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赫舍里·倩如再次笑魇如花地出现在门口,要带她们去见紫晴的时候,在思诺眼中,这个女人已完全与魔鬼无异了。
思岩却是忍辱负重,与思诺配合得很好,没有在紫晴面前露出丝毫的不妥。思诺的心象是被纠着扯着一般,脑子也乱哄哄的一团。匆匆告别母亲出来,她拉住赫舍里·倩如想要质问她甚至想给她一耳光!可是看到赫舍里·倩如依然从容的向她微笑,眼睛里流露地是自信和得意,思诺放弃了——现在说什么也用的,而莽撞的行动,只会加重思岩的痛苦。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这种高压的迫动下,在思岩被抽打、被针扎了十几天之后,思诺终于学有小成了。能弹奏一些简单的曲目,能下下象棋(围棋还是不行),能写好自己的名字了,能画出有点儿抽象派的画了,能绣个简单的荷包了。有贵客来访时,也能象模象样的出去见人了……赫舍里·倩如对自己的特殊激励法很满意,要求思诺继续。但在思诺的强烈要求下,答应只要思诺不胡闹,便不会再折磨思岩。思诺这才略宽心一些,之后的学习竟是出自真心的了。是的,真的学好这些本事,进宫后要使出浑身解数,要得宠,专宠——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解救出母亲和思岩,才有机会,报今日之仇!
转眼间,便到了参选的日子。这几天思诺其他的课都不必学了,只是一味重复繁复的礼节礼仪,还有,如何给自己梳妆打扮。本来张德忠专门为她配了一个丫头的,选秀的时候也可以跟着去。可是那人一看就是个卧底,思诺死活不要,说自己就可以应付,不习惯别人伺侯。
思诺想在这最后一天,去陪母亲睡一晚,也说些私房话。但是张德忠夫妇都不应允,说明日就要选秀,要早起的,若是迟了可是不行,而那么早会惊忧紫晴的,害她不能好好休息。思诺憋火,这个晚上,不论自己在哪儿,母亲都不可能入睡。赫舍里见她脸色很难看,便出来做和事佬,答应思诺可以多待一会儿,并同紫晴一起吃饭。
“娘!”思诺扑到紫晴怀里,想哭又不敢哭。紫晴也是一样,怕女儿看见自己伤怀的样子,只得紧紧抱着思诺,直到泪水都被逼了回去,才松开思诺细细地端详起来。女儿真是出落成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原本就精致迷人的五官,如今薄施粉黛,轻点朱唇,再配上华美的旗装,贵重的金银饰物,整个就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只是,眼神中别离的酸楚,眉宇间隐藏的忿恨,使得她很不同于这个年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
思诺原本有许多话要说,可碍着张德忠在场,便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只能安慰母亲,说自己过几日便回来,要母亲千万保重身体。紫晴点头,又望望张德忠,可不要出什么差错啊,这可是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哪!
张德忠与紫晴的眼神相遇,不禁微微一颤。每次看到紫晴婆娑泪眼,他都感到自己心上那层被利欲权势磨出的硬壳破碎了,仿佛又回到上京赶考、与紫晴告别之时的情景,刹那间心便柔软了,疼痛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初选都只是太监来看,容易打发过去的。”他轻轻拍拍紫晴的手背。放心,我们的女儿定能飞上枝头做凤凰!那时,纵然你没有正妻的身份,却也不会受半点委屈了。
张德忠吩咐人准备饭菜,一家人要吃顿团圆饭。思岩突然说:“思诺,到我房里来,我有件东西给你。”看张德忠警惕地望向她们,她抿嘴一笑:“我给思诺绣了件吉祥如意的肚兜儿,虽不能当护身符,却也是我为思诺祈福的一片心意。想她现在就穿上。”
如此一来,张德忠也没话说。姐妹两个便挽着手往思岩屋里去了。
“思诺,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吧。娘现在很多事都蒙在鼓里,索性就什么也别告诉她,免得她操心又自责。”
“嗯。”思诺点点头,思岩真不愧和自己这些年的交情,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思诺取出秦天给她的那把小匕首,递给思岩。
“这个?不是说……”
“不,大哥不会骗我的。那天我提起真贝勒,那两个当兵的脸色变了变。可是他们没被我唬住,用话试我,唉,是我自己不小心上了套。哼!只怕他们也早就被张德忠叮嘱过,所以才这么认真地盘查。”思诺想起这事心中又是忿忿的。“你收好它,小心的打听着些,是不是有位真贝勒,府上在哪儿。要是有机会能出去,一定要去贝勒府找秦天公子。我想……他有办法帮助我们的。我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不管我在宫中如何,我都不放心你们在这个狼巢虎穴里。但愿我那两位结拜的哥哥,可以把你们接出去。不管富贵贫贱,总还算是自由身,总比在这里被人拿捏着要强上百倍。”思诺说着,眼神突然就有些涣散。
思岩早已红了眼眶,握住思诺的手,哽了两下,问道:“那……那,印公子……”
“莫提他了,想是缘份尽了。”思诺将脸转向一边,她又不是没找过。在小院住着的那段时间,难道还真的只是出去逛街玩耍吗?她打听了,问了。可是没有人听说京城有哪个大户人家姓印,也没有谁见到过模样比女子还要秀美的公子哥。思诺当时心里是有些发颤的,难道,他真的……可是,骗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啊――不不不!怎么可以去怀疑自己的爱人?后来有人说,满人的姓氏加上名字,往往是很长的一串。入关后,汉人很不习惯,一般只叫他们的名字,而至于姓氏,不是刻意去询问的话,都没有人记得了。说不定印堂是满人呢,待到春天再见到他时,一定要将他拷问个一清二白!思诺这样想着,后来也就没有再费力去打听了。唉,谁知命运竟做了如此的安排!她怕是没有机会去赴迎春之约了。
“先顾了眼前再说吧。”思诺收回心神,看着思岩收好了匕首。“你一定要保护好娘,还有你自己。这样等我做了贵妃,娘就是诰命夫人了吧?你呢,我就封你做格格。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如何?”
