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呆着又腻味,只好出去溜达。我家往北跨过机场高速公路有个很大的小区公园,以前我无所事事时常在林子里穿梭。清晨和晚上有很多老头老太太在这儿拉二胡吼京腔练太极拳,但白天人不多,呆这儿的一般都是有问题的人,比如在这儿做交易的妓女和嫖客,早恋的中学生,偷情的男女,等等等等,而当我一个人在这儿走动,就有点像寻欢的嫖客。不远处树阴下有一个女人不时朝我看,显然希望我过去和她谈价钱,但我无动于衷,如果早两年,也许她还可以和我做交易,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当嫖客的兴致,特别是在这么普通的妓女面前。有时候我在这儿能找到小说的灵感,比如说一个妓女鬼鬼祟祟的表情,一对中学生偷偷的接吻,一个在草丛里被风吹雨打而破裂的避孕套,这些都是我激励我探索生活的信息,这也是公园吸引我的地方。我喜欢这些秘密的信息,但在城市里你很不容易找到,你看到的都是循规蹈矩,一个正经八百的女人,你能知道她暗地里有什么勾当,还有那些衣冠楚楚男人,你不知道他笔挺的裤子里包的是不是梅毒。当然,幷不是时刻都能观察到什么秘密,为了打发时光,我在草地上翻着杂志什么的。我希望在我翻杂志的间隙,陈懿能找到工作,这样我就不用在这儿被人当成嫖客了。
陈懿给网上的好多家招聘单位寄去的材料都没有回音,大概有十几家吧,原先还抱着很大的希望,以为会有一两家有回音,可过了一周多毫无反应,这才知道事情的严峻性。她是学中文的还辅修了新闻专业,最理想的是找个新闻媒体单位,别看北京的报纸杂志电台多如牛毛,可对从业者来说,还是僧多粥少。况且像陈懿这样的地方大学文凭,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陈懿在等待中渐渐没了信心,说话的口气都很无助了,咨询我应该怎么办。本来这不关我的事,让我找工作的人太多了,如果我一一帮忙肯定什么也不用干了。我让陈懿到人才交易市场找找,也许有的人看你的材料没兴趣,但看了你的人就感兴趣了。而且,我还听说有的女孩拿写真集去应聘呢,这就有点色情交易的味道了。时间一天天过去,别说陈懿着急,就连我都着急了,因为我们的生活越来越不方便了。当我渐渐习惯在客厅睡觉,秋天就来了,那个晚上天一下子冷了,清晨醒来后我发觉自己得了本年度第一场感冒。我属于体质较弱的那种,感冒之后就鼻涕横流,脑袋晕乎乎的,俨然是一场大玻陈懿见我这样,就不让我睡客厅,让她睡。我说不行不行,要是把你弄感冒,我们俩就全完了,我还要你照顾我呢。这只是我的一句托词,但陈懿当真了,精心地照顾起来,又给我削水果又给我买药。最微妙的是睡觉的问题,最后我们达成的协议是我也搬进卧室打地铺,因为客厅四处漏风。按照一般的说法,我们已经同居了,只是还没同到一张床上。
3
一感冒我就有掀鼻涕的习惯,鼻孔里有源源不断的液体,比女人的月经要麻烦得多。如果二者让我选择的话,我宁可要月经,它只要一团纸塞住就行了,而鼻涕要不停地掀,隔五分钟掀一次,睡觉都不得安宁。陈懿受我的干扰,在床上也一直没睡去。我们用发出的声响彼此呼应,表示都没睡着。这是我们同居第一夜的情况,彼此都不舒服,如果我们睡到一个床上可能会更舒服些,但睡一个床就更没意思了。第二天我们就习惯些了,即使我起来小便也不会把她弄醒。我的感冒一般在一周至一周半,等我的感冒好了,我们也习惯了无接触同居,晚上睡觉前还聊一点东西。我和她中学是同一所学校,我么可以讲一些校园逸事,一些好玩的老师,等等,但由于她的工作还没有着落,讲到没什么兴致时,她就有点不安了。有一天晚上临睡前陈琳打来电话,一个很长的电话,是陈懿接的。由于电话的声音很大,我都能听见陈琳的声音。如果你用心观察生活,就会发现听两个女人的对话相当有意思。
怎么样,你上班了吗?
八字还没一撇。
不会吧,你都去一个月了。
就是,我都要烦死了。
那么难找吗?
对呀,我都想不到。
当初不是叫你不要去。
你现在还说这种话,当初你可是答应有朋友可以帮我的。
李有钱没帮你?
有呀,要是没有他我现在都要露宿街头了。
他没帮你找工作?
帮不上什么忙吧,我自己在网上找,一点消息也没有。
嘿,我告诉你,他肯定没用心,要不然他可以帮你找到。
那要他怎么用心。
你跟她说嘛,你不说人家怎么会放在心上。
这不好意思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他帮你的忙,以后你也可以帮他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找工作这事最重要,这事解决了,其它什么都好办。还有呢,你现在租到房子没有?
工作没找到,哪有心思去租房子。
这段时间你都住他那儿?他没对你什么样吧。
没有呀,怎么可能呢,我都好好的。
对了,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是不是你睡卧室他睡客厅?
