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结束后,本来应该接受审判的张光璧摇身一变,来了个“华丽转身”,投靠了国民党当局,并以“中华道德慈善会”的名义在南京公开活动。至此,“一贯道”的反动本质可谓暴露无遗。
解放战争中后期,“一贯道”利用封建迷信手段,迷惑大众,并充当特务眼线,大肆参与捕杀进步人士。1949年,新中国成立,一贯道教众又在平津地区散布各种谣言,鼓动群众闹事,甚至阴谋组织武装暴乱,企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
为了保卫人民革命的胜利果实,中央政府最终决定将一贯道彻底取缔。至此,曾经徒众百万的反动会道门“一贯道”在大陆彻底灭绝,其核心骨干大多逃往台湾。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反动组织来讲,此时的生存已经变得非常艰难了,台湾也不是他们的乐土。1950年,“台湾省保安司令部”查报一贯道活动,1952年由“内政部”依据《查禁民间不良习俗办法》予以取缔,罪名包括“败坏风俗,妨害治安,干预政治,为‘匪’利用”等。于是“一贯道”再次遭受重大打击,一度一蹶不振。
直到1987年,台湾放开社会组织的注册门栏后,“坎坷无比”的“一贯道”才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面目,但此时的他们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行为也大有收敛,开始转向慈善活动。
三、南方传说
以组织数量而言,中国的南方自古以来就是帮会的“重灾区”。无论是洪门、清帮,还是明朝初年就存在的白莲教,几乎都是发源于江南地区,尔后才开始向全国扩散。
和北方帮会多以宗教形式扩充不同,南方的帮会组织往往从一开始就有着明确的暴力宗旨。他们的存在就代表着反抗。因此,从严格的意义来讲,南方的帮会才更符合我们脑海之中的江湖形象。
而在洪门与清帮之外,南方的土壤里同样还滋生着其他的帮会组织。他们有的脱胎于洪门天地会,比如四川的“袍哥”,比如广东的“三合会”。但也有的帮会,本身就是一个单独存在的体系,比如赫赫有名的“排帮”,比如凶悍绝伦的“斧头帮”。
正是这些帮派的存在,南中国的江湖才显得精彩纷呈。他们和庞大的洪门、清帮一起,构筑了旧中国的南派帮会体系。
1。袍哥·绝不拉稀摆带
在广袤的南方大地上,洪门与清帮执江湖牛耳,但除此之外同样也有其他帮会组织风生水起。比如前文所提到的“洪门长子”哥老会就是其中之一。而在哥老会这个同样复杂的体系中,还有一个下线组织更是鼎鼎有名,他就是哥老会的四川分支——“袍哥”。
九十年代初,一部《傻儿师长》曾经火透了大江南北,当樊傻儿带着浓郁的川腔说出“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时,一种久违的江湖豪情顿时扑面而来。
和洪门一样,袍哥在组织发展上也比较宽松,没有清帮那么多复杂和严苛的说法。只要有人引荐,在香堂上对各路头领行叩拜礼(不作揖),听舵爷赏封“排行座次”,之后就是袍哥了,就可以闯江湖结交朋友了。
至于说,好好的哥老会,到了四川为什么会有“袍哥”这个名称?江湖上的说法有两种,一说是取《诗经·无衣》中“与子同袍”之义,表示是同一袍色之哥弟;另一说是袍与胞谐音,表示有如同胞之哥弟。
总而言之,这两种解释大致相同,但都不像是真的。事实上,袍哥这个名称倒是很容易让人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在很多北方城市都出现过的流氓团伙“白鞋队”。该团伙以穿白球鞋为特征,非常好辨认。不过很遗憾,直到本书交稿为止,作者也没能找出“袍哥”和“白鞋队”有什么联系。
组织的名称起了变化,传承自然也就有所不同。在传统祭拜上,袍哥和其上线组织哥老会有着不小的区别,他们不拜五祖,而是主要拜关羽,并称之为圣人、圣帝。排座次也不敢有“二哥”。袍哥首领称为“舵把子”,副首领称“三爷”。他们也没有“四爷”,原因很搞笑,居然是因为杨四郎是叛徒。由于“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因此对于不讲义气的叛徒惩罚很严厉,通常是“三刀六个洞”,要他死得很难看。
在袍哥的传统中,每年有三次大会。五月称单刀会(祭关羽)。七月称中元会,为已故弟兄设祭。腊月称吃团年饭。实则都是为吸收新成员,商谈一些有关香堂及码头事务。
从组织架构来讲,袍哥分五堂,成员的社会成分也大致有个界限,按民俗习用的顺口溜:“仁字堂(又称老人堂)讲礼讲法,义字堂讲打讲杀(多为绿林,俗称二房上的),礼字堂讲抓讲拿(多为社会下层)。”
