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萨嘉向茵娜保证,后者显然为此相当难过。天啊,我多久没见过女人睑红了。而且,她脸红真好看。最近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全都老于世故,根本不可能会有任何事会令她们尴尬,更别提脸红。这倒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感受。“我从小在四个兄弟姊妹的家庭中长大,什么状况没见过?更何况他还是个三岁娃儿。我相信他只是想爸爸。”萨嘉认真地道,相当清楚自己能拥有温暖的家庭有多么幸运。
霎时间,茵娜一阵愁怅。双亲皆已过世,而巴比对她而言虽然珍贵,却填补不了心头的空虚。
看出她的愁怅,萨嘉刻意想让她转栘注意力。“来,帮个忙。我们需要另一双手帮忙完成这复杂的玩意儿。过去一点儿,巴比,挪些位置给你姊姊。”
巴比乖巧地移动后,拍拍身旁的地毯。 “这边给你坐,茵娜。我们来做大轮子。”一边说著,手还跟著比划。
茵娜对弟弟的投入不禁露出微笑,强迫自己抛掉愁绪加入他们。十分钟后,摩天轮完成了,巴比正玩得兴起时,玛丽却端来他的晚餐,破坏这和乐的家庭气氛。她哄他坐小椅子,准备喂他吃。
“爸爸喂,爸爸喂!”巴比大声坚持,闭紧嘴巴不让玛丽的汤匙送入口。茵娜再次为巴比的错认尴尬不已,但小女仆只是迟疑地看向王子,未露出任何臆测的神情。
“来,给我汤匙,我来喂。玛丽,离开以后叫崔佛帮我送点香槟过来,好吗?”说完坐在矮小的儿童椅,长腿得屈至一旁,才不至于踢翻桌子。 “张开嘴巴,巴比。”萨嘉哄道,一匙稀饭高举在空中,游戏于焉开始。
崔佛送来冰镇的香槟,倒出两杯便告退,茵娜坐在地上,愉悦地看著餐桌上的一幕。王子硕大的身躯挤在脆弱童椅上的景象令人发噱。巴比不时格格笑著吞下王子喂来的稀饭,偶尔坚持萨嘉也得吃一口。后者居然也好脾气地吃下好几口,直到稀饭喂完,巴比回去玩地板上的玩具,萨嘉这才伸长腿坐到茵娜旁边。
“稀饭加香槟,这可不是我理想中的大餐。”他嘲谴地做了个鬼脸。 “请你务必保守这个秘密,否则一旦传至我那些朋友的耳中,我可以想像未来会有数百碗的稀饭在最尴尬的场合中出现。我那些无聊的朋友们最爱这种恶作剧了。”
“不用怕,王子,我一向守口如瓶。只是”茵娜轻笑。“你吞下那几口稀饭的表情有够滑稽。”说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大概是香槟的作用吧!
“尽管笑吧,多年来的磨炼,我早已免疫。”萨嘉心情极好,再次为两人添杯。在这种亲匿的气氛下,两人竟喝了三瓶香槟,虽然其中有两瓶多是萨嘉暍的。
最后茵娜将巴比带上床睡觉,然后和萨嘉下楼到餐厅,发现已有一桌子的佳肴等著他们。萨嘉用餐时依然继续饮酒,及至后来,茵娜警觉地发现他已开起第二瓶酒。
看到她忧心的表情,萨嘉只淡淡解释:“大家都说我暍到第六瓶还很清醒。放心,我酒品很好的。”一派胡言,认识他的好朋友可以作证,他不管暍不喝酒,只要稍微激他,便翻脸不认人,脾气乖张一向是他们顾家的特色。
持续用餐时,心情极佳的萨嘉(不一定是因为几瓶黄汤下肚,应该是因为有佳人在座),对茵娜说了好些圣彼得堡的名人轶事。他妙语如珠,让小女孩和其他他生命中的女人一样轻易为他所迷惑。他对女人的殷勤可不是刻意的表现,而是自小他便崇拜女性,而这种出自内心对异性的崇拜正是他最有效、最令人难以抗拒的利器。眼前这个小妮子反正早晚是他的,他想,没必要催她。他答应不碰她是说得好听(心里其实认为只是早晚的问题)。如果小姐她能采取主动,他当然会乐于绅士般地回应。
在这挑逗的游戏中,萨嘉做的纯粹是打地基的工作。温暖的亲近、和蔼的对话,还有如巴比的健康问题产生时所提供安慰,其中最有效的武器是他那双黄褐色的眸子显露的欲望暗流。
两人分享过的热情在茵娜心中升起,见情势有些失控的茵娜突然问道:“告诉我,爵爷,您同不同意议会有农民代表?”
萨嘉以酒杯掩饰自己得意的笑容,因为他太清楚茵娜为何会突然转移话题。自信十足的他换上一副慈祥长辈的态度,令茵娜宽心不已。他一脸严肃道:“议会的观念早晚会成真,进入二十世纪,再要维持纯贵族的统治传统就落伍了,毕竟农夫在这个国家占多数,让他们在议会拥有代表席次也是必要的。”
王子迎合小妮子想将对话拉到安全话题的愿望,开始热烈地讨论起代议制的相对优点。
“君主不一定是机智的模范--”萨嘉正在解释为何有时连最基本的代议制也会受阻时,走廊传来一个近乎尖叫的女声。
“我坚持要见他,我告诉你!我坚持!”
