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林这人虽吝啬刻薄,可最简单的收益帐还是会算的。
江家一家子人都瘦,唯三岁的江冬雨被养的白白胖胖的,送走了要出去做农活的两个妹妹和母亲张翠翠,江春华入了屋,见江冬雨坐在方木桌旁的长椅上,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她,手中的小碗往她面前一递,奶声奶气道:“大姐,鸡蛋;鸡蛋。”
江春华扶着额头,揭开锅盖,一口大铁锅里倒了一瓢清水,却只煮了一个鸡蛋,用筷子捞起来在冷水里一过,江春华拿来靠近桌口敲破壳,剥好放进了江冬雨的小碗里。
见小家伙吃的又香又满足,想起在现代自己却是为了保持身材拒绝了很多美好食物,如今竟是连吃个鸡蛋都变得奢侈,起先以为是江宝林厌弃她不肯给吃的,等到病稍好自己主担起了一家的伙食才发现他们平日里吃的都是极粗淡的。
喂饱了小家伙,江春华将昨天在田埂和山野间割来的青草放在大木盆里切碎了混着水煮熟了提去喂猪,说实在的,江春华很是佩服自己对这里生活的适应速度,大概是早些年刚毕业的时候受了不少苦头,她的弹性适应能力已经强大到她自己无法想象,好在小时候常与外婆生活在一起,对农事方面也不完全是白痴。
看着猪圈里的两个小猪仔,江春华手指不停的敲打在猪圈的木方上,心里却在想着要如何才能过上想吃肉就能有肉吃的日子。
“大姐,大姐,水水。”江春华正想着,背后传来稚嫩的童声,见他端着个小碗一蹦一跳的,江春华赶紧把他拉离了猪圈范围。
虽来这个世界不久,却老在茶余饭后听邻居们闲谈着曾有哪家哪家的孩子掉进粪坑里死掉了。
噫~那可真是死的太不体面了。
小孩子抓了抓她的衣袖,一下一下的摇晃着:“水水。”
江春华瞬间被他那黑溜溜可爱的小眼神儿给萌到了,所以说这不能怪江宝林爱儿不爱女啊,这小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
捏了捏那张白嫩的小脸蛋,手感真是又软又滑的,见那张笑脸被她揉的泛红,江春华放开他满足的给他倒水去了,等忙完了琐碎的事物,看那太阳正当空,竟是转眼就到晌午了。
为了节省时间,江宝林他们午时都不回家吃饭,让她做好了送去。
江春华原本想说家里离地里也就那么点路程,中午当回来吃个饭歇会儿再继续下午的农活,可见他们各个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便咽了要说的话,认命的中午去给几人送饭。
所谓送饭也就是蒸了些红薯和馒头,熬了罐稀粥,从坛子里抓一把酱萝卜,这就是他们的午餐了。
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小冬雨,两人慢吞吞的往不远处的山间去了。
刚入春的天气和暖,一路野花香盈袖,小冬雨在她一旁走路一蹦一蹦的,两人踏上了田埂,田埂太窄,江春华担心他掉到下面的水田里去,这时节还没到插秧季节,想起小时候老在水田里和田埂的草丛里看见小蛇,江春华心有戚戚,拉着小冬雨加快了步子。
到了地里见到除了自家的那些人,一旁的地里还有不少邻居也在给麦子锄着草,江春华本是笑脸相迎,却发现有几个邻居见到她到一旁的草丛边低声细语的说着些什么,还时不时往她这儿望,江春华不是很喜欢那样的目光,且跟这些人又完全没有共同话题,索性也就不去搭理了。
妹妹夏雨和秋月方才不见,这会儿回来了,两人手里拿着一大把映山红,见她来了,喜滋滋的把那花递给她:“姐,姐,快来吃这个。”
见秋月摘了一朵映山红放入嘴中,江春华心中好奇,这东西真能吃,现代的城市周边小区内外到处种这种花,想起花瓣上厚厚的尘土和烈日炙烤下花丛中发出的奇怪味道,江春华实在无法把这些花和食物挂钩。
不过她们手中拿的花瓣上还有水珠,大概是回来时在附近的小溪里用水过了一遍,瞧那水珠在阳光照射下晶莹透亮的,花瓣鲜嫩红润透着清香,看起来真是好好吃的样子呢。
江春华忍不住摘了一朵,扯下一片花瓣放入嘴中,立马皱起眉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好吃吗,大姐?”夏雨眨着清澈的眼睛,认真的问到。
“怎么那么酸的啊!”江春华的声音略高,一旁在劳作的邻居都往这处望来,江宝林眉头一皱,不高兴道:“多大个事,这么咋咋呼呼的作什么,你们都快来吃饭,吃了让春华赶紧收拾了回去。”
母亲张翠翠过来拿了个馒头就着水吃,对着一旁的江春华道:“邻居间那些闲话你也别在意,我闺女又不丢人,随他们说去,爱说的也就那几个见不得别人好,见到别人不好就想落落井下石的,这些个人,我们江家也懒得巴望着跟人家搞好关系。”
秋月见那边几人说说道道的,嘟着嘴生气道:“姐,你别理那些人,都是吃了饭闲着没事干等着看人好戏的。”
江春华闻言不由吃惊,没记错的话秋月如今才十二岁的年纪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古代的姑娘都早熟?
