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只见当今圣上一脸盛怒地抱着八岁大的长公主,怒气冲冲地宫里暴走,“林婉儿,立刻给朕滚出来!”
“姐姐,”待皇上走远,小宫女小声地问身边人,“皇上方才在叫谁呢?”
“皇后呀!”年长的宫女鄙夷地白她一眼,刚进宫就是刚进宫,什么都不懂,“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皇后不是姓上官吗?皇上一生气就会喊错,反正宫里的人都知道就是了。”
“哦。”小宫女垂首轻应,继而有些担心地开口,“皇上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皇后娘娘不会有事吧?”
入宫前就听说过我朝这位皇后娘娘了。虽然宫外对她的风评很不好,说她专权独宠,善妒嚣张。可是在凤仪宫当差的这段日子,周围的姐妹对皇后娘娘的评价都很不错,她也见过皇后娘娘,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看起来不像会为难人的坏人。
“皇后娘娘会有事?”年长的宫女像在听笑话,“天塌下来,皇后娘娘都不会少根汗毛。你就等着吧,皇上的火气发发就算了,完了不一样把娘娘往天上宠。”
小宫女诧异地瞪大了眼,听起来皇后娘娘真的很厉害的样子。难道宫外的传言竟是真的,当今皇上……惧内?
“父皇,”安沁嘟起粉嘟嘟的小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几乎要沁出水来,“沁儿知错了,父皇别生气了好不好?”
“知错?”安寿冷哼一声,“少给朕装可怜!你沁公主最大的本事便是知错犯错!等朕跟你母后算完帐,立刻将你锁进藏书阁幽闭起来,看你还给朕乱跑!”
“又抄书?”安沁泪眼汪汪,“父皇,沁儿真的知错了,你就再饶沁儿一次吧!”
“再饶你!”安寿火气十足,“再饶你下次你还想把谁卖了?朕告诉你,不把藏书阁所有典籍抄完,你就别想出阁嫁人!”
安沁一抽鼻子,无限哀婉地哭开了,“父皇,你好狠的心,居然不让沁儿嫁人……”
“安沁!”安寿忍无可忍将她从怀里扔下来,“你想嫁人想疯了?”
安沁对手指,羞答答,“母后不是十岁就嫁了吗?再过两年,沁儿也十岁了。”
安寿太阳穴一突,青筋暴跳,“所以你就在大街上把自己给卖了?”
安沁绞手指,扭捏道,“哪有!人家只是跟大哥哥订亲而已。他要娶,至少,得再等两年呀。”
安寿登时呼吸不畅,险些当场气晕过去。
“父皇!”一只小手将他扶住,小脸上尽是愤慨,“是不是母后和皇姐又惹您生气了?”
安寿感动地拍拍自己的儿子的小脑袋,心想还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贴心。
“儿臣这就替父皇把母后找出来!”安泰说完,立刻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安寿正想拦,裤角被人轻扯了扯,他俯身蹲下,对安泰的小尾巴刚满六岁的小儿子安雍微笑,放柔了声音,“雍儿,怎么了?”
安雍望着他,怯怯地像只兔子,好一会自衣襟里掏出一块艳红的手帕,“给父皇。”
安寿有些嫌恶地看着那张颜色俗气艳丽的帕子,“谁给你这个?”
安雍瑟瑟垂首,“姐姐。”
安寿一把将他手中的帕子扯掉,“以后好好跟着你哥,不准再跟你上官家那群姐姐玩!”
将未足岁的他送到女眷一大堆男人没几个的上官家绝对是他最大的失误,看看那群女人把他儿子弄成什么样了?希望现在矫正还来得及。
立起身来,发现安泰不知何时已经在一块大石上站定,大声将附近的侍卫太监宫女都叫了过来,“高个子,你带十个人从东院开始,向西包抄;大胖子,你带十个人从南院开始,向北行进。那个女的,你带十个人,从这里一路往东!都听明白了吗?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上官婉儿这女人给我找出来!”
“我儿好孝顺,将母后的名讳记得这么牢。”
正要威武地大喝一声“出发”安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冲到安寿身后。末了又觉这样很没有气概,便挺了挺胸,从安寿身后挪出几步,“母后,父皇正找你呢!”
“都退了吧。”林婉儿挥手让聚集的宫人退下,踱到安寿面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安寿轻哼,“皇后好信誉!前几日答应过朕什么,恐怕已经不记得了吧?”
林婉儿轻拢秀眉,微露不解,“臣妾近来确实不曾踏出宫门一步,不知皇上所言何指?”
“不曾出宫?”安寿怒气未减,一把将节节退后的安沁拽过来,伸手自她颈间掏出一块玉佩,“那么皇后来告诉我,这是何物?”
林婉儿蹲下身,仔细将那玉佩端详了好一阵。碧色玉身上刻了一只狰狞的神兽,看了半日也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系玉的颈链似银非银,与玉佩浑似一体,找不出一丝罅隙。很明显地不是宫中之物,怪不得安寿发飙了。
林婉儿放开玉,神色微冷,“安沁!”
