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弟兄们,看我们的了,杀奴!”
“杀奴——!”刚才还在有气无力大说下流话的屠奴军将士收起笑容,一起呐喊着迈动脚步,端着刺刀举着马刀,跟在金国凤的背后,义无返顾的杀向冲锋而至的建奴队伍中。新的一轮残酷血战,也在杏山官道上重新上演起来……
……
血战的不只杏山一处,与此同时的小凌河战场上,死活冲不上西山的多铎残部放弃了攻山行动,聚拢了最后的七八百人困守在西山脚下,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在小凌河的大战场上,其他位置的建奴残兵虽然已被基本肃清,但是急红了眼睛的努儿哈赤却指挥着建奴大军向着明军小凌河防线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进攻,赵率教军和郉宇率领的狼骑队兵力不足,无法守住小凌河漫长的河岸线,逼得张大少爷不得不把刚刚从战场上抽调出来、准备派给杏山的满桂军队又投入小凌河防线,抵挡近在咫尺的建奴主力。河水中早已飘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鲜血将河水染成一片赤红,入海方散。
因为双方军队的战斗力之顽强,都远远超过了对方的想象,原订准备打奇袭战的努儿哈赤和原本准备打伏击战的张大少爷都有些准备不足,为了争取胜利,不得不把一支接一支的预备队投入战场,把奇袭战和伏击战当成总决战来打。在这种情况下,张大少爷也为自己兵力不足的弱点吃够了苦头,杏山战场的天雄队绝对要被打残自不用说,正面阻击建奴主力的狼骑队也肯定好不到那里去,还有松山堡渡口那边,抗衡建奴正红旗主力的黑云龙和左辅的军队也完全是在拿命来拼,根据斥候传令兵报告,估计等仗打完,伤亡过半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而建奴那边更是有苦说不出,一夜时间再加半个白天,超过一万三千的建奴精锐已经丢在了小凌河战场上,松山渡口和锦州渡口两个战场也是死伤不小,如果努儿哈赤不能把小凌河南岸的最后军队救回去,那么彻底失败的建奴就不光光是实力消耗,士气和斗志也势必将衰落到极点,所以尽管南岸的军队已经不到七百人,努儿哈赤还是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这支残军,鼓舞自军所剩不多的士气,还有就是拖住明军主力,为南线胜利争取希望。
“他娘的,准备太不足了!运气也够烂!”一夜半天水米未进的张大少爷一拳锤在观城车上,咳嗽着暗暗懊恼——自己那怕再多有五千兵力的预备队,这场仗也用不着打得这么辛苦了!或者自己的运气再稍微好一点,隔岸观火的努儿哈赤没能及时发现自己兵力不足的弱点,没有及时做出调整,再或者努儿哈赤的传令兵没能及时把命令送到多铎面前,南岸的战斗也不会打得这么吃力了。
“阿敏和阿济格是吃干饭的?怎么还没回来?”张大少爷在南岸懊恼,努儿哈赤则是在北岸急得团团转,一边是自己的主力说什么都过不河,一边是被困的多铎军队已经越来越少,唯一的指望阿敏军却说什么都没有出现,再这么下去,南岸的军队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支撑不下去了。而更让努儿哈赤心急如焚的则是张大少爷让使者给自己带的话——自己从海路派出去的第三波军队,也早在张好古这个变态小蛮子预料之中,并且布置好了援军做好了迎战准备,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准备充分的笔架山守军会给不习水战的建奴船队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就是努儿哈赤不敢去想象的事情了。
焦急之中,努儿哈赤和张大少爷同时闭上了眼睛,一个心里祈祷笔架山偷袭得手,南线军队及时回援;一个则是祈祷杏山战场顶住建奴援军,小凌河战场这边尽快结束战斗……
“万岁!”西山方向忽然响起的雷鸣般的欢呼声,惊醒了虔诚祈祷中的张大少爷和努儿哈赤,两人同时睁开眼睛,飞快举起望远镜向欢呼传来的地方看去,却见一个明军士兵高举着一支枪管长得离谱的膛线火枪,正在一辆破破烂烂的云台车上又蹦又跳。紧接着,一个全新的、让张大少爷欣喜若狂、让努儿哈赤差点昏厥的欢呼声传来,“多铎死了!狗建奴多铎死了!死了!”
