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伸手扶起道:“本宫听太子提起过,您就是冯姑姑吧?快莫要行这些虚礼,太子有事先去了勤政殿,片刻就来!母后可是起身了?。”
“皇后昨夜念着太子和太子妃,夜半才睡踏实了,却一早辰时不到就起身了。”
昭佩一楞,旋即微微笑道:“谢冯姑姑提点。”
一入如意宫的宫门却是一股子清甜的瓜果气,让人脑目一清,许是注意到昭佩的目光,冯姑姑开口道:“娘娘速来不喜欢熏香,太子大婚宫里也不好太素净,这才破例用暖房里出的瓜果湃香。”
昭佩颔首道:“劳母后费心了。”
冯姑姑是皇后身边的老人,跟左顺门事变护主而死的李姑姑乃是一同跟着皇后的陪嫁丫头出身,李姑姑死后皇后身边的老人只他一个了,见看到昭佩面上带的面具又想起前段时间几位女官去相看太子妃受了排揎之事,便对昭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挑起厚厚的帘子道了声:“恭请太子妃。”
昭佩入了内闱,本以为会有一堆皇亲国戚贵妃娘娘的候着,岂料想凤座上只坐了皇后,周边除了随侍的宫女并无他人。
皇后早年跟着圣上四处奔波,即使如今养尊处优也免不了眼角添了些皱纹,那神色却是温柔可亲。昭佩只瞧了一眼急忙低下头,跟着太子跪拜行礼。
方皇后见昭佩只身前来有些诧异,昭佩未等皇后开口立刻乖巧的跪下道:“昭佩恭祝母后万福金安,太子有要事去了勤政殿,片刻过来探望母后。”方皇后听了笑眯眯的唤昭佩过来,“即是如此,我们娘俩先说说话!新媳妇今天是第一次见,快过来些让母后瞧瞧。”
昭佩低了头,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在榻前跪下,皇后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不用那么拘着。”说着便喊人赐座。
让昭佩不解的是,就算是皇后早年辛苦,现在早已养尊处优,只如今皇后握住她的一双手温暖却略有粗糙。
冯姑姑笑吟吟托着茶托进来,俯身对昭佩说:“奴婢今日觊越了,请太子妃敬茶。”给新妇奉茶本是民间风俗,当初教引姑姑也不曾提过宫里有这一出,昭佩微微一笑心下略略思量,撇去宫里那些繁琐恭敬的称呼,当即高举茶杯道了声:“媳妇给婆婆问安,祝婆婆身体健朗,福寿绵长!”
方皇后接过茶,一把搂住昭佩,声音竟有了些凝噎:“我的儿!”半响却再没下句。昭佩有些对皇后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诧异,柔声安慰道:“母后,若是以后闷了,媳妇过来陪你说说话。”
方皇后连连道:“好,好!”接着看着昭佩带的面具疑问道:“我儿为何带着面具?”昭佩低了头,“昭佩嫁给太子必定以夫为尊,这才预备了面具。”那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面露娇羞。
皇后却甚感欣慰,“我儿有心了,这面具带了也不舒服,过了三朝回门摘了便可,日后太子若是欺负你,尽管来母后这里,母后给你撑腰!”
方皇后与昭佩闲聊了几句,听了昭佩讲了南阳城过年的热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似凝目远方道:“当时跟着皇上南北征战之时,南阳城本宫也是去过的,那里的景色极美却民风彪悍,皇上曾在那里征兵五千攻下了临近的三个城池,想来二十年也过去了。”说罢瞟了一眼昭佩又问:“你娘亲可好”
昭佩对皇后突如其来的亲昵表面放松内心却暗暗提了警惕,听皇后问到自己的娘亲便恭敬的答:“多谢母后挂念,家慈年岁已长身体不如从前健朗,家中事宜已经交给长嫂,如今安享清福而已。”
皇后眉间一松笑了开来,直呼昭佩娘亲的闺名,“桂芝是个有福气的!”
两人又叙了几句话皇后便传膳,“太子还有事忙,不如我们娘俩边吃边聊!”
昭佩等太子左右不来,早就如坐针毡,听说有东西吃心情顿时大好,片刻桌上琳琳朗朗摆了十几个碟子,分量不多却样式精美,昭佩吃的正好却听冯姑姑笑嘻嘻的前来禀报:“太子来了!”
厚厚的帘子掀开,太子挟着一声凉意进来,给皇后行过礼道:“未能早些过来请母后恕儿臣不孝,巴彦国因岁贡问题跟使臣起了冲突,儿臣已另派贤能再次出使。”
“岁贡问题可大可小,你务必要小心处理,再次出使的是那位?”
“礼部一参政知事桂元。”皇后点头赞道:“桂元足智多谋,可堪此任。也罢,太子妃陪我说了一上午话,我也有些乏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说昭佩跟着太子从如意宫回去的时候没有带别的,肚皮却是滚圆滚圆,皇后这次留饭,且不说饮□□致,口味都是依了西渭城里的口味,甜香鲜美,临走还让侍女送了两大食盒的各式点心。
在马车上,昭佩一边啃着金乳酥一边问萧绎:“不是奉了媳妇茶,婆婆都得送些金玉首饰的么?为何我却只得了两盒点心?”