“你还有心说笑……”思岩含泪轻轻捶了思诺一下,将匕首收在衣柜的最里面,又拿出个大红的肚兜儿来。
“啊?你还真做了啊~~”
思岩点点头,“穿上吧,是我和娘一针一线为你绣的呢。”
这一边,紫晴终于决定将印堂与思诺定情的事告诉了张德忠。张德忠静静听着,心里早已明白那人是谁。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与皇家还真是有缘,竟以草民的身份就能迷倒一个堂堂阿哥。如今有身份有教养,只要她肯卖力,定能搏得龙心大悦,若是再有个一儿半女~~呵呵,我老张家复兴有旺,我张德忠前途无量啊~~说起儿子,我和紫晴若能有个儿子就更完美了……
“忠哥、忠哥……”紫晴晃了晃正在做梦的张德忠,脸上一片焦急之色。“忠哥,若是那孩子不是骗子,他们家可应是大富大贵的,都用上太监了呀。如果真有这样一户人家,真有印堂这个人,这一切都是真的——忠哥,你就成全了诺儿吧。你也看到了,诺儿的脾气……自然是两厢情愿的才好。这次能答应去参选,已经是非常的委屈自己了。”
“我明白明白。我这不是正在想呢吗?可是我印象中,京城的官宦人家里并没有姓印的,不过也不好说,若是满人或蒙古人,他们的姓氏因为太长,所以一般都只叫名字。如果不是关系甚密,有时候很难知道他们的全名的。你别着急,待我好好查一查。思诺这边不用担心,我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事的。”张德忠将紫晴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心中却是另外的打算:看来,最差也能做个九福晋了。当然,第一目标是当今……
选秀
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片人声,思诺有些犯困。骡车上挂着索相府的灯笼,所以正被人安排往前排。感觉自己真的很象是砧板上的肉,等着被切片切丝或是剁成馅儿。懒懒的闭上眼睛,没有兴奋,没有焦燥,没有奢望……不,奢望还是有一点的,那就是希望自己初选即被淘汰,可以回家了,可以和娘在一起了。娘……唉,她一定是整夜未眠吧,可是却不能来送女儿一程。倒是大贱包那两口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将她塞上了车。她还记得上车前,自己从牙缝里挤出的那句话:“好好待我娘和思岩,否则,咱们鱼死网破!”顿时那两人都怔了怔,赫舍里忙表了态,说紫晴就如同自己的亲姐妹,思岩也就是自己家的女儿,怎会不善待?思诺鄙夷地瞟了她一眼,真是谎话连篇!倒是张德忠的话更中肯些,只是透着些沧桑与无奈:“女儿,你只管照顾好自己。这边儿,有为父哪,你放心。”
放心?如何放心得下啊,自己到了宫中,还不是与世隔绝一般,他们真是对母亲不好,自己又如何得知呢?只能用那句话震慑一下罢了。
一阵北风呼啸着从轿帘缝里挤了进来,还夹带着几片雪花。思诺下意识地紧紧了身上的斗篷,又下雪了吗?一个月前,还和两个帅哥哥在雪地里尽情玩闹呢,如今却变成这样的情形……大哥,你真在贝勒府吗?请你一定……帮帮我们啊……
“这是索相的孙女儿?留牌子留牌子,快,把车拉到那边去。”一个尖尖的嗓音把思诺扯回了现实,怎么?这就算是初选通过了?他们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万一碰着个惨不忍睹、满目疮痍的,也不怕被怪罪,唉,真是有钱能使什么东西都推磨啊。
就这样,思诺被留了下来,和其他等待复选的秀女一起住进了凝芳院。这是对复选秀女集中培训的地方,教些宫中礼仪、规矩什么的,而且在这里还要进行一项名为“摸玉儿”的考察。这次的复选因为过年的缘故,推迟到正月十五以后了。很多外地来的秀女根本来不及回家,也就临时住在这里。而京城里的是可以放假回家过年的,只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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