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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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权者-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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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大的自由,你就这样报答她?
  在学校,消息传开了:罗宾离家出走,她妈妈对她施加暴力(消息的走漏也不乏艾普瑞尔一份功劳)。罗宾在学校好像变了个人,以往,她小心维护着自己的形象,好像与旁人无异;如今,她让人感到陌生又神秘。她也开始努力扮演好这个新角色,跟老师拌嘴(其实,大多数老师和辛西娅一样,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会原谅她),跟同学吵架,没课时跟同学一起到学校旁边的星巴克消磨时光,还跟那儿的服务员嘴里不干不净。到星期五下午,有时她会喝过头,在课堂上就呼呼大睡起来。在别人眼中,她或许显得有些胆色,可在艾普瑞尔眼中,这一切纯属做戏。也只有她才知道,每到晚上,回到家中,罗宾那副坏女孩的形象就荡然无存,她会换上睡衣,罗宾,自己,还有妈妈,三人挤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一包甘草糖。可如今,那一切都结束了,自己和罗宾还是朋友,可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分享一切了。
  罗宾还住在艾普瑞尔家那会儿,每隔一阵子,两个小丫头半夜睡不着,就会头靠头趴在艾普瑞尔的床上,把两人的笔记本电脑并排放在床头,到聊天室跟人聊天。
  那里的人显然比她俩大得多,聊天室真是个疯的好地方,在那儿什么都能说,不用担心后果。那儿的男人来自世界各地,姑娘们也一样。或许,只要你不是警察,那些男人就开心了。有时,两人会躺在床上,把电脑放在肚子上,一边看着男人在屏幕中自慰,一边往电脑里打淫言秽语,要多黄有多黄。两人还偏转屏幕,让对方看,比比谁更厉害,然后一起大笑,笑到肚子痛。结局千篇一律,电脑中那个可怜蛋总会提出见面,他们可不管你叫什么,是米莎还是波比,也不管你在哪儿,都会说要来跟你见面。跟那种男人疯,保险,因为他们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如今,艾普瑞尔感到百无聊赖时,还会玩玩那个,可一个人玩和两个人一起玩的感觉就是不同。
  如今,到了周末,家里大多数时候就四个人。一个星期五,辛西娅宣布,第二天一早一家人一起去汉普顿看房子,着实让艾普瑞尔吃惊不小。一家人没少去过汉普顿,可似乎对那儿的兴趣并不高,尤其是爸爸。多年以来,他一直不肯随大流,说什么这世上肯定还有更好的地方。辛西娅又说,如果需要,一家人下几个星期还会到东区其他几个地方看看,可俩孩子交换了下眼色,心里明白,只要妈妈看中了什么,她第一时间就会出手买下来。那天早上,爸开车把他们送到阿玛根塞特,看第三处房子时,妈已经拿定了主意。艾普瑞尔也不得不承认,这处房子确实很棒,离沙滩不到一百米,到这儿度周末,就能和许多好朋友在一起了。又有了一个家,又有一大堆东西,接下来的几个月,妈可要乐疯了。
  回到城里,几天后的晚上,艾普瑞尔一个人待在自己屋里,跟聊天室里的一个网友聊天。那人问起了她的名字,她想也没想就打出了——艾普瑞尔,刚打出就后悔了,有一阵子真的很害怕,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世上叫艾普瑞尔这个名字的人成千上万。那晚之后,只要她一上线,还是谎言满天飞,可总有个人从她的屏幕上跳出来,问道:艾普瑞尔,是你吗?他叫尼尔,至少他是这样说的,家在康涅狄格。离城市远吗?艾普瑞尔问道。不远,他回应。有事吗?他向她要照片,艾普瑞尔答道,没门儿。他发来自己的照片,有点儿老,可模样还算可以。当然,前提是照片上的是他本人。没法搞清楚,或者说,要想搞清楚,就只有一个办法。这就是网络,谎言总是如野草般滋蔓,要想从谎言中找出一两句真话,肯定会把自己搞得天旋地转。
  对方很聪明,他并不直接说想不想出来见见面,而是说,六月十八日,星期三,下午两点,我会出现在四十一街和第七街交会处的星巴克,由衷希望你也能到。你有我的照片,一眼就能认出我。
  艾普瑞尔对罗宾一点儿口风也没露,别人就更别提了。可另一方面,尽管这件事秘而不宣,毫无疑问,她还是做给别人看的,虽然那个别人并不真实存在。可真够奇怪的。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佩服她,就算他们嘴上说,这样做真蠢,可还是会为她的无畏侧目。至于有没有什么可畏惧的,那又是另一回事。自己就是要做那个坏姑娘。如果有人要迈出更远的一步,攀登更高的山峰,嗑更猛的药,偷更大、更难偷的东西,她希望,那就是自己。总有人要去做,这就是自然法则。
  艾普瑞尔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冲她一笑,可她故意先去买了一杯超大杯美式咖啡,磨磨蹭蹭大半天,才在他身边坐下。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太漂亮了。”有些话在电脑屏幕上显得苍白无力,但是换到更直接的交往场合中,依旧很动听。艾普瑞尔没有透露自己的任何细节,无论是自己的姓氏、在哪所学校读书,还是家庭住址、父母职业。他好像也挺了解她,要她透露这些东西,难度确实有点儿太大了,于是他不停地谈自己,好让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说,自己是干私人投资的(我爸也是,艾普瑞尔当时就想接上去,可忍住没开口),在家办公,挣了不少钱,“肯定没你家人挣的多。”他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家境?从哪里看出来的?艾普瑞尔暗自嘀咕。他在格林威治村长大,父母去世后,他继承了他们的房产,在老家住得挺好,可也意味着没什么新朋友。艾普瑞尔真想问问他,你多大了,三十还是五十,反正在她眼里都一样,没什么区别,可又怕让他觉得,自己对他的事挺关心。她轻轻把咖啡送到嘴边,除此之外,身体几乎一动不动。
  “我不会打听你住哪儿,”那人边说边笑,仿佛是羞涩让面前这位姑娘沉默寡言,“今天怎么来的?搭地铁吗?”