萧绎端坐在马车里,听见昭佩出言,斜了她一眼凛然正气道:“《诗经小雅北山》中有讲,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子妃,天下将来都是本王的,你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只想那些阿堵物,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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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修)
虽然大婚,太子却没得多少闲,萧皇帝早年拼命过度近些年身子骨不大好,许多国事渐渐都转到太子手上处理,也是为了多多历练太子。两人从宫里回来,萧绎送昭佩回去,又怕昭佩无趣,便派人将送嫁之后一直在驿馆里住着的徐家二哥璟明给接来,说昭佩今后见亲人一面也不容易,也不拘着什么三朝回门才能和自家人见面的规矩,让徐家兄妹好好叙话,怕是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这些话太子说的随意,昭佩听了却觉得分外窝心。早上两人出府去祭祖的时候不过才下了薄雪,从宫里回来这雪却愈发的大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
太子换了蓝色祥云常服出门去了,昭佩跟在他后面送他上马车,隐隐竟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太子临上马车前,昭佩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扯住他的袖角道:“今天雪大,你早些回来!”因着有随从在场,萧绎面色只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晓得。”心里隐隐有些欢喜。
身为太子,早就知道娶妻一事由不得自己,母后当时说了几个世家女子他都表现出可有可无的态度。方皇后跟皇上鹣鲽情深,立妃这个事上也不忍心为难自己的儿子娶个不心喜的,此事曾一度被搁置了,直到今年过完年不久太子太傅高仪联名几个朝中肱骨之臣上奏皇上请立太子妃,立妃之事才重新提上日程。
当方皇后提起徐国公之女,萧绎想起儿时之事便暗中派人多方打听,听了昭佩在南阳城中种种恶名竟动了心思,教导的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从小到大萧绎接触到的女子无不如此,倒让萧绎觉得味同嚼蜡,昭佩这般鲜嫩活泼的姑娘极大的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没多久便给母后允了昭佩做太子妃。
徐家身为国公府自然清贵,加上徐家长子曾与皇室有恩,如今又安居南阳不惹朝政,这样的一门亲事太子能乐意让方皇后喜出望外外,没几日便下了诏书。
想起刚才离去前昭佩扯住她袖子娇滴滴的样子,太子觉得,自己对这个娘子的兴致愈发浓厚了。
萧绎早上被张和喊去勤政殿,其实并不似他在皇后面前所讲,是因为岁贡的事起了冲突,实则是因兀布国地处北疆,去年夏季,兀布国四皇子弩罕趁着自己领地水草丰美兵强马壮之际施计谋害了即将接王位的大皇子,又胁迫王父传位于他,自从之后,一统兀布。
弩罕既能做出这般弑兄胁父之事,本就是个狠角色,野心极大也有些手段,早就不满向明元称臣纳贡之事,如今称了王更是暴露出狼子野心。萧绎一边暗地命兵部多多加强边防,一边表面上两国正常邦交。
整个冬季两国秋毫无犯。怎奈前段时间兀布国向明元缴纳岁贡,在行至两国交界之处,兀布国派来纳贡的官员一夜之间暴亡,弩罕震怒,旋即在国内传出言论说是兀布国不满巴彦国进贡的物品,说是量少礼薄这才斩杀了纳贡的官员。
两国多年未曾动干戈,边境也有互市,明元国使臣据理力争,说此事非明元所为,弩罕也非善茬,在互市上摆出死的十几具尸体,竟全部被明元国灵云寺一种高僧才会的武功所伤,尸体表面无损,然则内脏肋骨全碎。整个腹部如一滩烂面一般摊着。
互市上百姓见了这些尸体,一时民愤激昂,不仅互市停止,两国边境百姓殴斗不断,前日夜里,明元国一曾经出使过巴彦的使臣被秘密杀死。
兵部昨日接此快报,觉得斯事体大两国形势一触即发,兵部尚书文光第与参知政事吕庆忠这才不顾太子刚刚大婚,特来宫里寻人。
萧绎在宫里一直忙到哺时才回去,沿途雪下的纷纷扬扬,天黑的早,沿途碰见一个卖吃食的老者正在收拾摊子,想到昭佩抱着金乳酥大吃的模样,便停下车差人去问,只剩下几块澄糕跟豆沙糕,一并都让人抱了带回来。
萧绎进了屋正打算给昭佩献宝,解下大氅不见昭佩脱口便问:“太子妃呢?”
“回太子,太子妃正在厨房,说是要亲自给您准备几道吃食。”
萧绎听了这话有些吃惊,接着又拿过大氅要去厨房寻昭佩,身为太子,厨房这等地方压根未来过,如今身不由己的去寻她,萧绎对自的行为有些鄙夷,却也不曾停下脚步。
小厮带着路,远远听见厨房传出一阵辛辣的香味,萧绎制止了通传,立在窗边看,直接昭佩穿了一身窄袖短襦,挽起的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煮了一锅红红的辣椒,正拿着片好的鱼生往里面丢,动作娴熟麻利。
萧绎想想,似乎自己从未吃过这种食物,饶有兴致的继续看了下去,片刻昭佩将那锅煮好的鱼生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