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不由叹了口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咱们俩真的干不出来。我这每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看来,要想在这么短时间内理出个头绪来,只有找一个人。”
龚静自语般喃喃着说。
马荃看看她。“你是说刘支队?”
“不错!”龚静点点头。“还是他有经验,瞒着他没戏!”
马荃站了起来。“那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走!”龚静和汤文军也站了起来。几个小刑警涌出了技术科。
暮色渐深。他们咬咬牙打了个的,直奔刘振汉家。
在龚静他们坐上出租车时,王丽敏正在家里数落着刚进门的刘振汉:“冯姨说了,市委大院医务室不去也成,她再给我找个工作。这回你要是再拦着,刘振汉,咱就离婚!”
刘振汉耷拉着眼皮。“不是说了吗?先别忙这事。咱们暂时不能和他们瓜葛上,说不清……”
王丽敏瞪大了眼睛。“奇怪!早几年你怎么不这么说?现在当支队长牛了?本来是一家人吗!再让你这样弄下去,不成仇人才怪呢!”
刘振汉正要再解释几句,传来敲门声。王丽敏上前把门打开。
龚静和马荃汤文军涌了进来。刘振汉有些惊讶:“是你们?有事?”
龚静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刘支队……”
刘振汉让座。“你们不跟着王明,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马荃回答说:王队跑海边去了,神秘兮兮的,像是约会……”
龚静有些愤愤的样子打断他:“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无聊!”她拿出照片。“干脆说吧,别瞎耽误时间!”
刘振汉的眼睛扫到了照片。他慢慢踱过来,仔细端详了半天。
“是海滩女尸的?”
龚静和马荃都点了点头。“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马荃苦着脸道:“我的想法被您否掉了,想自己偷着弄弄试一试……”
龚静接上话:“结果不成,还得请您拿主意,没打扰您和大姐吧?”
王丽敏送上茶。“没有没有,我们没时没点的,习惯了!”她话里带着气。
刘振汉拍拍脑袋道:“你的想法虽然不太现实,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想也不妨试试。智慧型的刑警应该是最富有想像力的。”
马荃受到鼓励,很是激动。“我也就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复原出死者的身份来。”
龚静挠挠头说:“这实在是太难了。刚才小路已经讲得很清楚,因为原体的损坏,电脑复原技术达不到标准。我们想问问您刘支队,以前有没有类似的案例……”
刘振汉想了想,轻轻摇头。
马荃接着道:“其实,理论并不难,关键是靠人做。因为我知道通过颅骨的形状,有经验的专家可以复原出人脸的形状。”
刘振汉若有所思地说:“颅骨面部复原和人体画像复原,目前我们都处于摸索阶段,如果你们决心尝试尝试,我一定全力支持。”
他说着偷偷瞧了瞧卧室。“但今天晚上你们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稳定一下后方。明天开始,咱们就全力攻这个堡垒。如何?”
龚静等人也察觉出刘振汉和王丽敏之间有点小别扭,就没再勉强,告辞出门。
管科长在海关大楼走廊里慢慢走着。突然背后有人叫他。正陷入冥想之中的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贺清明。他问有事吗。贺清明邀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坐。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两人进了缉(禁止)处长室,贺清明把管科长让到沙发上,道:“老管,你坐,难得来我这里。”说着拎了壶给他倒水。
管科长道了谢,把腿架上,晃了晃说:“贺处长刚来,有些事情我本不该多嘴……”
贺清明被他突的话弄得一愣,注视着他道:“比如说呢?”
“比如这两天公安局的刑警来咱们海关查那批龙腾公司的车,弄得咱们上上下下十分被动。”管科长说罢,悠悠地点上支烟。
贺清明对他的语调和神态颇有些反感,但脸上不露声色,缓缓说道:“是呀,这件事也难为你了。”
管科长抽了一大口烟,以训诫的口吻说:“被动是怎么造成的?我觉得你应该出来解释。因为很明显现在咱们内部有人给刑警队
通风报信。本来没什么事,现在搞得人心惶惶。你说,该不该严肃处理这样的人?”
贺清明强压住心中的厌恶,问:“你是怀疑我?”
“那倒还不至于。”管科长弹弹烟灰,呷口茶。“但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贺清明盯着他。“我也感觉到了。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今天货物查过后,张峰来了,和你在防洪堤上都谈了些什么?”
“他问我,那天你开箱的时候,都有什么人在场。”
贺清明一惊,“你说什么了吗?”
