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知道自己急也没有用,只好静下心慢慢思索着。良久,他终于想通了,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华玉抬头看着宝宝说道,“现在为了平息市井流言,也只能按照病故下葬她们。爷爷、奶奶和姑父姑母那里我去说。”他沉默了一会,顿了一下,犹疑地看了宝宝一眼,才低声说道,“只是京州府衙那里,恐怕要宝宝你出面才能封住口。”
宝宝喝了一口华玉递过来的茶,缓缓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京州府衙那些人闭住嘴巴的。只是小玉,我要提醒你,今日申时前,你必须入宫觐见皇上。亲自将上官云凤和华梦园因中毒致死的真实原因,一五一十的禀报于皇上。切记,千万不能有半分隐瞒……。”
华玉心下一惊,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沉积起来,不说话,死死盯着宝宝,“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宝宝突然厉声打断华玉的话。他的眼睛里依然那么漆黑深邃,流转着温柔的光芒。宝宝迎上华玉的目光,直看着华玉捂住嘴巴,颤抖着声音回道,“我明白了……。”宝宝眼睛里的某些东西才沉淀下来,漆黑得发亮。
“明白就好。”宝宝对华玉认真的说道,“小玉,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身为朝廷重臣。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用不着我教你。 ……你最好牢牢记住我说的话: 人,本来就是猜忌心极重的动物,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身处何种地位,都改变不了其本性。所谓树大招风,功高震主,势力太大虽然可保一时荣华,但若招来君王忌心恐怕就是灭族之祸了。……任何棋子,一旦失去了价值,就象没用的工具,自然而然的便会被主人丢弃。”
申时一刻,皇宫大院。
离宁寿宫的院墙不远的一处长廊,遥遥对着后方繁花似锦的御花园。皇宫大内一向禁卫森严,尤其是接近太皇太后的寝宫所在,更是严禁任何人喧哗。平日更不可能有人在此做出什么太过放肆的举动。
但是,此时在这长廊附近来来往往,行来穿去的宫女太监们,却看到长廊里有个身着紫色官袍的少年公子依靠着廊柱懒洋洋的坐着,长廊内还有一个身着红衣裳的小公子正与一只小哈巴狗不停的玩耍、嬉笑、追逐。
此处内宫从来就不可能有朝廷官员入内。即使是深受皇上宠爱的嫔妃家眷入宫觐见,也不敢在此大声喧闹。究竟是谁?竟敢在皇宫禁地里如此胆大妄为、潇洒自在。一干经过此处的太监宫女们,瞧见他们在此嬉闹,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住脚步好奇的往长廊张望。
有眼尖的人瞧出来,那与小哈巴狗儿玩闹的红衣小公子是皇上新封的“廉亲王”。跟着小哈巴狗儿后面跑的小太监则是廉亲王的亲随小墩子。只有那位依靠着廊柱坐着的紫色官袍少年公子,却因为的背对着众人看不清脸面。见是如今受到太皇太后庇护的廉亲王在此玩闹,一众宫人只能当做没有瞧见,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呵斥他们,也没有人敢去提醒什么。俱悄悄的避过。
长廊右边的一条小路走过三、四个身着内侍服饰的太监。当头一位年纪较大的太监手里空空的。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小太监都半佝着身子,双手捧着东西跟着,看着就像是奴才的奴才。突然,一个年纪最小的太监惊讶的叫道,“师父,您看那里怎么有人在此玩闹?您不是再三告诫过我们,宁寿宫附近不准有人在此喧哗嘛,为什么他们在此玩闹,却没有人上前去管呢?”
年长的宫人举手敲了小太监的头一下,低声骂道,“小丁子,你给我住嘴!想害死师父不成?你知道那位红衣贵人是谁吗?那可被太皇太后养在宁寿宫里的先皇十九皇子,当今皇上的嫡亲皇弟。也是皇上新封的廉亲王!谁敢去管?还想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年长的宫人羡慕的看着站在长廊外面伺候的小太监,叹息了一声,说道,“谁能抱上护国侯的大腿,谁就走了好运了。你们瞧见那站在那长廊外面的小太监没有?他叫小墩子。他原先跟着十九皇子,可是居住在长春宫中好多年了。……若不是得到护国侯的青睐,一辈子也别想走出长春宫一步。”
年纪稍大一点的一位小太监惊讶的问道,“长春宫?不就是冷宫吗?奴才听说去了冷宫的人,到死都无法出冷宫一步的……。”
年长的宫人说道,“老奴入宫以来,也是头一次见到能够从冷宫里活着出来的人呢。若不是护国侯出面,将十九皇子弄出了长春宫,只怕现在骨头都找不到一块喽…。”
“师父说的是。”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太监神秘兮兮的说道,“奴才听私下说。杜侯爷那天是被长春宫里传出来的哭闹声引去的。…。。那天冰羽宫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不知道怎么进了长春宫,正欲教训长春宫里的人。不巧被路过的护国侯听见哭闹声。…。。据说杜侯爷见十九皇子病重,就做主将十九皇子和小墩子带出了长春宫……。”
小丁子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冷宫里的人不能随便出来吗?怎么杜侯爷可以随便带人出来呢?难道侯爷不怕皇上降罪吗?”
