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树无力地低下头,似乎明白了。一些老人所描述的故事就要在涧树身上再现。面对这个野心勃勃的姑娘,涧树甚至有点喜欢这种重复。涧树很有可能被野姑娘抓作压寨丈夫,在漫无边际连着崩尖子的螺圈套无人区,一辈子都过上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生活。涧树的童子之身,要被这个野丫头给破了。
涧树抬起头,调皮地说:“好吧,我愿意,送你一个小红军,一个会劳作的小红军。不过,你有了小红军以后,应该放我走。”
野姑娘板着脸,仇恨地说道:“刚躲开白狗子张金牙的追杀,又遇上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来侵犯我们?”
“侵犯?”涧树惊讶地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们不是来捕捉高山雪人和崩尖子野人的。”
“哼!雪人!野人!”野姑娘咆哮起来,腰刀在涧树的脸上使劲摇晃,激愤地说:“我是清江资丘巴山村罗巴小爹的义女,名字叫金雕!我有名有姓,怎么会是野人?”
“金雕?是金雕妹妹吗?你真的是金雕妹妹吗?”涧树惊叫起来,“快放开我,我是罗巴大叔的好朋友涧树啊!涧树?你记起来了吗?金丝猴王杜涧树啊!我们是来找你的呀!”
金雕疑虑地望着涧树,由愤怒转为惊愕。
“你不相信?我这里有那把阴沉木剑,你看,喏!”涧树用嘴指着地铺上的小腰刀,急切地说。
金雕迅速拿起小腰刀,对着月光仔细一看:锃亮的刀面上刻着罗巴两个字。金雕轻轻念着:“小腰刀,小爹!涧树!你,你真的是那个傻小子杜涧树吗?”
金雕用颤抖的双手捧起小腰刀,薄薄的嘴唇轻吻刀面,慢慢跪下,虔诚地祈祷:“涧树哥!可怜的涧树哥!您真的还在世上吗?真的来到我的身边吗?”
“快把我放开,我全告诉你!我向师父巴凛君起誓,我绝不会骗你!”涧树扭动着身子嚷了起来。
金雕走过来,用小腰刀几下就割断了捆在涧树身上的牛筋绳子,厉声说道:“说吧,若有半句假话,我宰了你!涧树,涧树怎么会变成红军的样子?难道你找到我爸爸了吗?”
一头死去的野牛的头顶上,点燃柔和而昏红的兽油灯,吱吱作响的声音,使山洞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衣着整齐的涧树坐在地铺上,打量着这位饱经苦难、怀着敌意、手握腰刀的野姑娘,憨直而凄楚地笑了。
涧树用浑厚的、风琴一样音质的声音,轻轻地诉说起来。
涧树仔细算来,他们已经分手好几年,这几年都是童男童女长个子的时候。此时在这个地方见面,犹如隔世再会。
涧树在山洞里向金雕妹妹叙述这段时间经过,金雕早已解除武装。他们坐在堆着各种干兽肉的白熊皮褥上,两人离得很近。
涧树叙说最多的,是对金雕妹妹的无比思念,无限敬仰和急于相见的愁怀。
天亮了,晨曦射进了山洞。
涧树无限惆怅地说:“现在,不知道螺圈套红军探险队走了没有,也不知道罗巴大叔找到队伍没有,我离开他们已经好几天了,是吗?”
神女仔细打量涧树,说:“你真的是涧树吗?怎么也参加了红军?”
涧树说:“我说得这么清楚,你还不相信?”
神女说:“除非你还原成野猴子的模样!”
涧树说:“这还不简单!”说着,涧树脱掉衣裤,露出全身的金丝长毛,显得雍容华贵!金雕说:“你把阴沉木剑的三招试一下。”
涧树就拿起阴沉木剑走到洞外耍起来,但没有一点威力。神女说:“功力完全退化!怎么在搞?”涧树说:“你把三招的名字念一遍!”
神女就念道:“金猴越岭,金雕冲天,神农采药!”
涧树再舞起剑来,顿时,飞沙走石,黑烟冲天,风起云涌,剑声如雷。
神女哭喊:“涧树哥!停下来!停下来!。。。。。。果然是你啊!”
涧树在巨风中停下,全身高贵的金丝迎风飘荡,闪烁发光,气质超凡脱俗,神情洒脱飘逸。金雕妹妹凝视着涧树,心潮起伏,激动万分。
金雕妹妹扑到涧树的怀抱,轻轻地哭泣起来,似在诉说离别的愁肠。
良久,涧树轻轻抚摸着金雕神女黑瀑似的的长发,内疚地说道:“都是那个白狗子张金牙,害你离开了崩尖子红华树林。今后,我们永远也不会分离!哎,那天罗巴大叔放走我以后,张金牙是怎么处置他的?”
金雕妹妹:“他们把小爹罗巴捆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因为还乡团差人做饭搞后勤,张金牙还是得要小爹罗巴劳作。张金牙还威胁小爹说,如果再把我放走了,他们不仅要杀死小爹,还要把巴山村烧光,因为巴山村的人通共匪。就这样,在还乡团里,我和小爹罗巴相依为命。罗巴年龄比我爸爸李天龙要小,我就尊称他为小爹。”
涧树:“怪不得我看见罗巴眼很熟悉呢,原来,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金雕敏捷地牵来一红一黑两匹马,又跑进山洞把汉阳造拿来,说道:“穿好衣服,上马,去追红军探险队,去找我的小爹罗巴和我爸爸!”