管科长迟疑了片刻。“我……嗨!我能说什么?我当然要保护咱们自己的同志了。但是我能看出来,张总很不高兴。”
贺清明稍稍松了口气。“你不说是对的。不管张峰有什么想法,咱们自己的同事要保护。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怀疑谁是泄密者。”
管科长站起身,走到贺清明旁边,凑在他耳朵上悄声说:“码头装卸组组长曾阿强。”曾阿强?贺清明立刻便想起了那个在集装箱下与他聊天,说三十几辆走私车罪当杀头的小伙子来。
“就是那个第一位开箱子的人,长得黑黑壮壮,个子不高。”管科长见他沉吟不语,提示道。
“我没有什么印象。”贺清明淡淡地说。“老管,咱们今天的谈话就在这个屋子范围,有些事情是不能乱猜疑的。你应该清楚这里面的利害。”
“好了,贺处长,我们把工作做好并不容易。我觉得像阿强这样的人一定要警告一下,不然,将来对其他同志都有影响。”
贺清明真想给这个狗一样的仓储科长劈脸一拳。他压住心底的鄙夷,苦笑笑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吧。真要讲的话,方式也很重要,不能引起他的抵触情绪。明天你叫他来,我提醒提醒他。”
管科长也笑了。“贺处长,说出来你别害怕。据我所知,阿强今天早些时候在海边遛弯儿时,被车撞着了。”
“什么?”贺清明白皙的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双眼逼视着他,像要迸出火星来。
管科长依然悠悠地摇着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贺处长你该明白……”
贺清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猛地掀翻沙发前的茶几。茶杯滚到管的怀里,泼了他一身的茶水。“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我都是罪人,是杀人凶手!”贺清明吼叫着。“真没想到,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卑鄙!”
管科长发了会呆,站起身冷冷地说:“卑鄙?我没看出你比我高尚,别他妈的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贺清明,希望你能冷静些……”
“滚!”贺清明浑身发抖,手指着门外,声嘶力竭地猛吼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管科长扭身往外走。秘书小溪迎面走进来,她惊疑不定地问:“怎么了,贺处长?”
贺清明叫喊:“小溪,麻烦你给我这个缉(禁止)长安排个车,我要去医院!”
小溪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贺清明瘫倒在沙发里……
2
天都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里,医生和护士们在紧张地忙碌着唰唰!一个护士用剪刀将阿强的衣服剪开,另一个护士翻开
阿强的眼皮用聚光小手电照射他的眼底和瞳孔。接着,阿强的口鼻被呼吸罩罩上。
“心跳已经没了!”一个医生边说边用手按住阿强的胸口,用力地有节奏地摁着。他边摁边看一侧的心电图仪。心电图仪显示出一条直线。他抬起手,吩咐说:“准备电击!”
所有的急救手段全都用上了,记录心脏跳动的心电图仪依然是一条直线。医生摇摇头,伸手摘下了口罩。护士用白布单将阿强的头轻轻盖上。
在急诊室门外的走廊里,王明正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他不时看一眼急诊室紧闭的大门。
此时被贺清明赶出办公室的管科长,已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张峰,向他述说了贺清明的反常态度,并告知贺清明已经赶去医院了。张峰并不感到惊讶,更没有任何惶然之色。他向管科长说就这事?管科长又郑重其事地提醒,说他看出来贺清明似有反水的意思.情绪也很激动。张峰笑着说,知识分子就这德行,好冲动,感情用事翻不起什么大浪。最后,他吩咐小芮去医院看看。
贺清明坐着桑塔纳赶到了医院。但小芮比他还快,已经装扮成医生,在休息室静候了。抢救阿强的医生这时走了进来,小芮问他病人情况怎样,医生顺口回答说已经死了。小芮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说了声谢谢。医生很遗憾地摇摇头,说人没救过来,还谢什么。他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的同行有些面生,想仔细看时,小芮已闪身出了休息室。
王明呆呆地坐在走廊边的长条椅上。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护士推着停尸车走了出来。王明急步迎上去问:“护士,请问那个车祸的伤员……”护士看了一眼王明。“你不是家属吧?”王明回答说他是警察。护士便不再睬他了,推着车要往前走。
这时,贺清明从走廊旁侧奔了过来,大声说:“护士,我是那个伤员的同事,他怎么样了?”
护士说:“正好,你帮忙通知一下家属吧,他死了。”
贺清明和王明都不由怔住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着停尸车上那具僵硬的尸体,只见一条沾满鲜血的腿还露在白盖布外。随着一声尖厉的哭喊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沿着走廊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好几个阿强的同事。她显然是阿强的妻子。她扑到尸身上,痛哭失声。“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妻子扯开盖在丈夫身上的被单,整个身子伏在阿强的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人瘫软着往地上滑,几个同事在一旁拼命搀扶着。
王明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和愧疚,伸出手握住了被单下阿强冰冷的手。贺清明的眼圈红了,如木雕泥塑般呆呆地看着伏在阿强身上痛哭的女人。倏忽间,他便想到了妻子,何其相似的一幕啊!
顿时,他心里如针扎般一阵剧痛。护士推着车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去。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从旁边的诊室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哭喊的人群,然后头一低匆匆离去。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