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可以等萨嘉。所以梅特决定等两人碰面时,再顺便将信函交给他。因为如果将信从门下塞进去,恐怕会扫人家的兴。于是梅特将信往外套口袋里插,准备晚点再交给萨嘉。
在这时候,可恶的命运之神插手了,就在梅特准备回房之时,被他的表弟拦阻,带来一则喜讯,以及一则噩耗。坏消息是与儿子交恶数年的老伯爵父亲,已经在修道院中撒手西归;好消息则是这个恶名昭彰的梅特,并没有如父亲威胁地被撤掉他的伯爵继承权。
他松了一口气道:“也许老家伙心里还是关心我的,现在我们好好地替他办一场盛大的丧礼。如果我们快一点,也许还赶得上四点的火车。我还有时间回去换件衣服吗?穿着这穗鹿皮靴和夹克不适合赶路。”
“来不及了,梅特,天哪,你现在已经阔到可以奇装异服,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别管这么多。”
就这样信件根本没到萨嘉的手上,就随伯爵旅行去了。而由于梅特已经跟父亲交恶了十年,遂使伯爵在父亲的丧礼后,为了接管庞大的产业,又足足耽搁了有数个月之久。那件外套就被挂在衣柜中几个月,而外套口袋中依然存封著茵娜对丈夫温柔的话语和焦急的等待。
那天萨嘉几乎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七点才醒来,那晚他和朋友到扬昂晚餐。尽管努力克服,他和茵挪吵嘴的话语仍不时地浮上心头,他最后拒绝再去想自己婚姻生活的龃龉,准备先和尤里出去散散心,明天再回别墅去。
这些无理的争执一再地发生,实在令人讨厌,但是平心而论,这其中多半都是自己的错误。因为虽然他非常的努力,还是经常无法面对自己的婚姻,或许自己实在太年轻,无法定下来。明天回家,他准备好好和茵挪谈谈,也许两人可以达成某种协议,结束这种纷争,其实他的需求很简单,只是需要更多自由,因为每天晚上乖乖在家扮演忠实丈夫的角色,实在太违背他的性格。也许在小孩出生后,可以说服茵娜到国外温泉区走走,度个长假,这样他可以有几个月自由自在的时间,然后再重新过家居生活,好吧,萨嘉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就和茵娜谈谈。
在这之前,他决定先放浪一下,如果今天那个美艳的吉普赛女郎再出现,他保证自己不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当茵娜在旅馆的房间悲泣入眠时,萨嘉则在扬昂的二楼,逐香嬉游。这里的食物一流,那名女郎就坐在萨嘉的正前方。一整晚萨嘉就在市中心的吉普赛女郎狭窄的香闺中逗留,当他再度出现在街道上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天哪,他累了,累得无法面对严肃的婚姻谈判,他决定先在俱乐部睡上一晚,明天再回去面对茵娜。
第二天早上,当萨嘉悠哉地骑马回家的时候,一名泪眼婆娑的妙龄女郎,带著一个小男孩正搭上往华沙的火车。她疲倦至极,心碎神伤,唯一的路只有离开,离开那个令她心碎的男人越远越好.
茵娜决心以尼斯为目的地,因为那儿的冬天很温暖,适合她极将临盆的孩子,她相信温暖的气候,对新生儿是好的,另一个原因,她认为尼斯离萨嘉的距离够远。第三个考虑是,这个地中海岸的城市,有一个俄罗斯人聚集的区域,因为它离蒙地卡罗较近。如果可以偶尔看见俄罗斯人,她的思乡愁绪应该不会太重。当然茵娜考虑过去见她的外祖父,但是那个原始的山区日子,又使她心惊胆跳。这是她第一次生产,如果有什么状况,她可不希望待在一个离最近的医生有七天之久的地方.
而且尽管外祖父对她很好,但是他剽悍的作风,还是令茵娜心生胆怯,也许他会蛮横地要她和萨嘉离婚改嫁给他的手下。在她结婚之前,他就介绍过好几个人。虽然萨嘉不爱她,这个由他不愿见她的事实可以显示,不过,她心中依然深爱著他。
火车缓缓地越过草原,茵娜视而不见地望著窗外的景象。一而再、再而三,往事的回忆,痛苦地浮现在眼前。她感觉自己好像病了,她觉得屈辱和沮丧,自己不过是他一长串女人名单中的一个,只不过时间比较久,多了一个正式头衔,和一个他不想要的孩子。他甚至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连探望都不来一回。
每次想到萨嘉竟然狠心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顾,茵娜就会悲愤莫名。她真想将他千刀万则,如果她有足够力量的话,真的会教他骂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时候她的爱会被强烈的恨意所取代,连呼吸都会变得急促起来。
她恨他!恨他!她难过地在心中呐喊。但是,不久就转为嘤嘤的哭泣,因为无论如何,她心底还是想要他的。
茵娜经历了可怕的悲伤、无助的失落感,沮丧的感觉不是常人所能了解。下半辈子没有萨嘉的生活,不仅是孤独,更是未知地恐怖,可是茵娜面对逆境,生命力却被激发得使她坚强地面对。她会严酷地要求自己,停止哭泣,停止哀悼自己的命运,她有艰钜的工作要面对,接下来的日子就像父亲刚刚逝世一样,她要独立带著巴比面对,这次更增加一个她的新生婴儿。忙碌的生活将会使她撇开一切的悲苦,每次想到自己肚子中将要诞生的小生命,茵娜嘴角带著笑意,她期待他的降临。
她开始编织梦想,幻想著自己和巴比以及将要出世的孩子,在温暖的尼斯生活的美丽景象。他们将会很舒适地,至少可以过一段日子,因为她带走了萨嘉给她的所有珠宝,到了尼斯,她卖掉珠宝,应该可以过一段衣食无虞的生活。
16由粉红兔校对
萨嘉在午餐时回到乡间的别墅,他走到西边的餐厅,本来预期茵娜和巴比会在里面用餐,看见没有人在,他转身去问仆人两人的去处。他有点惊讶,居然没有看到任何仆人。萨嘉回想到门口崔佛的招呼,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之前接过他的马的马夫也显得非常不安。
“人都死到哪去了?”王子大声吼叫,声音响遍整个屋子。
他站在客厅的门口等著,伊凡立刻从后面的房间冲出来。
“大伙儿都到哪去了?”
