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双手扶住了涧树。
李天龙和曹东方见他们紧紧握手,放心而欢悦地笑了,他们纷纷站起来,向驻地走去。
三顶帐篷围成三角形,帐篷里都点燃了牛粪篝火。红黄色的火光把白色的篷布照得透亮,三个帐篷象三个悠然坠地的巨大灯笼。
队部帐篷里,陈文指导涧树在淡黄的烛光下编写资料,刘医生给一个义工病号打银针。
装备损失了很多,刘医生和报务员林岚的小帐篷也随之丢失,她们也只好和李天龙等住在一个帐篷里。先睡下的林岚对刘医生说:“搞完了没有?来睡吧。”
刘医生说:“快了快了。第一次和这么多臭男人睡在一个‘屋檐’下,浮想联翩吧?我可是习惯了。”
报务员林岚说:“谁怕谁呀!”
刘医生忙完后,脱下外套,拼命钻进被子,与林岚一起睡下。好在现在不是寒冬季节,头可以伸出被子。椭圆形的单人被里塞着两女个人,显得有些涨鼓鼓的。她们每天睡觉时,都要嘀咕好长时间,只是以前她们单独睡在小帐篷里,没有人知道。
角落里,躺在地铺上的陶小毛淘气地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她们嘀咕。
报务员林岚说:“咱们红军队伍女兵多,以后战略大转移,肯定有许多女兵要来。所以,叫咱们来当试验品,看女人在螺圈套无人区里怎么生存,特别是,那些小脚女红军。”
刘医生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试就试吧,咱就一百斤不到,全都交给苏维埃了。”
林岚说:“这一趟试下来,脸上乌黑乌黑的,一脸的高山红。我看,我是嫁不出去了。”
“你就找喜欢高山红的人嫁吧!营长红军李大队长也有高山红,你就嫁给他吧。”刘医生逗她。
报务员林岚说:“我还不至于嫁给一个老头吧?”两人嘿嘿地笑。
陶小毛想:“原来,两个女人喜欢讲这种事儿,嫁呀嫁的。”继续听她们讲话。
刘医生说:“你们家乡美不美?”
林岚说:“我的家乡宁夏贺兰山区,不算美。但现在回忆起来,有一种美,特别美。你没有这种感受。我的家在贺兰山东边的正中,离呈南北走向的贺兰山山脚只有二十多公里。‘贺兰’一词来自于蒙古语,是黑色骏马的意思。在我们那里看南北走向的贺兰山,只见雄伟峻峭的山脉,峰峦起伏有致,宛如无数奔腾的骏马,驰骋在银川平原茫茫荒原和阿拉善高原浩瀚沙漠之间。绵延二百五十余公里起伏不平的山脉、厚三十多公里的犬牙交错山岚,被一览无余。
“一个流火的七月。放学回来等候晚饭的时节,我来到有两千多年历史的秦渠边。渠边凹凸不平的黄泥小路、苍老粗壮的垂柳及渠中哗哗流淌的雄浑的黄河水,仿佛使人回到远古的始皇时代。父亲从远处除草回来,夕辉涂满他古铜色微笑的脸。他肩上的鹞子闪着凶恶刺眼的目光,不时跃进被霞光染彩的青色底料样的糜子田,将惊飞的山雀群从这块田赶向另一地。原本灰色的山雀,被夕阳画出瑰丽的色彩,成为一片流光溢彩漂流的云霞。
“夕阳无限好,只有在黄昏。家乡,就是美。”
刘医生说:“自己的家乡嘛,不美也美。你们那里就是蚊子多。”
报务员林岚说:“蚊子也只来那么一阵子。夏季,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喂!你别揭我们家乡的短,好不好?你们家乡有什么好?男女共上一个厕所,之间没有遮拦,不认识的男女还相互交谈呢。男的说把卫生纸给我,女的说把卫生纸给我,哈哈。。。。。。”“谁说的?”“你呀!嘿嘿!。。。。。。”
涧树和陶小毛都听得津津有味。心想,咱探险队的人,都能说会道的。
陶小毛身边靠近帐脚的地方,堆着一大堆行军大背包。因为陶小毛是队部里的人,又时常传达首长指示,所以有人戏称他为小首长。
小首长觉得一件大衣在抖动并在挤他。他一边笑着说:“谁这么大胆,不经首长允许就想挨首长睡觉?”一边漫不经心地把大衣推了过去,但大衣却又挤了过来,来回几次后,他恼怒地抓起大衣一扔。突然,陶小毛惊惧地一翻身,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一只肥壮的白熊张着血盒大口,向陶小毛扑来。
涧树面对突如其来的猛兽,惊得不知所措。陈文连忙掏出三八大盖手枪瞄准。
林岚和刘医生镇静地想从被子里钻出来,可看见血盆大口就在眼前,只好就地装死。陶小毛在帐篷里大喊大叫:“熊瞎子来了,熊瞎子要吃人了!”众人闻声而来。
白狗熊用站立的姿式,一步步直逼陶小毛。陶小毛身后是两位睡着的女人,他干脆站着不动了。
李天龙、曹东方、赵指导员等闻讯跑进来。赵指导员挡住陶小毛,铁塔般挺立在那里,掏出手枪,镇静地连放五个点射。这只崩尖子特有的白化动物——白熊,轰然倒地。
炊事员高长贵走进帐篷,望着倒在地上的白熊,高兴地对大家宣布:“探险队要改善伙食了!”