  艾普瑞尔是乘出租车来的,可她还是点了点头。这会儿,只要能撒个谎,哪怕是毫无意义的小谎,都分外开心。艾普瑞尔清了清嗓子,终于开了口,问道:“你呢?乘火车来的吗?”他微笑的嘴又咧大了一些,说:“自己开车。其实路程并不远,不过我爱自己的车,是辆敞篷,就算赶上塞车,或者天下雨什么的,只要合上篷盖就行了。我车里的音响可棒了,接上iPod,就轰的一声。你也有iPod吧?这年头谁没有?想开吗?让你开开也行,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到驾驶年龄。”
  艾普瑞尔直视着他,心里纳闷,自己一个中学生,跟对面这个老男人大白天在星巴克坐在一起,怎么周围的人一点儿也不关心?或许,在他们眼中,这一切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反常。
  “其实,”尼尔说,“就算你没到驾驶年龄,也只有你知我知。”
  艾普瑞尔突然意识到,自己跑出来跟男网友见面或许有好多目的,比如说抢掉罗宾的风头,又比如说让妈妈再注意到自己,可就算她去找精神医生,让他分析出多少种潜意识欲望,所有这些都离不开一个想法:引起他人的注意。可现在,别人根本不在意,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想去看看我的车吗?”尼尔问道。最后,艾普瑞尔仅仅走到车跟前,没
  有坐上去。尼尔并没有生气,他懂得等待。
  他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深深抱了一下艾普瑞尔。
  九天后,莫雷家的电话响了,是罗宾打来的。她找辛西娅,好像有什么事。辛西娅拿起听筒,放在耳边,足足有半分钟没说一句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挂上电话,站起身,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可当艾普瑞尔在过道里同她擦肩而过时,看到泪水已经在妈妈眼眶里打转。
  前一天夜里,罗宾的妈妈在浴室里割腕自杀,已不在人世。亚当因公出国去了,辛西娅本应该为罗宾做出坚强的表率,可她自己都无法面对。最后,莫雷一家只有艾普瑞尔一个人出席了葬礼,全班人都去了,大家坐在教堂最后几排,罗宾和她的父亲在前排就坐,可大家觉得罗宾变了。艾普瑞尔意识到,罗宾远去了,已和自己相隔万里,和电视中的形象没有区别。如今大家远隔重洋,没有谁敢横渡,提都不敢提。
  秋季,罗宾整个学期没来上课,不过校长说期待明年一月份再见到她。艾普瑞尔扔掉了尼尔的手机号码,再也没有去过认识他的那间聊天室,可她心里十分明白,他还是会时不时造访那间聊天室,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真实的名字。
  道顿搞了个父亲篮球赛,亚当一个月也会去打上一两场。那儿的球员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你看场上,裁判一喊犯规,就会有人停下来,争辩上两分钟,那家伙肯定是做律师的了;还有些人好胜心太盛,尤其是那些来自金融界的父亲,最后竟闹到要挥拳相向,要靠大家把他们拉开。那样的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以至于数年前大家就投票一致决定,把金融界高管们排除在外。
  想想看,要是那些家伙发起脾气来,给自家孩子的历史老师来上一肘子,那场面可不好看。不管怎么样,球场上还是有人球风正派。自己两个孩子大了,幼稚园又来了新生,新生家长们也加入到比赛中来。
  亚当终于发现,有时面前的防守队员居然是同龄人。一天晚上,他跳起争球,屁股被谁的肩膀撞了一下,一只脚落地,当时就感觉膝盖裂了。他双手撑着两名队友的肩膀,又站起身来,看着小腿晃来晃去,就像钟摆一样。接下来,住院三天,在家卧床一星期,最后,他终于拄着拐杖,再度出现在贝里尼,右腿从脚踝到屁股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保证它任何时候都伸得笔直,就像支铅笔。
  同事们拼命找他的乐子,藏起他的拐杖,或者当他拄着拐杖从办公室走过时,故意学海盗发出怪音,还用电邮发来视频,里面都是膝盖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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