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章,本卷就结束了。
发现我犯了个大错,前文提到张国荣在天赐病房想到妈妈和六姐,后来还给六姐打电话,但哥哥自杀时两位老人家都去世了!怪不得哥哥自杀得那么干脆呢,无牵无挂……
先发现哥哥的母亲去世,把“妈妈”改成了“芬姐”,后来又发现六姐也在九零年就去世了,无奈再改,斟酌一下,哥哥的朋友里就跟梅艳芳关系最好,于是把“妈妈”改成“芬姐”,“六姐”改成“阿梅”,特此说明。
第九章 最好的时代
此后张国荣再一发病,蒋天佑便就此办理,两人间的情形登时倒转,张国荣调侃说“你有艳福啰”,蒋天佑倒很平静,在他看来在上在下区别不大。
相处越多,张国荣越觉得疑惑,天赐喜欢自己,一心觉得自己极好,不足为怪,但蒋天佑为人中肯,哪怕恋人亲人,他也不偏私,为何会认为自己完美无缺?
张国荣以前和蒋天佑交心,却是没什么交流,恋爱之后,更多的时间用来和蒋天佑聊天,终于一次忍不住问了出来。
蒋天佑沉吟一下,回房间去拿了样东西出来,白纸黑字,满是皱褶,竟然是张国荣打算自杀那天,在酒店匆匆写下的纸条。
“Depression,多谢各位朋友,多谢麦列菲菲教授。这一年来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谢家人,多谢芬姐,多谢肥姐。我一生没做坏事,为何这样?”
张国荣怔怔地接过去,当时种种,恍如隔世。
蒋天佑缓缓说:
“一生没做坏事,这样的话,我不敢写。”
他给张国荣洗衣服时翻出来,感触无法言说。
张国荣却和他对着干:
“我这样写,你就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信。”他顿了顿,又说,“那时不知,现在,我信你。”
张国荣静了一静,开口刻意轻松气氛:
“你做过什么坏事?”
“至少我小时候还砸碎过别人家玻璃。”
张国荣失笑:“这种坏事,我真没做过。”
但蒋天佑没有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相信自己,你很好。”
蒋天佑这句话反复在张国荣心中徘徊,他当时没有回答,却已接受,天赐如何称赞他,他虽开心,却不会当真,先认识到蒋天佑的清冷傲气,才深知他不会随意夸人。
蒋天佑去做饭时,他陪着天赐读课本,天赐和蒋天佑都坚持修养也不能把功课落下,因此张国荣和蒋天佑轮流教她,好在小学课本简单,即使张国荣没有从教经验也能胜任。
天赐读书,张国荣就在书架上巡看,蒋天佑的收藏很被他找出几本有意思的,天赐时时拿她的收藏邀功,他倒忽略她的书架许久。
忽地看见小书房里唯一一本几米的画册,张国荣抽出,随手翻开,目光落在图案上的一句话上。
“我总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最美丽的惊喜”。
他突然有了一种近乎明悟的预感。
他会好起来。
那次唱《芳华绝代》之后,张国荣就常常在小客厅开演唱会,哪怕听众只有蒋天佑和天赐两个人,有时候天赐去午睡,他就光明正大地唱各种情歌,用各种热辣大胆的歌词撩拨蒋天佑成了张国荣的新爱好。
蒋天佑倒很有柳下惠之风,就是一次兴起给张国荣拍了张照片,照片上,张国荣穿着蒋天佑的一件衬衣,对他来说有点大了,抱着吉他坐在地板上,唱《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吉他是蒋天佑买回来的,他把张国荣的影视资料看完——比起电影他还是更喜欢有张国荣参加的综艺节目——又开始看书面资料,看到他是真会吉他,不是职业替身,便买了一把,还说要买架子鼓。
张国荣坦然接受,只笑问:“你还要我花你多少钱?”
