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儿子哄了半天,等他睡了,才有空关心一旁龙袍上尽是药渍的皇上,曹洛莹有些操心的问道:“皇上您这衣服……这可如何是好?”
朱厚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一会儿让人再送件衣服过来就行了。”说罢像想起什么似得问她:“朕看你前些日子不是在为朕做衣服,做好了吗?”
曹洛莹这些日子光顾着儿子都把这茬忘了,她之前给他做了两身衣裳,还没来得及献出去表表衷心呢。此时听了他的话,看了看儿子睡的香,就说了声:“皇上等等。”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寝宫,从箱子里翻出了两见衣服,一件鸦青色一件黎色,她得了这两匹布的时候就觉得这是皇上在隐晦的让她为他做衣裳呢,所以特别“善解人意”的没事就拿出来绣。
将两件衣服都拿了过去,朱厚熜看到之后满意的笑了笑,挑了那件黎色的换上,鸦青色的交给了黄锦,让他收好。
曹洛莹看着他穿的挺好,刚好一身,松了口气,之前是自己估摸着码子裁的,没想到还挺准的。两人一直守着朱载墷,等到他体温全降了下去,太医过来说应当无事了,才松了口气回到寝宫。
朱厚熜看着曹洛莹憔悴了不少的颜色开口道:“朕看载墷确实太小了,害怕路途遥远他受不了还是不带他了,只是委屈了你们。”
曹洛莹松了一口气,之前看他还是想要带他们去的样子一直挺担心,现在得了准话算是放下了心口的大石,回他道:“皇上说什么呢,哪来的委屈不委屈,明明是皇上心疼咱们母子俩呢。”
随行名单很快就定了下来,庄妃和大皇子随扈,此外满朝文武几乎点了一半,不少人得了名单之后感叹端妃运气不好,想到之前一次因为大皇子生病而被皇上单独带出去几天的大皇子,只觉得风水轮流转啊。
朱载墷在牙齿长出来之后就好了,曹洛莹和朱厚熜都松了一口气,从那天以后他俩和朱寿媖三人没事就爱观察他的牙齿,但朱寿媖很快就被他止不住的口水给恶心走了。
此次去安陆是大事,朱厚熜来北京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回去祭他爹呢,因此对一切都很重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想到就要和曹洛莹分开许久,他没空去万安宫,就让人将她接来乾清宫。
曹洛莹还没忘记皇上可能会在跟她睡觉的时候一命呜呼的事,因为她将案发地点锁定在了乾清宫,因此来这的时候就像接自己的小太监询问:“皇上可在?”
这位娘娘膝下一儿一女,本人又得皇上独宠,因此小太监也愿意巴结她,这也不是大事就答了:“皇上正在朝这边来呢,想来应当快到了。”他本来是跟着皇上身边伺候的,皇上要回乾清宫的时候就打发他来接端妃娘娘了。
曹洛莹点点头上了轿。下轿之后知道皇上还没来也就没进去。她现在绝不单独呆在乾清宫,免得出了事扯不清,她决定好了,在乾清宫的时候都要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说了她想在外面等皇上,也没人逼迫她进去,所有内侍都在感叹娘娘对皇上一片情深呢。
曹洛莹没事干就在外面东张西望,研究研究窗花的图案,看看柱子上的花纹,让后就见到了一个让她满头黑线的东西。
只见乾清宫外的一个柱子上刻了八个大字。
徐阶小人,永不录用。
到底是有多幼稚。曹洛莹看得十分无语,能在乾清宫前的柱子上刻字,还是这种话,一看就知道是皇上让干的。曹洛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你是皇上哎,这样不会很跌份吗。看着那八个大字越看越想笑,觉得皇上还挺孩子气的,作为皇帝不想用这人的话方法多了去了,贬谪、发配边疆,更狠一点直接拖出去斩了呗,竟然在柱子上可这种槽多无口的话,实在是……幼稚的可爱。
朱厚熜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曹洛莹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一面想哎她又不听话说了多少次了不用到外面等朕怎么就是不听呢,另一面又十分自得,觉得爱妃果然是对自己太过情深了。
两人相携进去,朱厚熜有些不放心的交代了她许多东西:“朕已经让黄锦交代下去了,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让赵忠去司礼监让他们帮忙传信。”其他的事情他也都吩咐下去了,锦衣卫、东厂都会好好看着他们母子三人,不过这些就不用告诉她了,免得她不安。
曹洛莹听了之后放心不少,她现在是全后宫的眼中钉,平日里皇上看得严没人敢找事,就怕皇上走了有人心思活泛。听他说了黄锦,曹洛莹就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东厂老大一听就特别有安全感。
朱厚熜不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到了她那重点就只剩黄锦了,恋恋不舍的连续找她伴驾了大半个月才领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朝安陆去了。
皇上不在,曹洛莹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心底的那点子有些空荡的感觉很快就被她忘在脑后了,每日里就陪着孩子玩,一天一天时间过得特别快。等到司礼监的人亲自找上了她,她才记起皇上。
“参见端妃娘娘。”一位眼生的太监找上门来。
曹洛莹摸不清对方来历叫了起一脸和气的问:“公公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吗?”
