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的计策非常阴毒,指使一名心甘情愿给建奴当奴才的海州汉人士绅派人到锦州与张大少爷联系,说是自己不愿意受建奴荼毒,愿意在张大少爷攻打海州时充当内应,打开城门迎接张大少爷的军队入城,一箭双雕既试探陆万龄的情报真假,又可以起到将来把明军诱进建奴伏击圈的作用。但很可惜,范文程这些招数对付崇祯和袁崇焕之流倒是有效,可是对于张大少爷来说,却又是真真正正的班门弄斧了。
“那个自愿投诚的海州士绅叫什么名字?在建奴那边担任什么官职没有?”张大少爷狡诈的转动着三角眼,沉吟着问道。马世龙恭敬答道:“回张大人,那个自原投诚的海州士绅叫虞玄,是我朝秀才,辽东沦陷后饱受建奴荼毒,又听说我们准备光复海州,所以自愿担任内应,没有在建奴那边担任官职。”
“虞玄?”张大少爷确实没听说过历史上还有这么一个汉奸,但盘算良久后,张大少爷还是咬牙命令道:“答应他,赏给他的信使五十两银子,让信使回报虞玄,就说我们的军队正月下旬攻打海州,叫他做好接应准备。”
“张大人,我们是不是小心点?末将可是你的前车之鉴。”曾经中过汉奸诈降计的马世龙小心翼翼说道。张大少爷摇头,坚定说道:“答应他,我自有主张!”说罢,张大少爷又拍拍旁边的宋献策肩膀,严肃命令道:“宋师爷,马上让陆万龄把这个消息给建奴那边送过去,一定要快,否则陆万龄就有可能要招怀疑了。”
“东家,你确定这个虞玄是诈降吗?”宋献策谨慎问道。张大少爷继续摇头,沉声答道:“情报不足,我分辨不出来他是真投降还是假内应——但我知道什么叫做死间!不牺牲这枚不知真假的棋子,我们就没办法争取备战时间!”
和张大少爷预料的一样,陆万龄把虞玄‘投诚’的消息泄露给建奴后,努儿哈赤和皇太极果然再没有半点疑心,还远比张大少爷慷慨的特地赏给陆万龄两百两银子做为奖励,让陆万龄继续汇报锦州军队动向,安心等待小羊长肥。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后,本来锦州战役已经铁定将在明军占尽先机的情况下展开,只等张大少爷从容修好城防工事,用行动征服满桂嫡系这支做战主力,就可以把建奴牵到锦州城下,迎头痛击!可谁也没有想到,张大少爷的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因为高第小小的一个疏忽,差点就导致了张大少爷的前功尽弃……
第一百零六章 提前来了
“哈哈哈哈……!探花郎啊探花郎,你真没让我失望啊!当初多亏了你从山东匆匆赶回京城,否则要我一个人来辽东上任,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出现纰漏的那天是在天启五年喝腊八粥的日子,当时张大少爷刚刚把一封关于锦州城防布置情况和自己用计促使建奴放缓进攻的书信送到山海关,看到锦州城防修补顺利,又明白建奴大军已经掉进了自己和张大少爷联手布置的陷阱,曾经哭着喊着不敢来辽东上任的辽东督师高第高大人难免兴奋万分,知道自己很可能有希望成为第一个在辽东经略使这个不吉位置上全身而退的朝廷官员了。可就在这时候,亲兵来报,“启禀督师大人,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袁大人与锦右粮屯通判金启倧金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让他们进来。”心情极好的高大人一口答应。亲兵领命而去,又过片刻后,袁崇焕和金启倧就怒气冲冲的被领进来了,刚一见面,袁崇焕也不行礼,直接就怒声问道:“高督师,听说张好古那小子上表弹劾粮屯金大人,说锦州、右屯的屯粮数量与帐目不符,要朝廷追究金大人的责任?可有这事?!”
“有这事。”高第点头承认,笑着解释道:“金启倧上报给朝廷的锦右屯粮是二十万石,可张好古到那里一看,发现只有十二万四千多石,足足不见了将近四成,所以张好古当然得上表弹劾了。”
“高督师,冤枉啊!”金启倧冲到高第面前双膝跪倒,磕着头哭喊道:“锦右的屯粮,千真万确是二十万石啊!中间除了被马世龙带去柳河丢了七八千石,应该还剩十九万石左右啊!卑职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贪墨锦右军队的一颗军粮啊!高督师,你要替卑职做主啊!”
“高督师,卑职也请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辞!”袁崇焕也愤怒吼道:“几万石军粮不是小数,到底是谁在中间搞鬼,请你仔细详查!锦右的屯粮先后有金启倧、马世龙、赵率教和张好古经手,谁都有贪墨嫌疑,怎么能一口咬定是金启倧金大人贪墨?卑职希望你仔细调查,不要只听张好古一个人的话!”