萨嘉仅稍微停顿一下,代表他有听见,随即接著道:“而且很不幸地,沙皇受到卜凡恩这个极端反对改革的人的影响。韦特那家伙要是没有失宠就会好多了,他对宫中那股反改革势力一向有压抑的作用。你喜欢韦特吗?还是你认为他太有商人的铜臭味?”
走廊传来的声响似乎愈来愈无法漠视,正当她试著想回答时,门旋地打开。崔佛很快步至萨嘉身旁,弯身在他耳边低语,与萨嘉只有两呎距离的茵娜,当然无可避免地听到一些片段。
“有一位小姐,”他以不屑的口吻道。“不愿离去,爵爷。并且,”崔佛高傲的脸有一丝懊恼。“非常生气,我猜。”
王子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说了声“我的卧室” ,吩咐完毕,又点了些白兰地和咖啡。
崔佛离去后,萨嘉歉然地笑笑。“抱歉,亲爱的,一个小小的误会。已经摆平了。现在,我们说到哪儿了?喔,对了--请务必告诉我你对韦特的看法。”
一股混合著好奇、懊恼、埋怨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但她强自按捺,挤出一个答案给王子,后者显然不打算对她透露在走廊吵闹的究竟是何人。
佐以咖啡与白兰地,萨嘉继续扮演称职主人的角色,详细为她解释他们家族对紧邻花园的平民老百姓村庄的建设,以及农民议会的功能。
然而一想到有个女人在萨嘉的卧室等他,茵娜的心头一把无名火在烧。她刻意提醒自己这不关她的事,然而看萨嘉并不急著上楼,又不由自主地窃喜,茵娜的态度本能地有所转变。
然而这一点女性的心思岂逃得过萨嘉这位情场高手的法眼。女人较劲的心理他太清楚。看到生涩的她试著诱惑他真令人满足,因此他逗留了相当久的时间陪茵娜,因为他太清楚卧室中的魏夫人绝对会等他。
茵娜继续啜饮著咖啡,萨嘉又几杯白兰地下肚,终于建议两人回房休息。 “我们去看看巴比,我就送你回房。”看到巴比睡得香甜,萨嘉送茵娜至房门口,上前托起她的脸蛋,仿佛想吻她道晚安。他的脸近得足以让她看清他喉头上的脉搏跳动。但他只略带深意地看她一眼,手便退开,同时轻声一笑。“真是诱人,但是我答应不碰你。晚安,茵娜。”说完鞠躬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耗尽他所有的自制力,他才得以不吻向那双美丽颤抖的唇。
只留下茵娜满心困惑地站在原处。她一方面想要萨嘉吻她,一方面又觉得那样不对。萨嘉伸手打开门,一道黄色的灯光泄至走廊,裹面传出一声诱人的女声。“萨嘉,我的爱!”
“婷美,我的小天使,”萨嘉口气亲密地道。“真是惊喜!”
门嘎啦一声关上,茵娜独自一人站在昏暗的走廊,心头一口难咽的气忿。冲进房间,她脱去衣服,爬上床,但睡意尽失。好一会儿,她就这么躺著,凝视一室的黑暗,隔室的交欢声不时窜入耳中。这位小天使还真是会叫床。该死,茵娜愤怒地咒骂,她自己难道完全听不见?而且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茵娜忿忿不平地以两个枕头蒙住头,埋入柔软的床垫中,懊恼不已地啜泣起来。最后,疲惫了一天的身子,终于撑不住复杂的情绪,陷入不安的睡眠中。
巴比九点钟醒来,玛丽哄了一会儿,再也哄不住就跑去叫醒茵娜。茵娜很快起身穿好仅有的那件洋装,顺了顺上面的褶痕,就带著巴比下楼来吃早餐。
早餐是摆在后院的一间曰光室,今天的天气很美,灿烂的阳光照著雪地闪闪发光。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当茵娜和巴比快吃完早餐之时,疲惫的萨嘉王子穿著鹿皮裤子跟农夫衬衫,缓缓走进房间,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将一双长腿伸直。崔佛敏捷地上前招呼,询问主人需要什么。萨嘉挥挥手,拒绝一切食物,只要一杯浓咖啡,外加许多奶精,和一小杯白兰地。巴比在王子进来时已爬下他的椅子,现在正站在萨嘉的面前,茵娜皱眉看著王子,他今天早上看来是累坏了,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胡渣虽已剃去但是脸色却很苍白,眼睛下的黑眼圈更是清晰可见。
“爸爸和巴比玩!”小男孩拉著萨嘉搭在椅臂上的手道。
“不要去吵王子,巴比。”茵娜没好气地对巴比吼。 “他累死了!”
听见茵娜愤恨的口气,萨嘉扬起头用眼角瞥向她,但是在咖啡和白兰地端上来之前,他实在没有力气和她争吵。小女巫,如果你昨天顺从我,我早就打发婷美上路了。
“爸爸,爸爸,跟我玩。”巴比继续吵闹,完全无视茵娜的警告。
萨嘉将小男孩抱到膝盖上,然后在他的耳边低语。巴比的双眼霎时兴奋地瞪大,然后匆匆爬下萨嘉的大腿,边叫著玛丽的名字,边冲向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茵娜冷冷地问。
“来吧,坐到我的腿上,我会把悄悄话也告诉你。”萨嘉揶揄地说,他看见茵娜那对大眼眸中射出的恨意。
“别作梦”茵娜啐道。“别以为我和你那些小骚货一样。”
萨嘉眯起他的双眼,轻声低语道:“你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