涧树穿好衣裤,挎上汉阳造,立即跳上大黑马,和金雕一道踏上漫长而渺茫的寻找螺圈套红军探险队之路。
金雕牵着马,向前走了几步,猛然转身。涧树看见,这位淘气的“野姑娘”,两眼噙满了热泪。金雕依依不舍、饱含深情地说道:“再见吧,我的家乡!再见吧,我的山洞!”涧树也为之感动,不禁低下头。涧树毅然跳上枣红马,抽一响鞭,枣红马箭一样向前驰去。涧树骑着大黑巴追上前去。
第15章巴国仙女
第15章 巴国仙女
红彤彤的朝阳又圆又大,从一座无名山脉的冰峰上喷射而出,洁白无瑕的冰峰被霞光射透,象一根根即将熔化的鲜红透明的玻璃柱。瑰丽的霞光给金雕妹妹的脸上抹上一层妩媚的色彩,她卷曲柔软的长发迎风飘逸,仙女一般婀娜迷人。达达的马蹄声敲响在恒古荒原,回荡在沓明的碧空。
涧树忍不住唐突地问:“天啦,我美丽的金雕姑娘,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呀?弄得我认不出来了。”
金雕妹妹不由分说,嗖地一下跳到涧树的马背上,挤在涧树的前面坐着。
和着轻脆的马蹄声,金雕讲起了她的苦行经历:“我很小的时候,在清江巴山高山地区,白狗子张金牙在攻击一个红军医疗队。张金牙一刀砍死了我的妈妈,她是一位很好医生。幸好,我躲在一个草堆里,才躲过一难。从此以后,我就失去了可爱的妈妈。我被麻池的一个好心婆婆收养。直到那一天,我们一起去找红军队伍,找我的爸爸、红军营长李天龙。
“那天,小爹放走你以后,就被张金牙打了一顿。张金牙要不是看到小爹会喂马,就会把小爹杀掉。我们分手以后,小爹就把我当做他的亲生女儿,非常疼爱我,从不让我吃苦受累。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和小爹罗巴赶着一大群牛羊,走在西湾的高山丛林里。许多还乡团的人不断对我们骂骂咧咧,叫我们快点走。我想,如果我爸爸来了,红军就会把他们全部消灭掉。可是,我当时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金雕继续回忆:“白狗子队伍里,张金牙特别坏,坏事情都是他带头干的。突然,李队长和曹副队长带着许多骑兵杀过来。
“张金牙一伙人高举马刀,大声喊着:‘顶住!顶住啊!谁后退就杀谁!’
“红军很快就和他们交锋了,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我在马上紧紧抱住小爹罗巴的后腰,吓得直哆嗦。我偷偷看见我爸爸在左右开攻,简直是所向无敌。我又看见曹副营长银刀圆抡,无所不摧。
“小爹是被迫给白狗子队伍放牛喂马的,不会和红军动手。张金牙眼看我爸和曹副营长要杀过来,对小爹厉声说:‘罗巴,快跟我走!你既然来到还乡团,他们就不会放过你的!’”
“小爹罗巴横了他一眼,又迷惑地望着激战中的红军。
“张金牙气急败坏,吼道:‘你这逃兵,想造返啦!跟我走!’一把将我拎过去,打马疯狂地跑远了。我在张金牙的怀里大声哭喊着:‘爸爸!爸爸!。。。。。。’
“我看见小爹怒火冲天,正要来追,只见两把明晃晃的战刀架在他的脖子下。原来,李营长和曹副营长已来到小爹面前,可能把小爹也当成白狗子。小爹焦虑地望着远去的我,我的哭喊象尖刀一样剜着他的心。他悲愤地大声呼喊了一声:‘啊!。。。。。。’凄惨地举起了双手。
“小爹被红军抓住了,我哭呀喊呀,声音都喊哑了。狠心的张金牙封住了我的衣领,把我卡得晕死过去。
张金牙带着一群人向北不知走了多少天,来到螺圈套边沿的高原湖畔。我们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多年。那里,也有远古巴国的遗民不时来放牧,带着残兵败将的张金牙和巴国遗民相遇为安,不敢胡作非为。在那里,一位好心的巴国遗民大妈把我扶养大,教我学会了村民的一切。”
金雕突然叹口气,继续说道:“那是一个灾难的日子。一个月前,我到大湖里去游玩,戏逗着两只黄绒绒的小天鹅。”
金雕沉浸在回忆里,说道:“神气的小天鹅扑愣愣飞向岸边,我嘻笑着追上岸,在浅滩上轻轻跑步。我穿着件鼠皮短裤,两座微微突起的胸峰轻轻地上下跳跃着,浑身湿漉漉的,艳阳一照,彩珠耀眼。多么自由的世界啊!多么新鲜的空气啊!我张开双臂迅跑着,脚下溅起一束束水花,像只展翅飞翔的稚嫩的小天鹅。
张金牙突然面目可憎地拦住我,向我扑抱,用他长满黑胡子的嘴唇狂热地吻着我的脸,在我脸上印下野兽欲般的痕迹。我感到一阵惊悸和恶心。
我仔细一看,脱得精光的张金牙身上,长满了一圈一圈的金色的毛发。我突然想起,原来,他竟是金钱豹脱胎,或者说,是一个金钱豹精,只不过呈现了人形,但从骨子里,是要把我们斩尽杀绝统统吃光的。想到这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拔出白狗子张金牙的腰刀,向他脸上猛地砍去。张金牙放开了我,在地上翻滚,嚎叫。我知道,我闯了大祸,连忙骑上张金牙的枣红马逃走了。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又返回到他们的驻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