“放心,本官绝对不会只听一面之词就冤枉金大人的。”高第笑眯眯的安慰道:“张好古那小子办事精细,发现锦右军粮不翼而飞,马上就封存了锦右粮仓的一切进出记录,金大人手下原来那些粮官张好古下令拘押,听说有几个打算逃跑,结果被马世龙亲自带人抓住了,现在就关在锦州大牢里,请监军纪公公派东厂的人专门看守。到时候朝廷派人下来一查,谁是谁非,肯定真相大白。”
袁崇焕和金启倧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彼此交换一个眼色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恰在此时,又有一名亲兵进来禀报,“督师大人,朝廷派来传旨的公公到了,说是关于辽东巡抚喻大人的事。”高第知道肯定是罢免喻安性的旨意到了,不敢怠慢,赶紧起身说道:“快,随我去迎接钦差,再派人去给喻大人送信,请他也去迎接。”说着,高第又向袁崇焕和金启倧问道:“袁大人,金大人,你们去不去?”
“卑职们是宁前官员,就不去了。”袁崇焕那还有心情去拍传旨太监的马屁,只是一口拒绝。高第性格软弱随和,也不计较,只是点头道:“好吧,那你们在这里坐着稍等一会,本官去去就来,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高第领着亲兵出去了,金启倧的脸色则更难看了,胆战心惊的向袁崇焕说道:“大人,想不到张好古那小子那么狠,竟然又是封帐又是抓人,要是朝廷核查帐目的官员到了锦州,那……”袁崇焕板着脸不说话,沉默半晌后,袁崇焕忽然瞟见了高第书案上那封张大少爷刚刚送来的书信,看看左右无人,袁崇焕便壮着胆子过去拿起张大少爷的书信,打开与金启倧共同观看。
张大少爷在给高第的信里当然不会有什么隐瞒,所以只看得几眼,金启倧就立即醒悟过来,低声惊叫道:“用反间计争取修缮锦州城防的时间?张好古那条小阉狗不是叫嚷要攻打海州吗?怎么反而全力加固城墙?还让高第光喊运粮口号不动弹?他到底是想攻城还是想守城?”
“我们可能都被张好古和高第耍了!”袁崇焕是何许人,怎么可能蠢到金启倧的地步?所以只匆匆看得一遍,袁崇焕的黑脸就气成了白青,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条小阉狗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攻,只是想守住锦州,可是锦州城墙破旧,需要时间修缮加固,所以他就和高第故意演了一出戏,既骗了我们,更骗了沈阳的建奴,让建奴贪图高第给他送去的军需粮草,所以按兵不动给他腾出了修城时间!掉哪妈!这小阉狗不仅比老子想象的恨,也比老子想象的阴啊!”
“袁大人,那怎么办?要是那条小阉狗在锦州打了胜仗挡住了建奴,那锦右屯粮的事,不是更危险了?”金启倧一阵天旋地转,脸色苍白着问道。袁崇焕铁青着脸不说话,脑海里却在紧张盘算,而金启倧也是狗急跳墙,灵机一动说道:“袁大人,要不我们这样,干脆把张好古的打算偷偷泄露给建奴,建奴一旦知道这件事,肯定会立即攻打锦州,锦州城只要一被建奴攻破,锦右屯粮的事,朝廷也就永远别想知道了!”
袁崇焕一言不发,仅是慢条斯理的把张大少爷的书信放回原处,金启倧则心领神会,得意奸笑起来……
……
“操你娘的!”努儿哈赤跳起来一脚踢翻着面前的龙案,冲着跪在大政正中的皇太极吼道:“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张什么的那个小蛮子,真的只是打算守锦州,所以才和高第演戏,骗我们不立即去攻打锦州?”
“阿玛,这个消息是一个蛮子商人送来的。”皇太极脸色阴沉,跪趴在努儿哈赤面前缓缓说道:“为了尽快把这个消息从送到盛京,那个蛮子商人的信使跑死了两匹快马,消息的来源他虽然没说,但儿臣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个消息绝对的可靠!我们确实上当了,不仅贻误了攻打锦州和夺取锦右屯粮的最佳时机,而且张好古蛮子上次派来的信使,其实也是一个反间,他用一连串的假情报误导了我们,致使我们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了不少。”(注)
“今天是什么日子?”努儿哈赤铁青着脸问道。皇太极答道:“回阿玛,今天是腊月十四。”
“那还楞着干什么?”努儿哈赤放声怒吼道:“马上传旨,三天内,集结所有八旗军队,十天内,八旗军队要兵临锦州城下!我要把那个张什么的小蛮子生擒活捉,用大铁锅把他活活煮死!”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无论各方面来说,建奴八旗确实是世界上最强悍的军队——没有之一,才短短三天时间,超过十三万的建奴八旗大军就已经集结完毕(注),各种攻城所需的攻城武器也已经准备充足。努儿哈赤留第三子爱新觉罗·阿拜携塔拜、巴布泰守盛京,次子代善守定辽右卫防止毛文龙和朝鲜趁火打劫,其他的建奴亲贵大臣倾巢出动,在努儿哈赤的亲自率领下,取道海州渡三岔河,直扑锦州!誓师大会上,努儿哈赤公然叫嚣,发誓要踏平锦州和宁远,攻下山海关,将中原汉人全数虏为奴隶!而准备出征的建奴军队和送行的建奴老弱妇女则欢呼雀跃,仿佛此行不是前去征战,而是狩猎,喜悦之情,发自内心,仿若群魔乱舞!
受限于斥候的能力和缺乏细作情报支持,直到腊月二十二,努儿哈赤第五子莽古尔泰率领的建奴大军先锋大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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