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姑娘早已惨声求饶。”
胭脂痛得一阵清醒,一阵昏沉,听见他这话,心底涌起冷笑。
她原先不过是个丫鬟,一个经历过各种苦难,各种生死的普通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一个丫鬟,蜕变成如今的她。
抽足了十鞭,胭脂早已晕死过去。
“大人,这姑娘发着高烧,若再打下去,怕会死了。”
何丞相不怕她嘴硬,反正他折磨的法子多的是,“寻个大夫把她的烧退了,然后把大夫杀了,不要留下活口。”
“是,大人。”
听得那人声离开这屋子,胭脂才缓缓睁开眼,环视一眼屋内,只剩下一人,正替她解着绳子。她咽下嘴里咬出的血,“解开,不怕我跑了吗?”
那人轻笑,“这屋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窗户和一道门,门口守着四个人,就你这个样子还能跑?”
被绑得太久,手脚都快没了知觉,见他要走,胭脂扯出笑意,拉了他悄声道,“大哥,你是好人,你替我去寻个人可好?”
那人又想笑她,却见她的神色十分不同,眼中的恳请似乎还有一丝无法抗拒的狠厉,“你若帮我,我赠你一万两白银。”
“你命都没了,还想拖我下水。”
虽然这么说,声音却明显低了。胭脂摇头笑了笑,摸到发上,已没了簪子步摇,摸下,总算还有个耳坠子,便交到他手上,“你拿着这个,去鸳鸯楼找个叫墨大的人,说知道我的下落,但先让她给你一万两,她若不给,你转身就走,去找真正的大夫。”
那人一顿,“丞相如果知道……”
“你寻的人,让她扮作大夫来。丞相会知晓么?莫非你会亲自跑去跟丞相说么?”见他迟疑,胭脂也不急,只是长时间的疼痛让她愈发神志不清,再拖下去,她可能随时会晕过去,当即冷声道,“倒没见过如此不会做买卖的人,你也听丞相说了,鸳鸯楼是我开的,那酒楼自开张便没一天冷清,连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也常去,难道还怕我付不起这一万两么?”
外头声响忽然微大,那人惊得要走,胭脂又道,“两万。”
那步子顿了顿,还是要走,胭脂又道,“三万。”
那人气喘声渐大,欲要转身又几次忍住,听见那开门的声音,终于是拿了坠子,藏入怀中,出去了。
胭脂长松一气,终于是痛快的让自己晕过去了。
再醒来,便见面前蹲着一个面庞俊秀的女子,见了她,胭脂眼眸蓦地红了一圈。
白梨忙将她扶起,“姑娘的伤势不轻,让我看看先。”她又抬头道,“几位大哥,可否回避下,我要替她脱衣上药。”
一人冷声道,“直接换。”
胭脂冷笑道,“姑娘家的清白岂能让你们白白玷污,若是你们不走,就算我伤好了,丞相也别想再从我嘴里问出半个字。”
几人相觑一眼,终于还是出去了。
幸而他们走了,否则白梨真会气得跟他们拼命,她搀着胭脂靠着墙,从那临时找来的药箱拿药出来,“待会我出去,就找人来救你。”
“别,就算你真救了我出去,以后也没个安生。我自有法子,你先替我上药吧,我真要痛的死过去了。”
与她为伴那么久都不曾听她喊过疼,如今果真是伤的不轻。素来强硬的白梨忍得心口犯疼,眼中也涩得厉害,“抓你的是丞相?为何要抓你?”
“说来话长,等我出去后再详细与你说。你待会离开时,那人虽说收了钱,但或许还是会对你下手,你小心些。”
白梨点点头,“那你如何?”
“我既然敢忤逆丞相,倒不会真白白让他折磨死。只是,事成与否,却全然在你们手中,我靠的不过是一张嘴罢了。”
“我们手中?你不让我们救你,那你有何法子逃出来?”
胭脂倒不先答,轻声道,“大姐,我并非要故意拖你下水,只是在这月国中,能进来又不出卖我的,只有你和三妹。让你们也陷入险境,我……”
白梨恼着打断她的话,“留着气力说你要如何逃,再说我便直接劫狱带你走。”
胭脂吸了一气,将动容在眼眶中打转的泪忍下,缓声道,“上回,我不是在李尚书府上见到少爷了么?其实那一次,宾客身份都显贵,连月国皇帝也在其中。而当时,齐慕和白老将军也在。你出去后,让三妹去寻齐慕,让他在皇帝面前说,还想再吃吃鸳鸯楼的东西,而且要上回伺候的那个婢女。若皇帝下令,丞相就不得不放我出去。”
白梨摇头,“你倒不懂这些人的心思,即便皇帝真的要你去,丞相也会先把你杀了,到时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皇帝也不会追究的。”
胭脂说道,“这点我也知晓,自然没那么容易。你按我说的去做,剩下的我自己会掂量好。”
白梨点头,胭脂又道,“另外,你去寻一个人,他的势力庞大,利益盘根错节,看看他是否有丞相的把柄在手,无论什么代价,都取些来。”
白梨一顿,“你说的是萧离?”
