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年。”谢勤回答的毕恭毕敬。
江春华拧眉,按现在的年龄说,她比谢勤要小几岁,他这般态度,还真让自己有年长的错觉,以往说话感觉还好好的,怎么突的就这么生疏了呢?
“恩。”江春华思考着怎么开口,所谓无功不受禄,以谢勤的性格,定不愿平白无故接收别人的帮助,所以江春华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正因为老爷子曾是谢勤的老师,便约他来了此处。
江春华相信爷爷是支持村里多个学堂的,若得爷爷同意,谢勤应当也无多少意见了,不直接与他说,以老爷子的名义,谢勤那时也不会觉得受人恩惠了。
“不知今日姑娘叫我来有何事?”两人平时也说不上有多熟,谢勤猜不到江春华有什么事情竟然还专程叫他来这边。
“爷爷,我与你说个事。”江春华不直接回答谢勤的问题,对他笑笑示意等会儿便把目光转向老爷子。
“恩?”老爷子好奇的很,这大丫头今日能有什么事,咋还把书生也叫来了。
“我觉着,现在冬雨也在读书,您看咱村里连个学堂都没有,好在还有谢公子一位教书的先生,如今冬日寒凉,学生们也不好来上课,我想在村口把您之前教书的那学堂重修下,您看如何?”江春华说完睁着大大的眼睛满眼期盼的望着老爷子,他可千万不能说一个不字!
“这个……”老爷子仰头沉思。
谢勤的心境却豁然开朗,若真如此,这样对他的教学的确便利很多,地点时间都得以稳定,那些大人们也会稍稍看重些孩子们读书的事了。
于是,谢勤也等着老爷子的回答。
“这样很好。”老爷子原本犹豫是想到如今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出资去建一个新的学堂了,可转念想到江春华如今所处的情况,自然是对此事毫无意见。
建新学堂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江春华捏着林守业写来的信,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家,一出门却正见秋月来了,屋外下着雪,秋月拿着带着斗笠,手上也拿了一件,见到江春华,高兴道:“姐,晚饭都做好了,等你回家吃饭呢。”
乍眼一看又瞧见屋里的书生,秋月低下头去,小脸在冷风里冻的微红。
江春华搓着手,接过斗笠,与屋里的两人告了别,和秋月一前一后的往家去。
回到家见张翠翠今日又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冬雨手里正拿着骨头啃,见大家都在,江春华脱了斗笠,走到几人跟前,沉吟片刻,平声道:“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下。”
“什么事?“张翠翠摆好碗筷,招呼着冬雨在一旁坐下来。
“过几日……我要去林府了……”
“多久回来?”秋月已经坐下,端着碗筷吃饭。
江春华扫视了其他几人,江宝林低着头倒酒,冬雨仍是啃着骨头,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夏雨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坐直身子盛汤喝。
张翠翠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虚浮的看向江春华,声音有些发抖:“春华,你多久回来……”
“往后,我尽量经常回来看看……”第三十八章
腊月初八,天冷,风大,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
江家的人今日不到鸡鸣就早已起了床,张翠翠忙着做饭,其他人也没做什么事,在灶房点了灯,火炉里烧着干木材,几人就围绕着火炉坐着,各自低着头,无人说话,屋里暖哄哄的,气氛却让人心酸。
江春华也忙里忙外的收拾着,林守业来信说腊八这一天派人来接她回家,纵使江春华仍不想走,却也不敢再挑战林守业的耐性,虽自己于他而言是独女,但对于林守业这个人,江春华除了那日相见知他无法生育,因此对她这个突然多出的亲生女儿表现出极大的宠爱,旁的对他几乎是完全不了解了。
若这样拖下去,说不定那林守业心里一横,只当不是自己家养的女儿往后也无法亲切起来,不要也罢,到时候,他们便又回到以前的生活,势必再成村中众人笑话,一切再哭也来不及了。
计较着这家中的一切,江春华收拾好东西,也来到灶房,张翠翠还在做饭,靠近火炉旁的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火炉里的三脚架上架着壶,壶口冒着白烟,见江春华出来,秋月偏过头不理,夏雨却淡定许多,见她出来,去水缸边的木架子旁拿了脸盆过来,将火炉上的壶提下来往盆里添了半盆水,平声道:“来洗脸吧。”
江春华看着几人的神情,一时也无话,默默的洗了脸,想起自己若离了这家,夏雨的婚事也就不受自己限制了,便对江宝林道:“爹,我这一走,夏雨的婚事便不用拖了,你们与李家商议个好日子,把事儿早日办了吧。”
江宝林往年一直就期望家中的女儿到了年龄都早早嫁出去,如今生活不同往日,突的面对这事来,心里竟也有些不舍起来。
只他事事都不爱说出来,见春华望着她,也就点点头,只当是应了。