这位是司礼监的第三执笔太监,她不认识,下人们却都很清楚。赵忠跟春华都不停的在给她打眼色,曹洛莹接收到了以后赶快赐座让人上茶。
这位公公也觉得挺为难的,黄公公领走之前亲自找了他和第二执笔太监,吩咐他们端妃娘娘要是有什么信件一定要抓紧送来,结果他们等啊等,这都半个多月了,端妃一点表示都没有啊。这皇上那边要是在等着的话误会了他们不办事就遭了。
隐晦的问了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
曹洛莹摇了摇头笑着表示:“本宫在宫里一切都好。”想了想觉得莫非这是来要赏的,于是说道:“本宫知道都是司礼监辛苦了。”一边吩咐春华去拿东西一边客气的跟这位公公表示:“等皇上回来,本宫一定会如实相报了,这些日子您对万安宫的照拂本宫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位冯太监听了以后觉得这位娘娘真是不开窍,干脆挑明了说:“端妃娘娘,是这样的,明日奴婢就要将这些日子里给皇上的信件奏章送过去,您看有没有需要奴婢带给皇上的口信?”
曹洛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啊。想了想他亲自找上来别是皇上远在外地还等着自己给他报报音信?于是写了他说明日让人送去。
冯太监马上表示:“哪能劳烦娘娘,奴婢明日午后再来一趟,您看可否方便?”
曹洛莹马上点头。等他一出去曹洛莹就直奔书房,想着都这么久了,皇上要是一直在等他的信别都等生气了。
于是为了弥补过失提笔就来了一封缠绵悱恻表述思念情怀的信,满满写了三页纸呢。曹洛莹自己看着都觉得脸红,有些不确定的想,皇上喜爱奔放的女子,这应当够奔放了吧?
☆、第52章
朱厚熜接到信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大半个月了,看着上面缠绵的情话,只觉得还好自己事先亲自交代下去了。一般传到他手上的信件除非经过特别交代或者标识,否则都是要先被人检查一遍的。让别人看到了可像什么话!
但看到之后虽然有些觉得曹洛莹年纪小不醒事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心里面还是有些小开心的。犹豫许久提笔在一张白纸上落下了三个大字:知道了。想了想又觉得会不会显得太过冷淡让她误以为自己对她有看法;于是又加了一句:此行无事,勿念;汝当保重。
略显讽刺的是就在曹洛莹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就出了事。
二月份的时候整个队伍在一处行宫休整;一天晚上他睡着了之后行宫着了大火。
从夏言到陆炳全都快马加鞭的赶到行宫,此时的行宫已经是一片火海乱成一团。因为他们也是今天刚刚抵达这里;大家都还没摸清楚里面的布局呢。
陆炳捉住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太监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那个太监是这里伺候的;战战兢兢的将陆炳带到了行宫主殿所在。此时已经在一片大火的包围之中了。
那太监颤抖着声音说:“皇上;皇上好像还未出来。”
跟随陆炳和夏言赶过来的所有侍从都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这么大的火,皇上已然没有逃出来的可能了。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好受罚甚至陪葬的时候;陆炳一言不发的脱掉了自己的衣裳,从旁边提着水桶要去救火的人手中一把夺过了木桶;将自己从头淋到尾,确认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之后就向火光中跑去。
其他看着他这一番作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这人真是疯了,以他锦衣卫头子的身份,在场的谁都可能在事后被追责就他和夏首辅两人不可能,因为他俩显然是皇上一旦遭受不幸之后主持大局的人,只有他们清算别人的份,万万没有他们出什么事的可能。
陆炳管不了别人心中所想,进去之后连连躲避了好几根被烧掉的房梁在呛人的烟火中一边寻找一边高喊:“皇上,皇上您在哪?”
朱厚熜正在里面躲避大火,却无奈的发现这些火焰真是无处不在,袍子上被燎起了好几道火星,幸好被他及时扑灭了,就在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自己动作越来越迟缓的时候看到了陆炳向自己冲来。
陆炳找到了人也不废话,将自己的湿衣服朝他身上一裹就将人背在身后朝屋外冲出去。
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影向外面走来。立刻有人冲了过去,夏言抱着一个木桶就朝他俩身上泼水。
朱厚熜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睡个觉能把自己搞到这么狼狈,看到陆炳身上被烧伤了好几处十分的感动。让人带他下去治疗,自己就跟夏言站在一起指挥起灭火来。
整场大火蔓延甚广,又因为他带来的人对地势不熟,一直折腾到清早才完全的灭掉,行宫被烧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是没有烧干烧尽也是住不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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