夏雨却凑过来悄声说:“也未必是说姐姐你了,我先前从那边过来,听他们说的是阿爹为了几个钱卖女儿。”
“卖女儿?”江春华虽是先前就已明白了大概,却还是习惯性的疑问了一句。
“姐姐不就是不想嫁给那陈喜才生了寻短见的心吗?”秋月咬着馒头,见夏雨瞪了她一眼,忙住了嘴。
江春华向来不喜欢八卦,不过这日子也着实无聊,既然母亲张翠翠说陈喜家不错,那么原来的江春华为何不乐意嫁以致于还寻短见呢?
难道这江春华原本就有了相好的,古代的女子含蓄,婚姻也全由不得自己做主,就走出了个这样的极端来?
“没事,都过去了,你们随便说吧。”江春华不好直问,只旁敲侧击的希望秋月这丫头多说些。
秋月经夏雨一提醒却不敢多说了,反倒夏雨抱怨了起来:“陈喜家虽算的上那村上稍显富有的,可人家前年取了个妻子没活过年就染了风寒去了,去年又续了弦,是张村一猎户家的闺女,人身体一直好,嫁与了他竟是大雪天里高烧,也那么去了……”
一旁听着的秋月突然阴测测道:“村里算命的术士先生说,他是个克妻命!”
一阵凉风刮来钻入衣襟,耳旁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江春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她虽不迷信,可此时此景这么听着,也有几分心悸,心想这江宝林的确是狠心的很,那完全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秋月的声音虽小,却仍是被一旁正过来拿水袋的江宝林听见了,面色一沉粗声粗气道:“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紧吃了去干活,白养你们这些个没用处的。”
一旁的小冬雨听他一凶呜哇一声大哭出来,哭着哭着就往江春华怀里钻,江宝林见吓着了宝贝儿子立马软了语气,过来摸着他的小脑袋道:“冬雨不哭,一会儿跟大姐姐去河里玩,去翻翻螃蟹抓抓虾米。”
这小子却完全不听,两只小手一扭一扭,肩膀转来转去,愣是把江宝林的手甩了下去才罢休,还嘟囔着嘴气呼呼道:“阿爹凶凶,不要阿爹,要姐姐,姐姐走走。”说着就推着江春华往远些走,未了又蹒跚着回来拉了秋月和夏雨,“姐姐走走,不理阿爹,快走走。”
江宝林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他这个宝贝儿子却是宠的紧,怎么也不发脾气,只道:“春华带弟弟回去吧。”
江春华见小冬雨这般,心下更是喜欢这个小机灵了,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姐姐,没恃宠而骄,想起方才的事,很是想笑却强忍住了,抬起头见那边的秋月和夏雨,也是捂着肚子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
张翠翠过来拍去小冬雨刚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滚上的草屑,嘱咐江春华田埂上走路多注意些,江春华点头应了,将东西收拾好时,其他几人也继续忙着农活去了。
牵着小冬雨走在平坦的田埂上,四目望去,山间草木青绿,偶有些彩色的花朵从绿色中突出来,闻着花香,威风扑面,远处几家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禅声入耳却不显得那么聒噪。
其实,这日子也挺安闲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
入夜先前还是夏虫声声,江春华只觉着睡的迷迷糊糊的,眼前一道亮光闪过,紧接着一声声轰鸣的春雷滚滚而来。
这古代的床硬,被子也粗糙,江春华总是睡不好,这些日子都处于浅眠状态,听见这震耳的声音,她自然是醒了过来,转过身瞧见那边的两个妹妹睡的正香,未了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想着可能会下大雨,江春华便再也睡不着了。
坐起身闭目靠着墙壁,果然才一会儿雨水就淅淅沥沥的下来了,听见床边的柜子上有水滴落的声音,江春华下床摸到火折子将一只蜡烛点燃,蹑手蹑脚的推了门准备去灶房拿个盆来接水。
“姐,你去干啥?”睡在外侧的秋月揉着眼睛也坐了起来,“大半夜的不要随便出门。”
江春华心想大概是她曾见到她寻短见心里留下了阴影,遂笑道:“你去躺着,外面下着大雨,我去找个盆来接着,免得明早起来房子里到处都是水。”
秋月点着头,迷迷糊糊道:“娘说爷爷家坎下李家三叔会翻瓦,我们也叫他帮我们修下吧。”
“好,明儿我没事先去跟那边说一声,看他什么时候得了空就叫他过来,不过这春天的雨来的突然也没法预见,得越早越好了。”
说完见秋月点了点头片刻又陷入了梦乡,江春华俯身帮她掖了掖被脚,却想起自己压根儿就还不知道那李家三叔是谁,脾性如何都没摸个清楚怎么叫人上门帮忙呢?
说起他们的爷爷,江春华便想到了他们家四个孩子的名字,春花秋月,在这农村里倒是显得有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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