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大小红袍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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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大小红袍全传-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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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差役说声相烦,便随着庄丁进内,转弯抹角,不知过了几处园亭,才得到那亭子上。只见员外在亭子内坐,差役急忙上前叩首请安。刘东雄道:“请起,有甚话说?”众差役道:“乞大爷恕罪,小的方敢直说。”刘东雄道:“说过就是,只管说来。”
  众役齐道:“大爷莫怪,只因新任太爷姓海名瑞,原是部曹降调来的。这太爷却不晓得世务,到任未及十天,就出了一张票子,把大爷的尊讳写上了,立要小的们来请。小的哪有闲心理他,把票子搁了几天,只道罢了。谁知今早唤了小的们进去,问请到大爷否?小的们只说大爷是个有体面的乡绅,实不敢票唤。他便大怒,说我们故纵,勒了五天的限,如有不能唤到,即要倍比。所以小的们不得已,敬诣府上来,禀知大爷。还求大爷作主,免得小的们受苦,这就感恩不浅了。”
  刘东雄听了,问道:“票子在哪里?”差役们道:“现在小的身上,却不敢与大爷观看,恐怕得罪呢。”东雄道:“你且拿了出来我看。”差役道:“看过,大爷请休怪。”遂怀中取了出来,递到东雄手上。
  东雄接过仔细一看,笑道:“且自由他。我却明白了,正是他初出京来,囊中乏钞,意欲与我打个抽丰是真。但是他不晓得奉承的意思。若要用我银子,这也不难,除非恭恭敬敬的写个帖子来拜,我却送他个下马礼,有甚么要紧?如此行为,我只好与他一个没趣,叫他好知道我刘东雄手段。不干你们之事,请回去致嘱他,说我的言语,叫他好好的做这知县,倘若不懂得好歹,我这一封书,管教他名挂劾章呢!”吩咐家丁,取了十两银子,赏与众人,众差役们连忙叩谢而去。
  到了五日限满,海瑞还不见他们回话,乃令兵房送签带比,该房即时将签稿缮正,一齐送进署内。海瑞立时签押讫,差了皂役前去,即刻带赴听比。皂役领了朱签,急急来到快壮两班,寻着了他们,把签与看。那几名差役便将签接转同看,只见上写着:特授历城县正堂海签:差本役急速前去快壮两班,唤齐承办刘东雄一案,日久并不弋获之玩役张青、刘能、胡斌、何贵、槐立等,带赴本县当堂严比。去役毋得刻延,致干并此,速速。
  差皂役张源。
  众差役看了道:“这位太爷真是不晓事的,今日只得对着说明。张老爷你且回馆,到了午堂,我们就去便了,决不干累的。”张源应诺。
  到了午后,海瑞升堂,立传皂役回话。张源即便领着张青等五人跪到案前,当堂销差。瑞视五人笑道:“好差役,你却会刁逆,办公就一毫都不在意。五日之限已满,你怎么巧说亦难免这二十大板。”张青道:“小的罪固应得,但有个下情禀明,立毙杖下,亦所不憾。”
  海瑞道:“且自说来!”张青道:“小的们奉了大爷指令,即到刘东雄庄内,闯了进去。恰好东雄在内,小的们便欲下手上锁。只奈他的家丁共有百十余人,见了朱票,个个如狼似虎的,眈目相视,不肯甘休之势。小的们只有十数人,自料寡众不敌,故以善说知。雄即冷笑道:‘济南一带官吏,亦知我的所为,并没一差一吏敢上我门。若是你家县令要打抽丰,除非好好奉承,还有想头,似这般不敬,只恐自讨一场没趣。倘若大老爷不知好歹,我只一封书札到京,管教大老爷卸任。’是这等说。”
  海瑞便问:“他是什么人,为何一封书札到京,便叫我做不得这个县尹?”张青道:“大老爷还不知么?这东雄富甲一郡,守土官吏以及巡按指挥,皆与他来往交厚,即当今位极人臣的严太师,乃是他干爹。故此他有此脚力,一概不惧。这话就在严太师身上,老爷休要惹他罢。”海瑞听了,不觉勃然大怒。正是:只因一句话,激怒百般寻。
  毕竟海瑞可能拿获得刘东雄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酬礼付谋窥恶径
  却说海瑞听了众役之言,不觉勃然大怒道:“这是刘东雄亲口说的么?”张青道:“正是。”海瑞道:“你既见他,怎么不将他拿来?想是得了银子!”张青道:“那庄上强壮佃丁,何止百计。小的们若是下手,只好白白送了性命。”海瑞道:“然则你们是再不敢拿他的了?”张青道:“小的们实实不敢。”海瑞大怒道:“可见你们惯于卖放匪徒,所以如此!”吩咐皂役把众人拖下,每人重责三十大板。皂役们一声答应,将五人扭下。
  海瑞吩咐,用头号板子重打,如有徇情三板不见血,执板人陪打。