江春华声音不轻不重,这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夏雨耳中,愿望就要达成了,她却总觉得自己心中有些不甘,不似想象中那般高兴,可想想这事从头到尾都算顺心的,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只紧握双手,也只当没听见。
江春华起身出门倒水,屋外的冷风呼呼的刮进来,漫天细小的飞雪飘飘扬扬,地上积起的厚雪照的这黎明的世界亮如白昼,东边的云彩渐渐泛红,几声鸡鸣在寂静的村里响起,天快亮了。
看着远处通往村外的路,此时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曲折平坦的道路也被白雪覆盖。
“冷。”门一开,冬雨坐着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脊背冷的发凉。
江春华闻声将门关了,只希望林府的人晚些来。
又想起家里新房的事,江春华进屋拿了一小袋银子出来,交予江宝林,道:“屋子如今建的差不多了,这些钱你们拿去请人做些家具,等都安排好了,你们就搬进去吧,现在咱住的这里也可以重新休憩下,钱的事不用担心,等我那边安顿好了,会给你们送些来。”
这边家里的事江春华也没像林守业瞒着,只是平声静气的把道理说予他听,张翠翠是她的生母,如今嫁了人不可能再回林府生活,怎么说也是他曾经的人,怎能让她继续遭苦日子,林守业见女儿虽这么多年未教养,信里表现出来的谈吐却不俗,更不曾想她一女子居于乡野穷苦人家还会读书习字,心里的喜傲更甚,且江春华的那些要求也是情理之中,故都爽快的满足了她去。
江宝林将钱接过,心里却欢喜不起来,他这辈子也没捧过这么多银子,砸锅卖铁也换不了这么多钱,如今好似什么都有了,却女儿要往别人家去了。
以往他是嫌弃她的,不是自己亲生的,又好吃懒做性格懦弱,只愿她早日嫁出去了省心,今日一切看起来都好好的,他心里却莫名的堵得慌。
待江宝林接过,江春华又看向秋月,抱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过去,秋月却不接,撅着嘴赌气。
“拿着,瞧瞧肯定都是你喜欢的。”江春华温和的笑着,秋月这丫头最令她不放心,如今她虽对书生谢勤有意,然两人年龄差距甚大,怕是谢勤只将她当妹妹罢,且他往后是要上京赶考的,将来的命运预知不得,若落第了,兴许能回这村里当个教书先生,可忆起谢勤的气质,江春华总觉得他往后的日子必不会只拘于此处。
心中叹了叹气,突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高兴道:“别忧心了,等姐姐在那边安顿好了,便接你过去住,住一段日子啊,又回这边,想姐姐了,再又过去,你看可好?”
秋月闻言立马转悲为喜:“是呢是呢,还可以常常看见姥姥姥爷,我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去,气死那个大舅!”
想到此处,江春华心里也明朗,不过眼下还不知自己去林府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见秋月开心的样子,她便压着担忧,也不说与他们,总归所有的问题都要自己去解决的,没有必要给妹妹们和爹妈添堵。
秋月一高兴,也欢欢喜喜的结果了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些漂亮的首饰,一时爱不释手,翻出里面的小梳妆镜,一个个的试着戴着。
夏雨沉默,江春华实则没有话与她说,对这个妹妹,江春华发现自己宠不起来,想对她好,她却总也得不到满足,得了这个想要那个,得不到的时候怨天尤人,想到夏雨,江春华会没来由的有些头疼的。
“夏雨。”江春华走到她身边,缓缓道,“我们几姊妹里,我是最不担心你的,你成熟,聪敏,做事自有分寸,也不会甘受人欺负。”
夏雨听得江春华这样一番夸赞,有些坐不住了,心里别扭的很。
江春华见状,笑道:“如今我也不知该送你什么,但等你大婚的时候,我保证你嫁的风风光光的,比这村里谁都风光。”
夏雨低头,低声道:“谢谢姐姐了。”
江春华起身:“一家人客气什么,可是夏雨,姐姐只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
“知足常乐。”
张翠翠将刚做好的腌菜扣肉端上来,听见两人的谈话,心中只叹大丫头将人看得通透,二丫头的确是太心浮气躁了些,她也忧心的紧。
对于冬雨,江春华从盒子里拿出几本书,冬雨接过,发现里面的字认得几个,高兴道:“姐,姐,这字我认得,这诗先生教过……”
江春华摸着他的头,暖声道:“冬雨好好学习,这里面的东西,等你认得字多了,就全可以读了,等冬雨读出头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给家里人的礼物,江春华早就备好了,张翠翠整日低头忙着照顾家里几人,对自己确是一点也不上心,身上的衣服虽有做两件新的,平日却总不舍得穿,江春华量了她的尺寸,去镇上请人做了好几套,见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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