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抓紧陆姮的手,“姮儿,如今你太过招摇,我担心皇后会找你麻烦。”
这一大早,沛儿不顾自己的安慰,一心担心陆姮的处境,这让陆姮忍不住的感动,她鼻头一酸,反握住沛儿的手,“姐姐好意,妹妹怎会不知,那些话都是宫人谣传而已,倒是辛苦姐姐来这么一趟。”
“我这是老毛病了,不打紧,只是你该想想如何应对皇后了。”说话间,坤宁宫的六福公公已到殿前传旨,看来该来的终归要来。
“姮儿,我陪你一同前往,到时候也有个帮衬。”沛儿面色苍白,却一心挂念这陆姮。
陆姮扶住她,“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皇后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可以,死过一次的人,便什么都不怕了,所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菱俏,去备轿撵,送梁妃娘娘回延禧宫。”陆姮吩咐到,她总感觉梁妃的身子真的是太弱了,“你再去太医院把夏太医叫去为梁妃娘娘诊治。”
沛儿摆摆手,示意她不要为她张罗了,“我这一身的毛病啊,宫里的老太医都看了一个遍了,也没看出什么,就别为我破费了。”
“夏太医医术精湛,就连我那样的瘟疫都治得好,姐姐尽管放心去治,一定可以治好的。”陆姮肯定的说,其实对于治病,最重要的是心情,自己总觉得自己没救了,那便肯定没救了,心情舒畅了,一些病也就不治自愈了。
沛儿点点头,临行前还是一再交代陆姮与书莲,到了皇后那里,切不可多言,皇后心高气傲,只要顺了她的心意,想必就可以了。
送走梁妃,陆姮换上一身浅色宫装,让书莲为她随便挽了一个普通的发髻,便朝坤宁宫而去,她本无意与人为敌,更不想只是因为几句莫须有的谣言,可是她并不晓得很多事并不是因为的意愿而变得,很多时候她不想与人为敌,但别人却总是缠上她,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无奈。
☆、下马威
坤宁宫与关雎宫相隔不远,分别坐落在乾清宫左右,这里果然气派巍峨,只是还未进门,陆姮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求饶声,这声音与庄严的坤宁宫极为不符,声声入耳,句句惊心。
陆姮提裙便往里冲,书莲一把拉住她,示意她别冲动,陆姮这才放缓脚步,只听的随行的六顺大喊一声‘姮妃驾到’,她才由书莲搀扶的进了坤宁宫。
陆姮大老远的便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子,跪在殿门前,陆姮加快脚步走到她的身边,只见她跪在链条之上,毫不留情的掌着自己的嘴,她双颊又肿又红,一看便是用足了劲,嘴里还不住的念着‘奴婢多嘴,请皇后娘娘开恩’之类的话语,听着让人好不心痛。而且今日艳阳当空,那女子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更是极其凄惨。
书莲一把拉住想要弯身扶那女子的陆姮,她食指放在唇前,摇头不让陆姮多管闲事。
陆姮本来也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此时的情景真的太残忍了,她推开书莲的手,“我不能不管,在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娘娘,我们这些奴才的命本来就是不值钱的,您犯不着为了她惹火上身。”书莲趴到陆姮耳边小声的说,陆姮看着周围,所有人面对这样的惨状竟然都视若无睹,难道在这里呆久了,所有人都没有心了吗?
宋宛凝透过珠窗网户,冷冷的看着外面的陆姮,她还当自己是坤宁宫的主人吗?一个废后胆敢管她的婢女。
“皇后,不让姮妃进来吗?”问梅站在宋宛凝身后,同样看着外面正义感十足的陆姮。
“她不是想多管闲事吗?就让她在外面管着。”宋宛凝冷冷一笑转身进了内殿,她要让她知道,跟她做对,是什么样的下场。
“皇后娘娘,外面艳阳高照,如今姮妃大病初愈,若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妥。”问梅紧跟其后,虽说姮妃是废后,但皇上对她毕竟是宠的。
“知道又怎样?他又敢怎样?”宋宛凝大叫一声,她看向远方,眼里充满怨恨,想她一心为君,可是他的心何时停在她的身上,每每想到这里,宋宛凝便一肚子怨气,她看看窗外,“太医说过多晒晒太阳,对身子有好处。”
“是,奴婢知道了。”问梅行礼退出内室,诺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宋宛凝一人,她呆呆的坐在那里,如今她贵为皇后,却还是那么不快乐。
陆姮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她面前几近昏迷的女子,她蹲下身子扶住她的肩膀,“你别傻了,身体是自己的,你干嘛这样折磨自己,皇后那边我会替你求情的,你快起来吧。”
只见那女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依然重复之前的动作,“奴婢多嘴,求皇后娘娘恕罪。”
陆恒劝了好一会,却依然没有半点效果,她才在这里这么一会,便已热的头昏脑胀,真不知道这女子何来的意志。
书莲弯腰扶起陆姮,“娘娘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呢。”
陆姮站起身,看来自己是救不了她了,她低头看看那女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让皇后放了你。”
陆姮大步朝坤宁宫主殿而去,刚到门口,不待通传,问梅便迎了出来,她弯身向陆姮行礼问安。
陆姮跑到她身边,径直要往里进,“皇后呢?我要见她。”
问梅微微一笑,她伸手一拦,“恒妃娘娘恕罪,皇后传召,见您迟迟不来,便以为娘娘不来了,如今皇后娘娘正在小憩,还望姮妃娘娘理解,在外稍候片刻。”
“我要进去见皇后。”陆姮不顾问梅的阻拦便往里冲,人都快死了,根本没法等,再说这个时辰皇后怎么会小憩,明明是给她的下马威。
“问梅姑姑,我家娘娘身子不爽,还望姑姑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书莲见状赶忙上前拉住冲动的陆姮,“问梅姑姑,既然皇后娘娘在小憩,我们便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
陆姮被书莲拉离坤宁宫,还没出宫门陆姮便又折了回来,她站在问梅面前指指已晕倒在地上的那名女子,“她犯了什么错,要受这样的处罚?”
