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这些政府公文的文字实在是质朴,特别是早期的公文,根本就是一番普通人的大白话。这些白话看的张德力时不时地大笑出生。陕西方言写就的正式公文,让他这个地地道道的陕西人忍俊不止。
不过看着看着,张德力已经开始笑不出来了。工作,工作,所有公文的核心都是如何更加有效的工作。艰苦的建设,其工作量让张德力瞠目结舌。一个县一年修路四百公路,整个陕西一年修路七千公里。虽然公路肯定不是现在的路,但是这样的工程量也已经骇人听闻了。
而相应的,各县向工业与农业的投资,更是骇人听闻。陕西的每个家庭都通过劳动,从共产党政府手中得到了大量的物资。
所有公文的内容无外乎是政府组织人民搞生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而公文里面罗列的人民生活是如此困苦。这让张德力简直不敢相信。粮食、布匹、生活用品的人均占有量之低,张德力看完之后甚至认为这就是谣言。人均年粮食占有量不到200斤。张德力自己不过26岁,每年他自己光吃肉一年也得50多斤。至于粮食,一年好歹也得400斤。对于他这代年建国后出生的人来说,吃饱饭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内。
公文里面很多还引用了大量的陕西民谣,来陈述生活的困苦。这些可谓字字血泪的民谣,张德力甚至用相应的调子哼唱了几首。绝对没有错。这是地地道道的陕西民谣,绝不可能是后来编造的。
原来人民的生活竟然是如此困苦!张德力3岁的时候,已经是1938年了,那时候二战还没有爆发。不过张德力真的对生活有所记忆的时候,他就没有什么困苦的印象。反正城市在一个劲的建设,他小的时候,母亲还在西安附近的林木培育站工作,父亲虽然不怎么回来,不过每个月也能见几次。他小时候最喜欢夏天,那时候可以敞开了吃各种水果。
后来他进了小学,初中时候就住校。学校的饭菜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能吃饱,肉也不少。反正他就是在“形式一天比一天好,不是小好,是大好!”的宣传中长大的。形势好不好他真不知道。反正日子就这么过。总有不少东西,当时想买买不起,等到他工作之后,这就买得起了。
可是看了这些解密的政府公文之后,张德力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对这些东西的了解是太少了。上学的时候,学业繁忙,工作后他又买了房子,为了还房贷,张德力不得不努力想办法赚钱。父母从不抱怨现在的生活,这让张德力也对政治兴趣不大。党和政府说的那些话,张德力的个人感觉是,“都是些无比正确的废话。”
什么“幸福生活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人人平等是共和国的立国之本。”这都是些喊了几十年的废话,皇帝都推翻了,自然是人人平等了。自古以来都是干活拿钱,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看了这些公文,张德力突然感觉或许党说的这些话,是有点道理的。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张德力打了个哈欠,存下了网址,关了电脑,喝下半杯水,就上床去睡了。
夏日清晨的曙光照亮窗帘的时候,正是早上六点,张德力很自然的醒了。洗了脸,张德力下楼去买早点。晨市上已经是一片热闹。张德力经常去的早点铺子老板是个关中大汉,也是位残疾军人。他只有一条完好的腿,另一条假腿最早是木杆,现在已经换成了铝合金为骨架的腿。
他家从1937年开了这个早点铺子,二十多年来,已经成为当地最出名的早点所在地。作为退役残废军人,老板的社会地位高得很,他的铺子开发也很生猛,从早上五点开到上午十点,五个小时,大概能销售一千份早点,张德力私人估计,老板每天的净收入在300元左右。也就是说,老板一年净收入在十万人民以上。这是一个让大多数中国人都无法企及数字。
大家之所以喜欢老板的铺子,一个重要原因是老板的店里面有电视,而且还不是一台,而是两台。作为军人,老板明显不喜欢什么风花雪月的节目,两台电视都锁定在新闻频道。
买了自己的一份早点,张德力在西边电视前坐下,早间新闻播放的内容都是些国家大事,例如共和国与亚洲以及非洲各国与地区签订了煤钢共同体,以及石化共同体的协议。新闻结束之后,就是一个专题节目。张德力对这个消息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不过他突然想起,昨天姐姐留言的时候,提到的新发行的债券好像有关石化。但是这里毕竟是早点铺子,一直坐在这里看电视,张德力并不喜欢。反正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张德力决定回家看看更加详细的消息。
回到家,六点半,距离张德力出门上班还有50分钟,张德力打开电脑开始上网。随便搜索了一下消息,张德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有点落伍了。
