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小的们也已经到户部衙门、文渊阁和冯大人府上拜访过了,那里的人也都说冯大人不在。”
“也不在。”那小太监打个呵欠,无精打采的说道:“也别问咱家冯堂官在那里,咱家不知道,只知道他不在九千岁府里。”
话说到这步,袁崇煜和八大蝗商也都明白面前这个小人妖纯粹是在胡说八道了——因为袁崇煜等人的眼线早已探明,小半个时辰前冯铨就已经进了魏忠贤的府里,从此以后就再没有出来。但是明知道小人妖是在撒谎,袁崇煜和范永斗等人却不敢当面戳穿过,更不敢直接冲进魏忠贤家里去把冯铨抓出来拷问,自己们十几万两银子的巨款砸出去,朝廷和内阁为什么还颁布任命现任辽东巡抚为宣大总督的诏书?是银子没塞到位,还是冯铨和魏老太监光拿银子不办事?无可奈何之下,袁崇煜等人匆匆商量之后,只得在魏府大门对面,寻了一间主要面对到魏府拜访官员的随从轿夫开放的茶馆坐下来,守株待兔等待魏忠贤或者冯铨出来。
还真被袁崇煜和八大蝗商猜中了,这个时候,魏忠贤和冯铨等人还真在魏府里,不过冯铨因为收买魏府下人掉换对联,惹脑了魏忠贤,被魏忠贤随便找了过借口狠狠惩治,今天进门后就被罚跪在后院里面壁思过,不到天色全黑休想有机会站起来,魏忠贤则正在和李实、张大少爷、宋金等人密谈——商量怎么最大限度的收拾正在魏府外面等得望穿秋水的八大蝗商。
张大少爷捧出一叠文书,向魏忠贤禀报道:“父亲,根据孩儿和东厂的秘密调查统计,发现这八个汉奸商人在全国共有八十六处分号,分布于九个布政使司的三十四个州府之中,彼此间联络密切,沟通频繁,我们如果直接在张家口动手,其他的地方分号收到消息,肯定会出现销毁证据和携款潜逃等情况,既不利于我们将八个汉奸商号彻底铲除,也会造成国库收入的损失。所以孩儿认为,现在我们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让八个汉奸商号有了准备,必须先做好一切安排和准备,全国三十四个州府县城同时一起动手,这样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人和银子都跑不掉!”
“不错,咱家赞成这么做。”魏忠贤点头,笑道:“东厂私下估算过,这八个汉奸商号的全部资产加在一起,至少价值两百万两银子以上!如果能把八个汉奸商号连人带钱一网打尽,那明年陕西的平乱军饷,咱家也不用犯愁了。”
“九千岁,卑职有一点建议。”头一次和魏忠贤密谈议事的东厂锦衣卫贴刑千户肖传非常紧张,没有魏忠贤的允许,甚至都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见解。直到魏忠贤点头同意后,肖传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九千岁,以卑职多年办案的经验看来,象范永斗和田生兰这样的汉奸商号,之所以能够坐大,敢这么猖獗,背后肯定少不了无数朝廷官员和地方官府的纵容和支持,我们同时向三十四个州府的汉奸商号分号动手,如果布置不密,只要有一处出了毛病,走漏了消息,就有可能打草惊蛇,导致前功尽弃。”
“肖大人说得对,三十四个州府同时动手,很难做到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只要有一处出了毛病,就很可能导致前功尽弃。”张大少爷点头附和,又说道:“所以孩儿认为,这一次动手,事前绝对不能向地方官府通报,只能依靠东厂和镇抚司这些可靠力量,在动手时临时出示密旨抽调地方军队,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祖宗,探花郎,我也有一点话要说。”宋金看看镇抚司老大田尔耕和崔应元不在,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依我看来,镇抚司的锦衣卫也不一定靠得住,这次老祖宗让我秘密调查八个汉奸商号,调阅镇抚司关于张家口的侦缉记录时,发现镇抚司对这八个汉奸商号的猖獗倒卖违禁物资一事只字不提——很明显,镇抚司里面也有他们的人。”
“光靠东厂的力量,够吗?”魏忠贤若有所思的问道。张大少爷稍作考虑,答道:“回父亲,儿子认为应该够,父亲只要从司礼监和东厂挑选出可靠的公公带队,向他们托付密令,再找其他的借口把他们分别派往这三十四个州府,同时严令这三十四位公公事前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机密,包括不得向保护他们出行的锦衣卫泄露消息,直到动手时才宣读旨意,就可以最大限度减少走漏风声的危险了。同时父亲还可以把这三十四个州府中不可靠的地方将领提前撤换,换上听话的人,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那好吧。”魏忠贤同意,又说道:“你们先拟定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出来,咱家去向皇上请旨,至于从司礼监和东厂挑人,也得小心谨慎,咱家认为,最好是那些支持在张家口搞粮盐准条制度的人,他们更可靠一些。”
“干爹,孩儿认为还可以加上一条。”同样老奸巨滑的江南大太监李实开口了,阴阴的说道:“为了谨慎起见,在托付密旨之时,干爹可以许诺把他们查抄到的金银财物其中一成奖励给他们,这么一来,为了多得奖励,这些人就更可靠也更卖力了。还有,这个案子牵涉到的地方官员肯定为数不少,干爹可以在旨意上加上一句,凡是和这个案子有牵连的官员,只要主动交代退赃,就可以不追究,不降职,这么一来,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来自地方官府的阻力了。”