最早是,后来他感冒了,就睡进来了。
哇塞,你们睡一块儿去啦?
没有,他打地铺。
地铺?那怎么睡,你方便吗?
那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睡街头吧,将就一点,我一找到工作就租房。
嘿,小懿,我要提醒你一下,虽然我对李有钱比较了解,但这么多年没接触了,不知道他变得什么样了,你还是要小心提防。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会干什么……你别说了,没事的,要有事早就有事了。
你不要嫌我麻烦,也许他没用心帮你找工作,就想让你呆下去发生点事儿。
行了,你不要再说这事,我心里都长草了,你还烦上加烦。
反正你自己要小心点儿,你还没谈过恋爱,不懂人家这方面的企图……我不跟你谈了,找到工作后我再跟你联系吧。
4
我的新同事陆地是个傻逼,有一天他往我家挂电话,是陈懿接的,陆地就在报社里宣传说我又搞了一个女的,根据声音来判断,是个很清纯的小女孩。我解释说不是那么回事,是我一个老乡,住几天就走。陆地不信,说我要是跟她没关系,那就把她介绍给他认识。我说你要请吃饭我就带他出来,陆地马上就拍板成交。
说实在陆地是个好小伙,一米七五的个儿,运动员的身材,脑子也活络,可就是有一样缺点,是个话涝子。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原因,反正他一直没交上女朋友,如果是的话,我估计话多的人就跟狐臭的人一样,身边呆不住人。陆地每到一个地方,都在向人家打听有没合适的女孩给介绍介绍,人家说你这么棒的小伙子,怎么还要人家介绍呢。最傻的事他一碰到合适的女孩,立马问人家有没男朋友。即便她如此孜孜不倦地上下求索,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解了陆地的遭遇,你就知道你要是没有女人缘,鶏巴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反过来说,有的人长得跟鶏巴一样丑,但身边女人不断,也没什么可怪的。陆地对女人的追求属于功利型的,一见面就打听人家的背景巴不得立马领结婚症,所以根据我的判断,即使他搞上女人,也只能搞一个,白头到老型的。陆地对陈懿的声音很有感觉,求贤若渴,我倒不是想给他们牵桥搭线,一个傻逼既然想做饭局,我为什么不满足他的愿望呢,嘴巴闲着也是闲着。
饭局上陆地对陈懿非常殷勤,恨不得给他洗脚就上床。以我的经验,猴急的人根本做不成什么事情的。当然陈懿不知道陆地的想法,我只是跟她说出去吃饭散散心。当他知道陈懿为工作烦恼时,满口答应这事儿包他身上,还有租房的事,他也包了。我说陆地,你别图嘴巴痛快吹肥皂泡。陆地说,靠,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你说呀。我说,太多了,我举例都举不过来。陆地说,靠,你丫别在女同胞面前败我名声,我他妈的桃花运都让你们给损没了。吃完饭陆地还要去唱歌,反正他现在热情澎湃,非把精力耗干不可。一般来说,一顿饭局已经够累的,我是不愿再耗下去,但买单的人说话总是底气硬,硬撑着你就只好听他的了。陆地平时不太大方,攒钱有术,个人资产略有赢余,但用在刀刃上的钱他肯花,今天他又以为碰上刀刃了,这个刀刃可以把陈懿切片,做成汉堡供他一口一口享用。所以说陆地还有第二个特点,就是特别一厢情愿,而感觉不到别人对他的看法。
对陈懿来说,这个饭局还是有收获的,因为陆地这次很来劲儿,果然帮陈懿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一个杂志社,是外省的刊号,搬到北京来做,原来是做文学内容,现在改成做时尚,刚开张,陆地的一个同学在杂志社里当一个小头目。陈懿去上班的第二天,陆地就怂恿陈懿住到他那边去,他那儿是个两居室,如果陈懿愿意,他可以叫同居者腾出来。但陈懿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和陆地刚认识几天,不管陆地怎么劝说,她都婉言拒绝了。但陆地确实是个能干的家伙,没两天他就给陈懿又找了个地点,虽然是筒子楼,但便宜,一个月才五百块,在经济上陈懿很满意。陈懿搬出去的那一天,我心里松了口气,才特意跟门房的老太太打了招呼。
陆地的嘴巴没闸,头天晚上放个屁,第二天整个报社都闻得到。报社的人都知道我给陆地介绍了个女孩,但在传闻的过程中我变成个皮条客,他们猜想陆地肯定给我好处了。实际上好处就是一餐饭,陆地可能在宣传过程中把这顿饭夸大化了,从而显示了他一定要把陈懿搞到手的决心。毛大发说,李有钱,你自己还是王老五,怎么会把女孩让给陆地,是不是让你先搞了。我说,你丫想得比我干得阴险多了,我可是一根毛也没动。毛大发说,不可能吧,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讲纪律讲道德。我说,靠,像你这种道德挂在最上的人才不讲道德呢。我们报社里成家的人居多,而单身族的一点传闻都成为人们的谈资,陆地来了以后,谈别人的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