伊凡抿抿唇开口说话,身为总管,他认为自己应该承担所有的责任,面对萨嘉一切愤怒的责备。
“他们在躲著你。”伊凡平静地说。
“为什么?”萨嘉问。 “茵娜还好吗?”他心中想到:天哪,怀孕期间不能出任何的差错,难道她受伤了?
“我想是吧!不过,也不确定。”
“你想?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在这里,萨嘉,她跟巴比两天前离开此地,说是要去拜访她的外祖父。拉密载她到莫斯科的一间旅馆。”
“她去了?”萨嘉不敢相信地大叫,他所有想要和她妥协的念头,一时之间烟消云散。“婊子,这个行事卤莽的婊子!”他完全爆发了。
萨嘉注意到自己的总管还站在他的面前,克制地说:“谢谢你,伊凡,你非常地勇敢。告诉其他的人,他们可以不用躲了,没有人会被砍头,茵娜的走和他们都无关,教人送白兰地到楼上来。”
当他走进两人的卧室,萨嘉小心翼翼地搜寻所有地方,希望找到任何的线索和只字片语。但是没有任何信件,甚至连字条都没有,这个疯女人,至少该留个字条吧!他还一直设想,该如何眼她达成协定呢!
哼,去得好!她的外祖父会欢迎她,两个人都是一副样子,脾气暴躁。那个鞑靼老鬼,根本就是活在中世纪的酋长。
如果茵娜还要这么幼稚,每一次两人不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那就让她去好了。反正他知道她在哪里,她也知道他在这里,等她疯够了,想回来再回来好了。
门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表示白兰地已经送到。
那天晚上,一名黑发的女仆为王子换了新床单,照例地回过头挑逗地看向王子,这回她的挑逗第一次获得王子的回应。
王子半眯著眼睛打量她。“你是新来的,是吗?”他以手指召唤她向前。“你叫什么名字?”
“苏菲,爵爷。”她的声音悦耳动听。
“苏菲,”他轻声道。“你何不将繁复的衣服脱去?”
但是可怜的苏菲只有一个晚上可以展现自己的柔顺与魅力,因为第二天早上,王子就前往圣彼得堡去了。
那天傍晚,当他走进尼瓦河旁、粉红色大理石皇宫的大厅,看见一整屋子惊讶的眼神。
“难道浪子回头的人不受欢迎?”萨嘉调侃地说。
他的母亲最先回过神来,第一过来拥抱她的长子。艾莎身上透著淡淡的百合香,萨嘉闭起双眼,嗅著母亲的香味。这个芳香,让他有股莫名的亲切与安全感。
“萨嘉,亲爱的。”母亲吻萨嘉的脸颊。“真高兴见到你。”
“谢谢你,母亲。”她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艾莎难过地看见儿子眸子中闪著些许落寞。当然,问题就跟著出口。
“茵娜和巴比呢?”
“她和巴比去拜访她的外祖父。”
“在她怀有六个月身孕的时候?”坐在窗边椅子的尼可狐疑地问。
“可能茵娜太想念他了。”
“你想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姊姊问道。她跟两个孩子住在这里,因为她的丈夫目前人在欧洲。
萨嘉努力地让自己的脸庞一如平日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没有说。”简单地回答,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提起眉毛。
“我可以换衣服和大家共用晚餐吗?”萨嘉试著结束茵娜的话题。其实他根本没有心情吃晚餐。
“当然可以,我们可以稍待一会儿,你不用急。”艾莎婉言道。
当萨嘉转身走向房间时,艾莎举手向正要开口的尼可示意,让他不要拦阻。
“求求你,对他多一点耐心。依他的年龄,定下来过婚姻生活是很不容易的。”
“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父亲大人。”姊姊凯琳嘲弄地说。
“听好,凯琳。”尼可假装生气地拉长脸,他实在喜欢极了这个大女儿,因为她像极了二十五年前的艾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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