蒋天佑不在意地回答:“你又不是没有。”
这指东西,也指钱,蒋天佑不缺那几个钱,张国荣也不缺,所以即使从医院相遇以来张国荣衣食花的都是蒋天佑的钱,也不会有人觉得哪里不对。
张国荣还开玩笑说:“你把我从医院拐回来,就要负责养我啊。”
他的情绪几乎是一日好过一日,连身体上的症状都在减轻,张国荣曾经多方求医,无奈病情只有加重,因此才越来越失去希望,只要有好转迹象,他便大为振奋,之后自然愈来愈好。
蒋天佑毫不奇怪,他的性格遇事所想本偏向正面,以他看来,张国荣即使食不下咽也要逼迫自己吃下一定的量,戒烟戒酒,连红酒都不碰,这样努力,总会痊愈。
以往张国荣和蒋天佑聊天,也绝口不提未来,为天赐写那一首歌,想到日后怎样填词,大概是他第一次想到跟“以后”有关的事。
自他发觉自己病情痊愈的希望,整个人都热切活泼起来,
他开始谈他想再开的演唱会,他想演的角色,他想出的专辑。他已经在试着作曲,因为想发表《笑靥如花》,但是一支曲子不好作专辑,现在局势大概不容易约稿。
还有他想拍的电影。
经历了一次极度灰暗的过程,张国荣也已经开看,对自己夭折的第一次执导不再那么难以释怀,可以当做一次经验看待,但他远远未放弃导演梦,不止一次说要把那部《偷心》的剧本完成,亲自拍的第一部电影还是它。
蒋天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丝毫不想上心,若非关心张国荣,他连听一听的兴趣都不会有,天赐太小,稍微复杂的东西她就难以理解,这对父女的唯一共同点,就是都对张国荣的所有计划无条件支持并充满信心。
无意中发现天赐有点偏文科,张国荣丝毫不以为怪,反而很兴奋,连说他就是理科太差才去英国留学,一边翻天赐的作文。一边问天赐对写作有没有兴趣。
其实他问得太早,一年级的小学生哪怕有门课好一些差一些,都说不上偏科,但天赐的确作文写得很好,就此被张国荣惦记上了。
天赐去睡午觉了,他还在唠唠叨叨自己以后要拍出各种题材,天赐好好练笔,给他写剧本,他就省下找题材的功夫了。
蒋天佑端着咖啡走过,说:
“那个叫什么周星驰的不是拍了一部自传片叫《喜剧之王》?你也拍一部自传片啊。”
张国荣一愣,靠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蒋天佑本是随口一说,见张国荣沉思,反倒诧异:“你真要拍?”
他反问:“为什么不?”
蒋天佑忍不住伸手摸他头发,伸到一半,改成按他肩膀:
“如果你要拍自传片,要叫《芳华绝代》。”
他抬眼一笑:“好。”
蒋天佑听得多了,也难免关心他的事业,不过对电影不懂,便说他可以找朋友把他的咖啡店再开起来。
张国荣很是惊喜,但沉吟许久,还是说暂时不必,倒问了些细节,连带对蒋天佑多些了解,他往前对蒋天佑的工作也毫不关注,相处许久才知道蒋天佑做的是房地产生意。
未来一片光明,张国荣也终于有闲心关注外界的消息报道。
他错过了4月6日的22届金像奖,不过去了也是陪太子读书,他主演的《异度空间》得了包括最佳男主角的四项提名,一个奖也没拿到。以及更早的,4月2日,世界卫生组织因沙士疫情扩散向香港发出旅游警告。
前一条消息让他有些失落,后一条消息却让他沉默了。
思考良久后,他对蒋天佑说,他已经快好了,不该再躲下去。
蒋天佑没有说赞同或反对,只是问:
“你是怎么想的?”
张国荣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我可以尽一份责任或帮助,我就不该留在这里”
他站起来,念诵着英文原文: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他柔声说:
“这个时代,不可以缺了我,对不对?”
他舒展开眉,一笑:
“因为我是张国荣。”
作者有话要说:
“Depression,多谢各位朋友,多谢麦列菲菲教授。这一年来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谢唐先生,多谢家人,多谢肥姐。我一生没做坏事,为何这样?”
我曾经在别的地方说,哥哥临死前写下这句话,又坚强,又苍凉。一生没做坏事,至少,我不敢写。
今天借蒋天佑的口说出来。
二零零三的香港的多事之秋,引用《双城记》这段话毫不夸张。
忧郁症的痊愈,还是容易了点,但我对此病了解太少,不敢妄编,以我看来,精神上的病症很难说,可能一个念头转过来,就不药而愈了。
再深刻,我也无能为力。
本卷完结。
后面的更新我不知道能不能保持日更,大家是想我就停在这里,哪怕坑了也可以当结尾看呢,还是我趁没走接着写,能更多少是多少?
第一章 当归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在第二卷开始前说的一些话。
第一卷是打算好的哥哥治愈的过程,第二卷虽然说是哥哥在演艺圈复起直至达到高潮,但看完卷名就知道啦,其实还是以哥哥和蒋家父女的关系为主角,而且因为不再在一间只有三个人的房子里,走上社会,各种问题也随之而来。
比如前文曾提到蒋天佑把哥哥本人和舞台影视里的他完全分割来看待,好像大家对此都没什么反应,其实这不是一件好事啊,因为哥哥本人觉得他的存在价值在电影里,并且认为作为明星的素质和天分也是他拥有的东西。
好在蒋天佑这个人“理解”不及格,包容完全可以补充过关啦,即使他不懂的事,哥哥喜欢,他就会支持。恋人也不总是完全契合的。
这一卷应该和上一卷差不多长,然后一个短短的总结卷,就可以全文完结了,有人要求我多写点,只要帮忙多给我点香港演艺圈、大环境的资料,完全可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