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明白了,这就是去按你的意思找媒婆。”
“有劳姑母了,”裴斯妍欠了欠身,“告诉澹台媛,不想嫁也必须嫁!谁敢拦着,立即滚出澹台府并且从族谱上除名。”
“嗯,我知道了。”悦兮夫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裴斯妍走进世德轩的书房,一直沉默着跟在她身后的离轻染这时才开口说话:“已经严密监视的二房势力了,小姐毋庸担心。”
裴斯妍愉快的向离轻染笑着,“交给你去办,我自然十足的放心。只是……这段时间让你太过操劳了。”
“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离轻染说,“巫礼那边现在应该有所行动了,小姐您有何指示?”
“他一定在想办法让自己摆脱一切嫌疑,盯着他的人不要让污水泼到我们身上。经历了这么一次事情,巫礼懊悔的同时,也开始害怕冯太师有朝一日会知道真相了吧?而真相正握在我的手里……”
离轻染问道:“小姐是想利用巫礼对付冯太师?”
“是,”裴斯妍干脆利落的说道,“巫礼如今是四大门阀中势力最弱的一个,看他平日里奉承冯太师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想和冯太师结盟,好在二皇子登基的时候能分得更多的权势撑起家族。
“可惜他太愚蠢了,我稍微与冯太师的人有过几次接触,又与单尚书交情不浅,他就相信我收买了人家,正好让我坐收渔翁之利。可怜那几名官员成为刀下冤魂……轻染,你派人去寺庙请法师为他们超度亡魂。”
裴斯妍拍拍胸口,感觉有些心虚不安。
离轻染为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现在巫礼无论如何都要死守住秘密,对冯太师也产生戒备之心。想想看,若冯太师知道是他杀了自己的人,一定会报复巫礼。除非有一天冯太师死了,他才能安心啊。”裴斯妍说着,坐直了身子,扯过一旁的信纸。“轻染,帮我研墨,我要写一封匿名书函给巫礼,告诉他有人亲眼看见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相爱
巫礼恶狠狠地将信纸扔在地上,整张脸气得扭曲而狰狞。他咬牙切齿的一脚踩在信纸上,使劲地一次又一次踩着。
“居然有人看见了,有人看见了……”
巫礼颓败的跌坐回椅子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着,久久难以平息。
一个容貌俊秀温润、大约二十多岁的男子俯身拾起满是脚印的信纸,细细的看了一遍,淡淡的说道:“父亲大人,看来您必须转而去对付冯太师了。”
巫礼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指着年轻男子,嘴巴张了老半天,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父亲大人,您一直期望与冯太师合作,现在的情况对您来说确实很难接受,但是……”年轻男子忽然加重了语气,“事情已经发生,不容改变后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写这封信的人揭发真相,您……不,是整个迟家岌岌可危啊!”
“对付冯太师?”巫礼讥嘲的笑着,重重地捶打胸口,“他势力如此强大,又有清廉贤能之名,深得皇上赏识和民心,哪里是我能对付得了的?!”他扶着额头,感觉脑袋犹如撕裂般的疼,“天呐,三更半夜的会是谁看见了呢?”
年轻男子掸去信纸上的灰尘,整整齐齐的放回桌上,“父亲大人,写这封信的人不正是我们的同伴吗?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但联合起来一定有办法!”
巫礼猛得抬起头,如获珍宝般将信捧在怀中,神经质的说道:“对,事到如今,没有退路了……为保命一定要掩盖住事实真相!”
他举起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写信的会是谁呢?难道是巫罗?这几个月来他们关系一直非常紧张……为了保护家族,巫罗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呢?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年轻男子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有些疯癫的父亲。身为儿子,他自然清楚薄弱的家族现在面临的危机,和一直压在父亲肩头沉重的责任和负担。现在,做为巫礼的继承人,自己该接过这副担子了。
“父亲大人,您杀错人的事情有可能是巫盼故意布下的一个局,您调查到她形迹可疑才放心去杀人的不是吗?冯太师自上一任巫盼在位时,对澹台家一直虎视耽耽,现任巫盼一定也想除之而后快!”
巫礼渐渐恢复平静,他丢下那一页纸,抓住儿子的肩膀,恳切道:“墨楼啊,为父老了,迟家就靠你了!”
“父亲大人请放心,当务之急是与他合作,早日除掉冯太师。同时,我一定会查出这个人是谁的!”迟墨楼郑重的点点头,扶着父亲坐回到椅子上。
“一定要办到,现在的冯太师已经够强大的了,如果二皇子登基将更可怕。他死了,我们才能安心啊……”巫礼疲惫的长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恐怕今后夜夜不能安眠了。
迟墨楼低下头,眉间深深的皱起,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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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妍处理完公务回到家中,正准备乔装打扮一番去城外探望汪见山带来的兵马。离轻染脸色阴冷的走进来,深色的眸子如隆冬时节的冰雪般冷。
“小姐,有客人拜访您。”
裴斯妍忙活着取下发髻上的钗子,随口问道:“是谁?”