“正是。”白梨本想摇头,她们虽借了他的钱,但他也不会为了个毫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丞相。
胭脂又嘱咐了一遍,“记得,去寻齐慕的,一定要三妹去。萧离那,一定要大姐去。”
白梨忍不住道,“为何?因为交情好么?”
胭脂笑道,“三妹性子急,但她越是急,齐慕就越好脾气,若她对着的是萧离,这一暴躁,就得被扔到外头去了。而你若是对上齐慕,见他温吞的模样,恐怕就该立刻打起来。”
白梨也笑了笑,“倒有理。”
胭脂抿嘴笑着,知晓白梨向来不懂男女之事,她表面说的是各自对了脾气,不过是各自有好感,更容易说动对方罢了。如果她当面说萧离似乎喜欢白梨,恐怕她打死也不肯去求他,宁可自己揣了两把刀冒险救她。
白梨抹完药膏,默了又道,“你最开始的一步棋很险,若那报信的人不为钱财所动,反而直接告诉丞相,你便立刻死了。”
胭脂摇头,眼中仍是那股傲气又自信的笑,“若没有证据证明别的臣子是细作,却被人知晓,皇上也不会轻饶丞相。所以肯帮他做这些,一定是亲信。可是以他们身上的饰物来看,却不见名贵之物。丞相的衣服虽整洁,但鞋面却起了糙毛,像这种连自己都舍不得添置些好东西的人,又怎么会对近侍好。他知道我是谁,我们借钱开楼的事他并不知晓,因此觉得我能付得起嘴上允诺的钱。只是去寻个人,就能赚三万两,我倒不担心他出卖我。”
白梨点头,却也苦笑,“那三万两,我也是寻萧离借的,看来这债要还上许久了。”
“只要命还在,钱也是小事。”
白梨也笑道,“确实。你逃走后,我和三妹会好好打理鸳鸯楼的。”
胭脂看她,唇间染笑,“谁说我要逃?我不但不逃,我还要好好的在皇城打理鸳鸯楼,赚我的钱,过我的安宁日子。”
白梨一愣,虽然听着很大话,但却意外让她觉得……可信。见她面色泛着奇怪的红晕,抬手去碰,真能烫熟鸡蛋了,她咬了咬牙道,“你是如何用这脑袋想出这些法子的。”
“因为……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只是想好好和喜欢的人一起活下去而已。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男子,总不能在就要长相厮守时,她就这么死了,让别的女人白白得了便宜。
他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也决不愿拱手相让给其他女人。若会如此,她宁可拉他一起死了去。
61
“嗯?要我出面?这倒不是难事。”
齐慕话落;苏洛心就长长松了一气,坐□倒了杯茶水,她来时真怕他记恨在心;不肯帮胭脂,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他又笑道,“可我为什么要帮她?非亲非故;拒了我的媒婆,拐了我的世子妃;几乎毁了我们全部人在月国的心血,我为何要救她?她如今死了,对大家都好。”
苏洛心忍着没泼他一脸水;“你不是喜欢过胭脂吗!”
“确实是喜欢;过。”齐慕微微思量;“若是你的话,我倒是会救。”
苏洛心冷笑,“不需要。”以她的脾气,早该把杯子扔他脸上,然后转身就走。只是她不能,胭脂那样嘱咐过,她无论如何都要求他点头。
齐慕见她各色神情错综在脸上,笑了笑道,“一个人做什么事,总要付出点代价。”
“我给你钱。”
“我不缺。”
“我给你为奴为婢!”
“不缺。”齐慕半躺在椅子上,一脸玩味,“如今我只对你的身子感兴趣,你愿给么?”
苏洛心一顿,他又轻笑,“你也只能是为她做到动动嘴巴的地步而已。”
“不要用激将法……这两者没关系,这是羞耻心问题!”苏洛心看他,“酒楼那次我们俩躺在一起,是你故意安排的?”
齐慕笑道,“你自己猜的?”
“胭脂说的。”
“我早就说过,胭脂和我都是一类人,面善,心恶。你把她当挚友,她却并非如此。她曾背地里陷害过你,挑拨你和连家下人的关系,挑拨你和连枭的关系,你还把她当朋友?”
苏洛心摇头笑了笑,“我当初也对她不好,明知道她是通房丫头,还非要赶她走,抢连表哥。刚开始谁能交付真心做朋友呢。我只知道,她救我几次,边城、香山、土匪山,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我只是没个清白,又有什么。”
说完,手已解开围袍带子,慢慢褪去衣裳。
齐慕不语,盯着她那微颤的手指,明明那么不愿意,明明只是朋友而已,何以会为对方做到这个程度?他抿了抿唇,“我不会白白要你身子,我娶你可好?”
苏洛心这回连看也不看他,“本来我是有那么点喜欢你,毕竟你不露出小人一面时确实很优秀。可是你今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