关于共和国煤钢共同体的帖子真的是铺天盖地,与之相关的,还有欧洲煤钢共同体的介绍。共和国的煤钢共同体,实际上就是共和国作为世界第一钢铁大国,与铁矿生产国,澳大利亚、朝鲜、印度、以及一些非洲国家达成的长期合作体系。共和国注资各国铁矿产业,而用一部分钢铁企业的股份进行交换。
当然,这只是综述,其间有更加复杂的一些合作协议。包括价格的协调,以及一些特别款项的制定。论坛上面的论述可谓五花八门,得出的结论更是稀奇古怪。说什么的都有。
至于共和国的石化共同体协议,更是看得令人摸不着头脑。
张德力谈了看表,该出门了。他关了电脑,决定晚上回家再作进一步的研究。
化学实验教师的任务是很固定的,不算实验内容的变化,他们的生活自然是非常简单。开会,试验,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在今天的试验会议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先是几张纸就能够说明的试验目的。然后是一摞纸才能说明的试验方案。各小组以及试验负责人先后发言。张德力分到的还是燃烧值的测量部分。不过因为是雾化燃烧值,所以试验观测设备的问题又被提上了台面。从燃烧室的材料,观测点,到内部各种设置,这些都需要新的设备才行。西安理工学院不缺钱,不过单纯为这个试验置办一些设备,张德力自己也认为不可行。所以大家暂时中断了会议,决定各个人员汇总自己的看法,能够搞出一套更加规范化的试验流程,这样试验设备也能够更加通用化。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张德力和师兄刘勇两人讨论起实验设备问题。这范围过大,不是两个人一时半会能讨论清楚地。于是讨论方向就向着理论方面延伸开来。
“现在啊,我觉得咱们就事有工艺,没科研。”刘勇作为师兄,自然是更敢说一些,“咱们纯理论的还好说,那些搞工科的师兄们一直在抱怨呢。”
“有什么好抱怨的?”张德力问道。
“国家对科研投资基本没有。除了重复那些试验之外,任何新方向,一分钱都不给批。不抱怨才见鬼。”刘勇答道。
“师兄,基础试验都没有完成,贸然搞什么新方向。我觉着吧,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张德力还是维持传统的观点。
“咱们理科倒是无所谓。工科搞理论的,现在穷的叮当响。”刘勇脸上的微笑当中,有着一种不怀好意的迹象。“工科的实权现在都把持在工艺方面,你要知道,搞工艺的一般都是工人出身。那些理科的师兄师弟面子上光鲜,实际上收入还不入人家搞工艺的一半。你说他们能服气么。”
“师兄,工艺就那么强么?每次一说,搞工艺的都牛的能在天上飞。那谁在地上吹呢?”张德力对此颇为不解。
“就拿咱们理工学院来说吧。第一任校长高皋崆据说是个天才。嗯,他也算是咱们师爷了。我听说,他当校长的头五年,编了套工艺大全。还有一套工业手册。基本上涵盖了大部分工艺,置于没有涵盖的,他也有充分的论述。结果呢,到现在,几十年了,搞工艺的吃这套玩意,还有非常大的潜力可挖。搞理论的,始终没办法突破。他们也没办法啊。”刘勇对师弟作了简单的陈述。
“咱们那师爷写这套东西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试验做支持么?”张德力好奇地问。
“那可是1933年,全中国懂试验的也不超过五十万人。这五十万人里面,最少有四十万是共产党教育出来的。他们谁敢质疑高皋崆校长?”刘勇无限向往的说道,“等到有人敢质疑的时候,咱们那高师爷的东西早就被编定标准普遍发行了。经过无数人的反复试验,也找不到丝毫纰漏。你敢质疑?多少人排着队准备抽你。”
“哈哈!”张德力大笑起来。等笑完了,张德力一本正经的问道:“师兄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我没开玩笑。这是事实啊。你做的好多试验,都是在验证高师爷当年凭空写的一堆书。而且到今天为止,没有任何一个数据被证明是错的。倒是有些不知死的,非得说自己发现了数据当中的问题。结果呢,编成学刊一发表。立刻被一群同行看出了问题,使这些人试验做错了,而不是高师爷写错了。这么搞几次,谁还敢自讨无趣。”刘勇说道。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刘勇奇怪的问道。
“这事怎么宣传?内部是知道的。但是咱们那高师爷谦虚的很。他编的东西从来不说是自己编的,而是先把东西分发给各个学校和单位,让这些部门作试验。很多时候都是走走过场,然后以各个学校和单位的名义把这些数据给发出来。最后看上去就是咱们众人的功劳。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刘勇的语气里面有着无限的服气与不服气。张德力不太明白,这种服气与不服气,到底是针对谁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在完全不具备试验条件的情况下,高师爷一个人已经在纸面上完成了所有试验,而且给出了试验的完美数据。而我们几十万人,不过是在给他一个人的试验和数据做注脚。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试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