年长的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小丁子的头,低声骂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瓜!杜侯爷想要带出来的人,谁敢拦着?那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子。谁敢去招惹他呀,除非自己嫌命长。皇上?皇上向来宠爱侯爷,根本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怎么可能降罪于他。”
一位小太监插嘴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咱家听说,杜侯爷把人带出来,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这是十九皇子,我看不过有人欺负他,把他带出了冷宫。’皇上二话没说,立刻当众宣布将十九皇子封为廉亲王,交由太皇太后照料。”说到这里,刘公公下巴一抬,眼睛朝长廊处瞟了一眼,“喏,那不是嘛。连带着十九皇子身边伺候的小墩子,如今在宫中都跟着身价看涨,再无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欺负他了。”
“天哪,想不到皇上对杜侯爷怎么好呀。”小太监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宝宝哥哥,你快来看呀,欢欢直追着我要吃的呢。”冷天廉不住的在长廊里躲闪。小哈巴狗儿欢欢跟在他的后面,眼睛咕溜溜转着,拼命的追逐。看到好玩的东西扑上去扯一把。逗的冷天廉不住的哈哈大笑。
“青梅、蓝梅,你们两人跟着廉亲王。别让他碰着了。小墩子,你过来,本侯有话要问你。”宝宝对身边侍候的青梅挥了挥手,吩咐她跟着冷天廉过去,保护他的安全。
“侯爷,您有事尽管吩咐。”小墩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宝宝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宝宝依靠在廊柱上,一面看着跑远去的小廉与‘欢欢’不停的追逐,玩的不亦乐乎,一面随手在长廊外面的草丛中扯了一根野草咬在口中,一脚屈着,一脚平伸,双手横胸,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与小墩子说着话,“小墩子,近来日子过的可好?宫里可有人欺负你们吗?”
看起来颇有些心事重重的小墩子,闻言似乎有一丝触动,他偷偷的看了宝宝一眼, 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轻声回道,“…。。多谢侯爷惦记。现在日子比起从前在长春宫,自然是好了许多。……太皇太后对廉亲王宠爱的紧。宁寿宫里的高公公也很关照小墩子,宁寿宫里也没有人敢欺负奴才了。只是……”小墩子使劲的低着头,吱吱唔唔的半晌没有说出下文来。
“只是什么?”宝宝未置可否,只吐出这几个字。但是宝宝的眼睛却不知不觉微微眯了少许,很难看出他现在在想什么。见小墩子半晌不语,宝宝遂转头冷冷的瞟了小墩子一眼,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不能说与本侯听的话吗?嗯?小墩子,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欺瞒本侯?”
“是奴才的不是,请侯爷饶恕奴才。”小墩子一听宝宝的语气不善,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
宝宝仍旧依靠在廊柱上,水眸微阖地养神,闻着这话后也未改变慵懒姿势,只冷冷的问道,“别以为你不说,本侯就不知道。看这情形,小廉怕是好久没有走出宁寿宫了吧?今日若不是本侯许诺陪着他一起玩,他怕是也不敢走出宁寿宫一步。究竟是什么原因,把小廉吓得连宁寿宫的大门都不敢走出?”说到这里,宝宝一双漆黑精亮的眼睛瞪着跪在地上的小墩子,厉声喝问道,“还不说实话?想让本侯送你回长春宫去吗?”
“侯爷息怒!都是奴才的错。”见宝宝发怒,小墩子再也不敢隐瞒下去,颤抖着声音回道,“侯爷恕罪,非是奴才有意隐瞒,是我家主子不准奴才多嘴。不至是不准奴才在侯爷面前@ 多嘴,也不准奴才在太皇太后面前多说一字。主子说……,不能再给太皇太后和侯爷添麻烦。主子说,若是奴才多嘴,就要将奴才送走,不要奴才伺候。…。。呜……,可是奴才心里实在是憋屈的很…。。”说到这里,小墩子抽泣起来,不住的用衣服擦眼泪。
宝宝的脸色阴郁下来,凤眸幽暗不明,沉声说道,“你们主子年纪小,总以为只要躲着,避着就能息事宁人。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你给我记住,在这皇宫大内,弱者是永远不可能生存下去的。躲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宝宝站起身子,走到小墩子面前,沉声说道,“起来说来,把你们这些日子遇到的所有麻烦事,都告诉我。一件也不准漏掉!”
空气里流淌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宝宝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缓缓的踱着步子。小墩子使劲的咽了咽口水,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低声禀报,“……奴才私下里打听过了,那些找茬欺负主子的宫人,为主的是陈贵妃宫里的人。还有也都是与贵妃交好的娘娘。…。。只要奴才和主子一出宁寿宫,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够遇上他们。他们不是装作不小心撞倒主子,就是打翻了主子手里拿着的东西。前些日子,侯爷送给主子一个球,主子高兴的拿到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