“喂喂喂!快把我们弄出来!”睡在鸭绒被里的女人们喊着。
他们围拢过来一看,都乐了:塞在鸭绒被里两个女人的脸上,全都是熊血。
战獒雅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前面,眼里发出阴冷的凶光,面对熊肉美味,视而不见。
探险队在冰河边寻找了五天,仍不见胡剑的踪影。天气逐渐转凉,河中的冰洞,早就被夜间的大雪封住。看来,胡剑的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第六天探险队在接到钱团长第三次催促行军的电报后,才依依不舍地拔营启程。涧树他们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冰河,往西前进。
第14章生死重逢
第14章 生死重逢
中午,飓风挟着乌云,袭向一望无垠的戈壁滩,袭向庞杂的探险队。驮着沉重物资而又弱不禁风的黄牛开始混乱。
李天龙下马大声命令道:“不要紧张,把牲口赶拢!。。。。。。”狂风堵住了他的嘴,撕碎了他的声音。
狂风戏虐着探险队,沙飞石走。有的探险队员跃下马,马奔走了,象一片片树叶被狂风卷进了沙尘的激流。
突如其来的飓风嘶鸣着,怪叫着,猛扑着,天昏地暗,沙尘迷漫。黄牛被风吓坏了,开始出现了骚动。又一阵飓风卷来,抛起无数卵石,狠狠砸来,有的探险队员被击中,当场倒下,不一会儿又爬起来。
黄牛见暴雨般的石子从空中飞来,以为是民兵用尔个多弹来赶打它们的无数石子,神经质般一哄而散。它们三五成群,狂奔乱跑。
探险队员们吆赶着,拖拽着,与风暴作生死搏斗。
李天龙扯拽着一头黄牛,那黄牛发疯了,胡碰骚撞。黄牛头把头猛一摆,把鼻子摆掉,流着血,跑走了。
罗巴见一群较集中的黄牛向南边窜去,对涧树喊道:“快,跟我来!”
涧树骑着大黑马应声而来,跟着罗巴去追踪那群黄牛。忙乱中,李开龙向罗巴扫视了一眼,瞅见了他的去向。
涧树和罗巴足足追了一个多小时,才撵上牛群,拦在牛群前面,牛群慢慢减下了速度。
只听“哞”的一声吼叫,一头公牛对着涧树直冲过来,涧树躲闪不及,黄牛的弯角擦了一下黑马的肚子。黑马受惊,突然一跳,顺风疯狂窜出。
罗巴看见,惊马象颗黑色的弹丸迅速弹向远方,消失在暴风中。
罗巴急了,打马追过来,可这群黄牛却象有意识拦住似的,拼命围着他,挡着他。由于太近,他手里的尔个多怎么也起不了作用,牛角象无数把弯刀对着他,也许是黄牛群眷恋他,护着他。
罗巴骑马机灵地躲开这些弯刀,冲出牛群。涧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罗巴立马观望了一会儿,强烈的责任感驱使他不顾一切地打马追去。
涧树骑在惊马上,死死抓紧马踪,只觉得马下的石滩象激流飞泻向后,耳边风吼如雷,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剧烈的暴风疾扫荒凉的石砾滩,一团团石砾被风卷走,砸向另一处,一个漩涡,一阵锐利的嘶叫。
飓风中,一匹受伤的大黑马顺风闪电般地疾驰而来,背汉阳造的红军涧树紧贴马背。
蓦地,一匹枣红马幽灵般出现在惊马面前,惊马站起来,涧树一紧张,双手一松,惯性使他一个跟头栽下马,头碰在碎石上,眼前一片金花,随及一片黑暗。惊马嘶鸣着奔逃。
枣红马紧追不放。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位裹着熊皮衣裳、神态威严的野姑娘。
黑色的战獒雅欢扑向野姑娘,野姑娘用打狗锤将战獒击晕倒地,继续骑马追逐大黑马。
枣红马和箭样快的大黑马并齐,野姑娘飞身跳上惊马,消失在狂风沙石之中。
野姑娘严峻地骑着大黑马,带着自己的枣红马,顶着略微变小的暴风,来到摔倒在地的青年涧树的身旁。她跳下马,凶狠地撕开青年的衣襟,两眼怒挣,猛然举起锋利的战刀,向着涧树的胸膛直刺下来。
“嚓”的一声,一尺腰刀没有刺进青年涧树的胸膛,而是刺进青年涧树耳旁的石砾土里。
因为野姑娘在刺杀涧树的一瞬间,看见这位青年身上有一把腰刀,一把似曾相识的腰刀。涧树毫无反抗能力,迷迷糊糊的。
野姑娘把腰刀插进刀鞘,抱起涧树,把涧树驮子似的横放在大黑马的鞍子上,轻盈地骑上马,抽一响鞭,大黑马便顺着疾风扬蹄飞奔而去。她的枣红马卫士般紧跟在大黑马的后面。枣红马高高的昂起头,红鬃被狂风搅动,火苗儿般跳动。
夜,旷野,风声敛迹,万物缄默。偶尔,传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震撼着这静谧的草原寒空。一道冰冷的瓦灰色的月光泼进山洞,洒向捆在石柱上的“俘虏”涧树身上。
无人区山洞,涧树逐渐清醒,睁开黑亮亮的大眼,镇静地打量着伫立在面前的野姑娘:黝黑的脸廓线条清晰而秀丽,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卷曲而飘逸。野姑娘袒露着丰腴而黝黑的右胸,露出光滑圆润的又胳膊。再往下看,是她那筋骨奇突的右手上,握着一把铮光雪亮的弯月形的一尺腰刀。一尺长的腰刀突然冷飕飕地直逼涧树的胸口。
涧树无力地低下头,似乎明白了。一些老人所描述的故事就要在涧树身上再现。面对这个野心勃勃的姑娘,涧树甚至有点喜欢这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