  皂役听了,不敢徇情,果然三板就见血,打得五人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在地下乱滚,险些儿起不来。海瑞道:“今日比了,还要勒限,如再违限,将来枷比。将家眷先行监禁,伺获犯之日释放。”张青等唯唯,又勒了五日的限。海瑞又差了十名散役,随同张青等前往帮办。旋命皂役先将张青等五人家眷拿到监禁,然后退堂。
  入到私衙,自思:“我如今在此作县,不能除得这一个土豪,却还与白姓除甚么害?今日张青等之言,这刘东雄是恃着强势的大恶棍,所以府县都不敢奈何他。想必历任的府县,都与他来往,受他的贿赂,所以弄得根深本固,不得摇动得倒。
  即使张青等此去,亦是无用,徒将他们委屈矣,但是立法不得不如此。”想了半晌,忽唤海安到来,对着他耳畔说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海安应诺,旋即来到班馆。
  张青等正在那里敷棒疮药,见了海安,众人齐立起来。海安道:“请自方便。你们今日受了委曲了。”张青叹道:“今日真是委曲。在堂上挨了三十重重的板子,又勒了限,妻子又提去监禁了。这条贱命,料亦走不去的。”海安道:“你们做了许多年的差役,难道官的意思都不晓得么?”张青道:“大老爷的意思我们怎么晓得?乞大叔说知,这就感恩不浅了。”海安道:“我见你们可怜,待我实说与你们听罢。我家老爷是在京降调来的,幸得严丞相提携,才得了这个知县。一路出京而来,就闻得这位刘东雄是本县大大一个富豪,故此到任就出票拿他,却欲弄他三五千两。谁知你们拿不到手,他便生气。在公堂之上下不得场,所以将你们重打,遮掩众人耳目处。你们说他是严太师的干儿子,恰好我们这太爷又是拜在严太师膝下的,如今甚悔。你们不用忧心,只管将养就是,这事是罢手的了。你们家眷,不上三日,包管出来。”
  张青等听了,如梦初觉,方才悟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这位刘大爷是好挥霍的。每常哪一位新太爷到,他不来交结?待我们棒疮好了,走到他的庄上说知此意,包管是有礼送来的。连大叔你老人家也得沾点风气呢!”海安又说子许多话,方才别去。青等私相笑道:“这位太爷怎么这样,弄银子都没方法!若是早有声息,这时候银子到手了。”胡斌道:“我们明日去对刘大爷说,看他如何。好歹叫他送个礼来就是,免得我们受苦了。”众人齐声道:“有理。”
  过了三五日,各人的棒疮都痊愈了,遂一同来刘东雄庄上见了,以此意说知。东雄笑道:“这叫做过后寻舟——不得渡矣。他先前若是恭恭敬敬的,我即与他个脸面。如今知我是相爷的人,他便转过话来,我却不吃这一注的。”众役齐道:“大爷好歹赏些薄面与他,救一救小的们性命则个。”东雄道:“你们且回,我自有处。”差役谢了回衙不表。
  再说海瑞自命海安与众差役说话之后,时令海安打探他们口气。海安这一日来说,差役业已前往刘东雄处说了,他说自有主意等语。海瑞听了点点头,却不言语。
  又说刘家雄正在床土,忽然庄丁传进一札,说是北京千里马付来。东雄拆书观看。其书云:屡接厚惠,感佩良深,只以途遥,未遑面谢为歉。兹有义儿海瑞,原在部曹,缘事左迁,出为贵县令尹,前月已抵贵境。但此人赤贫,自行作吏,悉仆提携。今远隔一天,自难照拂。惟先生推此屋乌之爱,时济惠之,并赐教言,使彼知避凶趋吉,则有造于仆者也。专此布达,并候近福不一。
  东雄先生文几分宜严嵩顿首东雄看毕,便问投书人何在。庄丁道:“其人手拿许多书信,说还有几处投递,忙迫去了。”(原夹注:读者试掩卷思之,其札因何至此耶?东雄自思:“差役来说的话不差。今既太师有书到此叫我照应他。也罢,看在太师面情,与他一个分上罢。”
  次日具了十色礼物,一个名帖,着庄丁送到县署而来。海安接着礼单并帖子,拿与海瑞,海瑞暗喜道:“中我计矣。”只见礼单上是:金爵杯十对,玉箸子一双,锦缎十端,西毡毯一席,白银一千两,黄金四锭,绍酒十坛,金华茶腿十只,燕窝一盒,钩翅四桶。
  海瑞吩咐收了,又将名帖来看,只见上写着:“年家眷同门弟刘东雄顿首拜。”海瑞不觉笑了起来,照旧回了一个帖子,赏了一两银子与那庄丁,着海安出来致谢。海瑞吩咐送来的东西,一概封志,不许动了一些。
  次日对安、雄二人道:“昨日刘东雄送了一分厚礼前来,我已故意收下,以稳其心。今却要回送过去,方才像样。怎能够得些礼物来呢?你二人可为我到哪里借一借礼物去,挡一挡架子何如?”海雄道:“别的可以借得,若是这些东西,纵然借了来,送到那边去,倘若他竟收了,将来拿甚么去还人?”
  海瑞道:“你们且到店内,与掌柜的商量,他肯借时,却问明白了价。若是他那边收了,照价送还。待等冬季领了俸薪银两,照依原价发给就是。”海安道:“如此,恐怕他店内的不肯。”
  海瑞道:“大抵你们不愿去,自觉难于启齿是真。也罢,你可将名帖分头去请那京果店、绍酒店、绸缎店、玉器店四处的掌柜到来,我当面向他求借就是。”海安、海雄二人只得分头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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