咕咕了不少话。有一些没听明白是什么,有一些却听得很清楚,比如喜儿说到的那一些。
编出来这么一套话,喜儿保不准刘芳到底信还是不信,可哪怕她只是半信半疑都是希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老人家还说,你会遭一场大难,要是过去了,后面就会好起来。”刘芳看起来,有点信喜儿的话,“还好你们来了……”不知道刘芳是不是想起来喜儿说的吴英想趁着她不在赶紧把喜儿定给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这个事情。
刘芳没有不相信她!脑海里闪过了这个想法后,喜儿顿时间松了一口气又欣喜起来。她的这一套说辞并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即便之后刘芳觉得哪里不对劲再来问她,她也可以圆得过去。拉拢刘芳这事,根本是超乎想象的顺利!
和刘芳一起把衣服洗好又晾好了,一大家子吃了早饭。喜儿舅舅也是在外面做工,隔几天才回家一次,平常就都不在。她舅舅有两个儿子,大的比胡灵儿小上一岁叫刘鑫,小的那个才两岁多一点叫刘豪,似乎有那么点怕生,基本不和他们几个说话。
吃过了早饭,刘芳主动把碗筷这些揽过来了洗。不知道是惦念着喜儿几个有没有事,还得惦念着其他什么,刘芳洗好碗筷端着洗碗水出去倒的时候,吴全刚好走到了的院子门外。刘芳看到他便想到喜儿说的事情,没有不生气的,更不会给他好脸色,当下更是一个白眼好似没有看见人,直接一盆水就泼了出来。
胡全往后跳了一步,水还是溅到了他衣服上。等到低头看看衣服再抬头去看刘芳,刘芳已经端着木盆进了里边了,压根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哪怕是这样,胡全脸上都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脾气好得不像是他。
喜儿和胡灵儿、胡庆都在堂屋里待着,胡全站在院子外面,隐约能够看得到他们的身影,只是没有办法完全地肯定。刘芳进去了,没多会刘俊就出来了,手里头抗着个锄头,反倒是气冲冲地跑出来,拿着锄头向着胡全,“你来干什么?滚回你家去!不然就一锄头锄死你!”
“喜儿他们都在这里是不是?”胡全光是追问刘俊喜儿他们的下落,好像不在乎他的威胁,“胡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情?”甚至还上前了一步,探着脑袋想确认胡庆好好的在这里。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觉得确实不大对劲了。
刘俊瞥了他一眼,只是峻着一张脸。“在不在也和你这种人渣没有关系!你走不走?不走打死了别怨谁!”说着拉开院门,那锄头就真的不客气地往胡全身上招呼过去了。胡全见自己丈人这样的态度,今天想见到胡庆还把他接回家是不行了,便一面躲着遭了打,一面真的逃走了。
之后的两三天胡全都来,每次都见不到人,被刘俊直接给赶出去。后来有三天,胡全没有出现过,一直到第四天才又过来了,就是看起来样子十分的憔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怎么样。他自己也不说什么其他的话,见到刘俊又出来赶他就干脆地跪在地上,还给刘俊磕了三个头说,“老丈人,求求你,让阿芳还有孩子都跟我回去吧。真的,我胡全求求你了。”
这么一跪就足跪到附近的人都跑来了看,刘俊怎么让他起来他都不起,打还是骂都没有用。就算是打也不可能真的往死里面去打,那到底是自己女婿,女儿还是要跟他回去的,加上胡全看起来真的不太好。闹到最后,再闹下去反而是给别人看笑话了,刘俊只好让胡全进去堂屋里面。
刘俊和周春香同胡全谈了一番,将条件都谈妥了,还把找人写好的保证书拿了过来让胡全摁下手印才算是完。
胡全也不去求证那保证书上的内容,无论刘俊和周春香说什么他都应,说摁手印更是没有二话,让刘俊和周春香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想这个事情才好。结果自然是他们满意的结果,可是光是看着胡全这个态度,还真是让人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这个样子……偏偏怎么都从胡全的嘴巴里套不出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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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最终还是带着喜儿、胡灵儿和胡庆一起跟着胡全回到了胡家村。本该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新年,最终在不愉快和糟心里收场,不是没有滋味,而是实在太有滋味了……闹了这么一场,胡家村里早就传了个遍。不过,媳妇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不肯回来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因而怎么谈论,等事情淡下来,也就算是过去了。
就是吴英的计划又落了一场的空,看到回来的刘芳和喜儿,她的眼里、脸上只有毫不加以掩饰的厌烦和憎恶。可也是刘芳回来了,吴英再蹦跶不起来,只是样子霸道了一点,行为上终究还是在刘芳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回到胡家村以后,喜儿就挑着时间去把逃出去时候先做好的那些试验品用药草掩饰着拿了回来。匆忙之下做的东西粗糙得很,样子看起来很不怎么样,就是个半圆的球,拿粗木枝扎了些小的洞,和意义上的蜂窝煤有所差距。单只是以确定比例的试验品来说,问题还是不大的。
刘芳看到喜儿拿回来的这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根本不敢信这个东西能够用来烧。趁着胡全和吴英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