安沁的一张小脸扭来扭去好一阵,最后终于俯首认错,“沁儿知错。”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战战兢兢地递到安寿手中。
安寿展开一看,竟是宫中遗失已久的密道图!
“母后让我给父皇的,沁儿不该一时糊涂,跟着图走。”安沁绞着手指,小脚磨地,小脸几乎就要埋到地上了。
“真相大白。”林婉儿挑眉道,“皇上错怪臣妾,是否该好好道个歉?”
“道歉?”安寿冷笑望她,“你可知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
林婉儿蹙了蹙眉,直觉不妙。
“你的好女儿,在大街上就把自己的终身给定下了。你看,这不是连定情物都有了吗?”
林婉儿看看安寿,再看看目光闪烁的安沁,好一会挤出一脸笑,“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沁儿才八岁,说的话怎能做数?来,沁儿,”林婉儿不容拒绝地将安沁拉过来,“母后替你将这玉解了。”
安沁一嘟唇,护住那玉,“我不要,我要嫁给好看的大哥哥!”
“好看不做饭吃,沁儿乖,把玉给母后。”林婉儿轻声诱导。
“沁儿不要!沁儿一定要嫁给比父皇还好看的大哥哥!”
“胡说!这世上哪有比你父皇还好看的男人!立刻把玉给我!”林婉儿有些恼了,出声喝道。
“好了,婉儿。”安寿出声制止这对就要吵起来的母女,“朕已经试过了,玉佩根本解不开。”
“解不开?”林婉儿惊讶重复。
安寿点头,微叹口气,“这玉佩在此,是怎么也赖不掉了。来日若有人来寻,这女儿是怎么也留不住了,总不能叫人说我皇家无信。”
“能造出如此精巧奇器,只怕对方来历蹊跷,还望皇上三思。”林婉儿垂首,严肃地说道。
“皇后说得有理。”安寿不知想到什么,含笑点头,“沁儿要嫁之前,自当好好考究一下对方家底。不过当下,有件事实在叫朕为难。”
林婉儿心中警铃微响,忙笑,“皇上英明,岂能为些小事为难?”
“朕固是英明,皇后同样聪明绝顶,有些事朕还当真要仰仗皇后。”安寿平声回道,既而开口,“想必皇后一定记得,年前朕已经答应,将朕的女儿许给宛东太子当王妃。而今沁儿一身许不得两家,皇后觉得,此事当如何了结?”
林婉儿继续笑得灿烂,“皇上当真为难臣妾,这叫臣妾一时半会怎么想得出法子。”
“没事。”安寿嘴上说没事,目光却步步紧逼,“皇后冰雪聪明,应该很快就有答案了。”
林婉儿被他盯得紧迫,干脆闭嘴不语。
一直埋首的安沁不解地看着沉默的父母,还真以为两人正为想不出对策苦恼呢!脑中灵光闪过,“有了!”她大叫一声,大声道,“父皇和母后再生一个小公主,替我嫁过去不就好了吗?”
还未来得及得意,却见母后狠狠地斜了个刀子过来。安沁微瑟,看向父皇,却见他笑得一脸得色,“沁儿真是出了个好主意,聪慧不输你母后。”他望着林婉儿,轻声赞。
“那……”安沁急急跑过去邀赏,“问题解决了,沁儿是不是可以不用抄书了?”
安寿笑笑,对身边侍从字字清晰地吩咐道,“将长公主关进藏书阁。”
“呜……父皇,你的心好狠……”安沁淌着泪,被人拖了下去。
“泰儿,带弟弟下去玩。以后,”安寿扫扫安雍楚楚可怜的玲珑小脸,“不许他碰任何红色的东西!”
“得令!”安泰行个军礼,带着安雍离开了。
“至于皇后,”安寿望着林婉儿,似笑非笑,“就由朕亲自处罚。”
知逃不出他的掌控,林婉儿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安寿将她揽过抱起,便往寝宫走。
“臣妾不知所犯何事,还望皇上明示。”乖乖任他摆布,便不是林婉儿了。
“管教不严,督导不力。”安寿简明扼要地将她的罪行宣告一遍。
“皇上此言差矣。”林婉儿回道,“古语有云,养而不教,父之过。要论罪过,恐怕该先对孩子他爹清清算算吧。”
“是吗?”安寿皱眉想了一会,“那就换一个。后宫是你所辖,而今有人出宫闯下大祸你却不知,可算失职?”
林婉儿无力微笑,想起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安寿将她放在床上,二话不说便开始脱衣服。
林婉儿退了退,还在做最后挣扎,“皇上,时候尚早。我们不若先用晚膳?”
安寿爬上床,正色道,“朕以为,此事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安寿!”知道今日在劫难逃,林婉儿有些气急,“你以为生孩子像切西瓜那么容易?”
“当然不容易。”生了雍儿之后,她死活不愿再生,他不是也顺着她了吗?
“这两年你的身子也调养得差不多了,再生个一打半打的应该不成问题。”他肯定地说。
“一打半打?”林婉儿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安寿!你当我是猪吗?”
“婉儿太谦虚了。”安寿阴恻恻地笑,“猪可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