“考虑得很周全。”魏忠贤鼓掌,笑道:“咱家最担心的,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查抄这八个汉奸商号容易,可要是牵连出几百上千个官员,那可就麻烦了,就按实儿说的办,这次只对八个汉奸商号动手,官员中除了宣大那几个主要首恶外,其他的只要主动退赃,一律不必追究。”——魏忠贤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逼于无奈,他的手下虽然不乏能臣干吏,但包括张大少爷和李实这些人在内,几乎个个屁股上都不干净,真要是连包庇纵容这八个汉奸商号的所有官员都收拾,那魏忠贤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样吧。”魏忠贤安排道:“这个行动,由于咱家亲自担任指挥,以黄河淮河为界,北面交给宋金负责,南面交给实儿负责,彼此间书信联络只能由东厂番役负责传送,绝不能托付给外人。”说到这,魏忠贤又指着张大少爷,慈爱的说道:“猴崽子,你的任务最重,不仅要负责查抄这八家汉奸商号的总号,还要拿到他们走私卖国的真凭实据,咱家才能动手。你也知道,这八个汉奸商号和全国各地的大小商号都有生意往来,咱家如果没有证据就把他们拿下,没办法向承担国库内库六成赋税的天下商人交代啊。”
“父亲请放心,儿子保管这八个汉奸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合理合法的把他们抄家问斩!”张大少爷抱拳答道。魏忠贤想了想,又笑道:“你还是小心一些,过不了几天,升任你为新任宣大总督的旨意就要明发天下了,到时候八个汉奸商号有了警觉,做好了准备,你就更难拿到他们的犯罪证据了。”
“儿子不敢欺瞒父亲,其实儿子已经在动手收集罪证了。”张大少爷露齿坏笑,奸笑着说道:“而且一会出门以后,孩儿还要去和这八个汉奸商人中的一个接触。”说到这,张大少爷又凑到魏忠贤耳边,低声说道:“对了,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孩儿还有一个发财的法子孝敬给父亲,父亲可以……”
……
天色全黑的时候,张大少爷和宋金、肖传等人先后离开魏忠贤府,在院子里面壁思过跪了一个下午的户部尚书冯铨也终于得以解放,揉着酸麻的腿被领进了魏忠贤议事的书房。刚一见面,魏忠贤就冷哼道:“知道为什么罚你跪了吗?”
“知道。”冯铨垂头丧气的答道:“卑职不该为了果然私怨,故意扣发京官俸禄,导致御史翰林到东华门闹事。”说到这,冯铨又不服气的说道:“九千岁,不过卑职也不过是晚发了两天而已,御史和翰林庶吉士到东华门闹事,分明就是崔呈秀在背后挑唆,想让下官难堪。”
“哗!”魏忠贤一杯热茶泼到冯铨脸上,怒骂道:“混帐东西,你故意扣发京官俸禄,倒还有道理了?你当那些穷翰林清御史都和你这个户部尚书一样的富,一辈子不领俸禄也饿不死?!还好张瑞图及时出面把那些京官劝回家去,要是事情再闹大了,朝廷的颜面何存,咱家的颜面何存?我们大明朝廷,天启盛世,难道穷得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了吗?”
“九千岁恕罪,卑职下次再也不敢了。”冯铨无可奈何的跪下,磕着头求饶。还好,事情不大,魏忠贤也没怎么生气,只是又踢了冯铨一脚,喝道:“起来吧,再有下次,咱家罚你在太阳底下跪到断气!”
“谢九千岁。”冯铨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艰难的又站起来。魏忠贤则打着呵欠说道:“今天你来这里,是为了宣大总督人选的问题吧?”
“九千岁明鉴。”冯铨点头,赔笑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九千岁,你老的六十大寿那天,辽东巡抚已经把十五万两银子送到了府上,九千岁你也赏收了。辽东巡抚的人又想打听一下,看看九千岁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向皇上请旨,辽东巡抚他也好安排职务交割的准备。”
“官帽子又不会飞了,急什么?”魏忠贤接过丫鬟新送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冬天已经到了,建奴习惯在冬天向锦州、宁远发动进攻,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让他先守好辽东,等开了春再说吧。”
“别啊。”冯铨大急——冯铨非常清楚,张家口八大蝗商之所以这么关心宣大总督的接任人选,除了怕新总督不好打交道外,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八大蝗商以前通过鞑靼部落和建奴交易的那条渠道,已经被张大少爷那个小瘟神给砸成了稀巴烂,急需重建交易渠道,而要办到这点,也只有辽东巡抚接任宣大才能迅速办到,耽搁一天,八大蝗商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冯铨也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焦急之下,冯铨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九千岁,卑职认为此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