离轻染沉默了一下,答道:“墨起山庄少庄主,墨宣。”
裴斯妍听到那个名字,大脑内先是一片空白,过了两三秒,她立刻从凳子行蹦起来,却一个不小心踩在了裙椐上,一旁的云琦赶紧扶住她。
“他现在在哪里?!”
“正厅。”
裴斯妍隔着衣服握住怀中的玉佩,脸上扬起欢喜而羞涩的笑意,好像一个即将见到自家新婚夫君的新娘。她整理好身上衣服,带着云琦往正厅方向快步走去。
离轻染回过身,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
佩带半截面具的白衣男子负手站在历代巫盼的画像前,端详着那些早已死去的人们呆滞不动的脸庞,眸子如星般明亮,白衣如雪不染凡尘,显得温柔宁静,聚在门边的侍女们好奇而兴奋的打量着客人。忽然,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白衣男子转头看去。
华服的年轻女子满脸通红站在门口,微微的喘着气,毫不掩饰的咧嘴笑着。
她喊道:“墨宣公子。”
“我们又见面了,澹台小姐。”墨宣谦谦有礼的向裴斯妍欠身,然后走到她近前。
裴斯妍抬头注视着墨宣,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我一直在找你,想交还玉佩。”她举起手,缓缓的摊开手掌心。
圆润的墨玉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灵动剔透。
墨宣接过玉佩,仔细的看了看,却又将它挂在裴斯妍的脖子上,微笑道:“玉佩更喜欢待在您这里,澹台小姐。”
裴斯妍拿起玉佩,笑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玉有灵性,它告诉我的。”墨宣一边说,一边细心的将纠缠在绳子上的头发梳理出来。他十分专注,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脸庞几乎贴近裴斯妍。
裴斯妍有些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眼角偷偷瞄着近在咫尺的人。
门边响起了一阵小小的喧哗声,侍女们躲在门后捂着嘴巴笑。
“好了。”将最后一屡头发挑出来,墨宣站直了身子,看见裴斯妍脸红得好像喝醉了酒,关切的问道:“澹台小姐,您没事吧?”
裴斯妍连忙捂住自己的脸,慌忙解释道:“今天比较热,我穿得太多了……”
“聚在这里做什么?没有活要干,闲得发慌了是吧?”一个严厉的女声在屋外响起,紧接着那语气又变得惊讶万分:“小姐,他是谁?看着面生,怎么能与您有肌肤之亲?!”
“悦萝夫人……”裴斯妍不悦的回身瞪着打破了美好气氛的罪魁祸首。
悦萝夫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正厅,上下瞧着墨宣,一脸鄙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非要戴着一个面具?我们小姐可是高高在上的巫盼大人,再怎么说也该摘下来吧?还有,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跑进澹台府,对小姐有非分的举动?”
裴斯妍恨得咬牙切齿,差点想掐死这个多嘴的妇人。
墨宣一点都不生气,相反恭敬的向悦萝夫人欠身,“在下江南墨起山庄少庄主,墨宣,见过夫人。”
悦萝夫人一听,立刻收敛了所有的鄙夷之色,不敢相信的看着墨宣,嘴巴张了老大,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哎哟,看我……实在不好意思,原来是墨大公子啊,失礼失礼了,快请坐吧。云琦,还愣着做什么,快上茶。”
“墨宣公子请坐。”裴斯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趁两个人就坐,悦萝夫人懊恼的轻拍两下脸颊——今天的丑可真是出大了,竟然对鼎鼎有名的墨起山庄的少庄主出言视力,若是给父亲大人知道少不了一顿责骂。
裴斯妍看着仍站在原地的妇人,不耐烦的说道:“悦萝夫人,我与墨宣公子有事要谈,您可以……”
“啊,突然想起有要紧的事没做。”悦萝夫人勉强的向墨宣笑了笑,赶紧溜走。
裴斯妍满是歉意的对墨宣说:“不好意思,我姑母她一向注重家中小姐们的言行举止,让您见笑了。”
“是我突然造访,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导致的误会,没事的。”墨宣说。
“上次买粮的事情多亏你帮忙,还没向你道声谢。”
墨宣摆摆手,说:“茫茫人海,你我能相遇是天大的缘分,互相帮助扶持是应该的。对了,听说帝都中有几名官员本人杀害,您没事吧?”
“家中守卫甚严,不用担心。”裴斯妍说,低下头玩弄着墨玉。
墨宣安心的笑道:“无意中听说你与那几名遇害官员来往密切,又联想起在西燕郡时你遭遇刺杀,很替你担心。”
听见墨宣如此关心自己,裴斯妍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你听到的是谣言,我与遇害的官员并没有什么来往,”她说,“自从西燕郡那次,再没遇到刺杀,请公子不用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