和正统的洪门相比,袍哥的江湖习气更浓,黑帮气氛也更深厚。新入会者得交纳会金、月费。如要外走闯荡,请舵爷赐“公片”(又称字样,印有山头名称的大红柬帖,证明身份,也可充传递消息的信物),并由管事五爷传授江湖规矩、黑话、手势及外地的朋友关系,但必须酬以重金方可得到这些好处。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虽然在形式上,袍哥更加接近如今的黑社会,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完全就是利欲熏心之辈。相反,在民族危亡的时候,这群四川汉子的表现堪称可歌可泣。
黑帮是不假,但黑帮就不可以爱国吗?别忘了,说到底,袍哥的命脉之中还流淌着洪门的血液。
辛亥革命时期,袍哥组织响应洪门号召,出钱出人,无数门下弟子喋血沙场,为中华民族走向共和贡献了巨大的力量。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称帝,改中华民国为中华帝国。前云南督军蔡锷、云南将军唐继尧于1915年12月25日在昆明宣布云南独立,并即组织约二万人之护国军讨伐袁世凯,分由蔡锷、李烈钧、唐继尧任一、二、三军总司令,唐继尧兼任云南都督府都督。袁世凯调派八万人进攻云南,结果在四川被蔡锷大败。
在这次护国战争中,蔡锷与同盟会主要依靠的力量其实还是袍哥,他们组织武装部队,义无反顾,加入护国军,抛头颅洒热血,奔赴前线。在当时,四川护国军司令部就设在温江、崇州、双流三县交界的袍哥码头刘家濠,而其司令、副司令、参谋长也都是曾经的袍哥大爷。
抗日战争爆发后,袍哥大爷们再次振臂一呼,于是十数万蜀中子弟浩荡出川,再次谱写了一曲英雄悲歌。如果大家还记得电影《血战台儿庄》的话,那就一定忘不了那个死不瞑目的川军团长。毫无疑问,那个人的原型其实也是袍哥出身。国家危亡之际,他们没有选择投降,没有拉稀摆带。他们是用鲜血和生命在践行中国式的江湖之义。
在袍哥的抗战史上,英雄辈出,战死者不计其数,活下来的则是千姿百态。而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当属范绍增,也就是《傻儿师长》的原型人物。
范绍增,名舜典,号海廷,绰号“范哈儿”、“大老造”,四川省大竹县清河乡人。13岁入袍哥,算是资深的帮会分子。
清宣统三年(1911),范绍增在当地袍哥大爷的带领下加入了同盟会,自此之后一路跌宕起伏,出生入死。民国五年,他官升团长,算是有了自己的一个小班底。此后多次参加军阀混战,虽然有胜有负,但麾下人马却越攒越多。和一般的国军将领不同,帮会出身的范绍增格外在乎“义气”二字。“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时,他冒着极大的危险将共产党员王维舟藏在自己的部队里,使之躲过了无比凶险的清党运动。
1931年,刘文辉任四川省主席,期间与刘湘争夺属地控制权。为了争取范绍增,刘文辉出重金五十万收买。然而可笑的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刘湘和范绍增本来就都出身袍哥。结果大智若愚的“范哈儿”先是把消息传给了刘湘,紧接着就拿着五十万重金跑到了重庆。在这里,他一掷千金,建了座无比辉煌的“范庄”。再之后,他又拿着剩下的钱跑到上海,受到清帮头子杜月笙、张啸林等人的盛大欢迎。并被清帮“大字辈”前辈、“仁社”的老头子张镜湖破格收为关门弟子,列清帮“通字辈”。在当时,这个辈分在清帮之中已经可以和黄金荣平起平坐。如果单论江湖辈分,那么“悟字辈”的蒋介石和杜月笙都要叫他一声“叔公”。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范绍增请缨杀敌,只身赶到上海前线,任第十一兵团副司令。上海沦陷后,随军撤退到汉口。1938年初,范绍增被蒋介石委为第八十八军军长,但搞笑的是,蒋委员长却不发枪不给人,让他自募兵员抗日。
按照常理来说,蒋介石的这种任命如果换在别人身上,恐怕就只有骂祖宗、闹心的份儿了。可是范绍增却有的是办法。对于这个无厘头任命,他几乎没有任何埋怨,而是利用自己的帮会身份,在四川广泛地发动袍哥弟兄,很快就编成了4个团。紧接着他又散尽家财,拿出自己的财产,购买武器、装备部队。
1939年初,范绍增率八十八军出川,在江西东乡一带同日军作战;次年夏,又转移浙西作战;冬,调太湖张渚地区担任防守。当年,日军第二十二师团偕伪军两万多人进犯,双方在宜昌一带展开激烈的拉锯战,范绍增亲临第一线督战,终于击败日军。
1941年春节时,八十八军驻地百姓慰问范部。范绍增非常谦虚地说:“这回打日本人,不是老百姓帮忙,还是打不赢的。二回我们不把仗打好,老百姓要吐我们口水!”
如今我们细细想来,如果这番话是出自一个知识分子之口,那么倒也没什么。可它却偏偏从袍哥出身的范绍增嘴里说出来,这就不能不说是难能可贵了!
1942年5月28日,范绍增率部击毙日军第十五师团长酒井中将。酒井师团长被炸身亡,这一仗在日军中引起很大的震动,因为在日本陆军历史上,“在职师团长阵亡,自陆军创建以来还是第一个”。
紧接着,范绍增连战连捷,第二天,又率八十八军击伤日军四十师团的少将旅团长河野。一时之间,在正面战场上,大名鼎鼎的范哈儿打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