问梅瞥了一眼,“回娘娘的话,她在背后乱嚼舌根,所以皇后娘娘略施小惩。”
“小惩?只是乱嚼舌根而已。”陆姮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女子,如果说这是小惩她真不敢想象大惩会是什么样,她绝不能坐视不理,“你告诉皇后,她我带回去了。”
“姮妃娘娘,她是坤宁宫的罪奴,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您不能带她走。”问梅挡在陆姮面前,不让她离开。
陆姮伸手把问梅推到一边,她怒目等着她,“大胆!你一个小小奴婢,也敢挡本宫的路?”
“奴婢,奴婢不敢。”问梅怯怯的跪在地上,这姮妃今儿是怎么了?从前身为后宫之首,也不曾如此厉害,如今病了一场,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陆姮甩甩衣袖,径直跨过她的身旁,一众宫人大气不敢喘的跟在陆姮身后,就连书莲也吓了一跳,有点脾气是好的,只怕是此次与皇后结下梁子,从今往后便没有好日子过了。
看到陆姮气势冲冲的离开坤宁宫,问梅立刻返回内室复命,只见宋宛凝正端坐在浴凤绣椅上闭目养神。
问梅虽放慢脚步,但宋宛凝还是耳尖的睁开双眼,“怎么样?姮妃还在外面吗?”
问梅扑通跪在地上,“奴婢无能,姮妃娘娘已经离开了。”
“你说什么?”宋宛凝拍案而起,由于力度极大,茶杯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姮妃娘娘身子不爽,已经回去了。”问梅小声的回答,“而且,而且她做主把鹊儿那丫头带走了。”
宋宛凝面红耳赤,她伸手把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好一个陆姮,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娘娘,千万别冲动,如今姮妃仗着皇上的宠爱,架子大的很,咱们还是得从长计议。”问梅走到宋宛凝身旁,试着抚顺她的怒气。
问梅的话果然起到她预期的目标,宋宛凝安静的坐在一旁,脸上是一种难言的自嘲,“皇上的宠爱?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皇上宠她一时,不会宠她一世!”
“皇后……”问梅看到这样的她竟然有些心痛,记得以前她还是将军府千金小姐的时候,她是那么单纯快乐,如今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竟变成这般模样。
☆、深宫难辨是与非
陆姮开心的看着院子里开的正艳的花,此刻她的心里畅快极了,刚才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鹊儿只是一些皮外伤,其他的休息段时间便可复原了。
听到鹊儿清醒的消息,陆姮更是高兴的不知所措,她抬腿便往侧殿奔去,可是刚走到门口,便于慌张的婢女平儿撞了一个满堂彩。
“平儿什么事这么慌张?”陆姮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平儿,平儿平日里干活麻利,但绝不是冒失的人。
“回禀娘娘,鹊儿,鹊儿自杀了。”平儿结结巴巴,眼里满是泪水。
自杀?陆姮愣了片刻,立刻冲进房门,明明已经得救了,为什么还要想不开呢?
血流成河,漫天血腥,奄奄一息,回天乏术,这样的场景充斥陆姮的每一根神经,她挪步移到鹊儿身旁,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颤抖的手抚摸她苍白的脸庞,“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鹊儿嘴边扯出一丝凄惨的笑,“娘娘救奴婢一时,救不了奴婢一世,只怕今后是变本加厉的折磨与惩罚,生不如死……”
鹊儿的声音极小,但每个字却像大石一样深深压在陆姮心上,原来以为是救她远离惩罚,不曾想却是害她丢了性命。
鹊儿走了,陆姮看着满园正红的美景,竟然顿时没了色彩,她错了吗?自己没听书莲的话,竟活生生害死一条生命。或许书莲说的没错,在这个等级区别明显的朝代,奴才天生没有生命自主权,作为主子的他们想杀就杀,想罚就罚,她不该救她的。
陆姮登上望仙阁顶端,放眼往去,皇城的威严尽收眼底,可是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