“少爷,少爷!”小铺子快马冲回张大少爷观城下,疯狂大叫道:“肖红常!我们的狙击手队长肖红常!干掉多铎了!建奴垮了,垮了!”
听到这消息,张大少爷紧张了一夜多时间的瘦脸上终于露出些笑容,一屁股坐到观城车上,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剧烈咳嗽起来。而在小凌河北岸,努儿哈赤则是衰弱的躯体一歪,缓缓摔下战马,被建奴侍卫赶紧扶住之后,努儿哈赤张嘴只是说了一句,“完了。”然后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南岸的建奴确实完了,在狡猾无比一直躲在士兵人群中的多铎被明军狙击手历经千辛万苦一枪干掉之后,完全在靠着毅力垂死挣扎的建奴残部就象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一下子就士气衰落到了极点,麻登云率领的骑兵仅一个冲锋,就将开始还是铁板一块的建奴队伍给冲成了散沙,成千上万的明军士兵潮水般掩上,片刻之间大半的残余建奴剁成了肉酱,只有少数建奴丧失斗志,抛下武器跪地投降并且得到明军将领同意,这才保住了性命。而这个时候,时间也已经是天启十年的十月初九未时二刻过后,这场空前残酷的血战,毫无停歇的足足打了七个半时辰以上,相当于十五个小时!无数的明军士兵基本上是刚停下来,就倒在血泊之中呼呼大睡,还有不少士兵是手脚抽筋,疼得满地打滚,体力消耗之甚,可见一斑。
终于彻底歼灭了南岸残敌,旧病复发的张大少爷坐上轮椅,强撑着病体指挥军队重整队伍,抢救伤兵并且抓紧时间休整,补充饮水与干粮,而且小凌河北岸的建奴军队则士气崩溃,纷纷无奈的停住了冲锋脚步——这会冲过去也没用了,一是准备救援的军队已经死光了,二是明军队伍腾出手来巩固河岸防线后,建奴再冲过来也是白白送死了。无可奈何之下,努儿哈赤只能黯然说道:“鸣金收兵吧,重整队伍和蛮子隔河对峙,继续牵制蛮子的主力,给阿敏军队突围争取时间。”
半个时辰后,张大少爷终于给杏山战场派出了第一支体力稍有剩余的援军,而当满桂率领的四千援军赶到松山战场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松山战场上,已经看不到一个可以站立的双方士兵,到处都是一片尸山血海,到处都是一片死马破旗,只有无数的伤兵在血泊中无力的呻吟,还有无数倒在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呼呼大睡的明军士兵——如果不是隐约可闻的鼾声,他们也与死人无异了。费了很大的劲,满桂才看到屠奴军天雄队那面已经被弓箭射出无数破洞的飞熊旗,迎风飘荡的旗下屹立一人,全身上下就象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却依然站得笔直无比,稳如泰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天雄队的代理队长金国凤!
下令士兵抢救伤兵和搬运已经昏睡过去的明军士兵后,满桂下马步行,踩着淹没脚步的血泊艰难走到金国凤面前,冲着身上还插有箭矢却依然怒目圆睁的金国凤小声说道:“金将军,我们来晚了,你没事吧?”金国凤不答,满桂有些吃惊,还道金国凤已然阵亡,赶紧用手去试金国凤呼吸时,金国凤溅满鲜血的脸上却露出一点点笑容,艰难说道:“多谢满大帅,我没事。”
“建奴呢?战况怎么样?”满桂松了口气,又回头看看南面空旷的战场。金国凤艰难答道:“回满大帅,今日辰时三刻过后,建奴阿济格、务达海率领骑兵约七千人,向我军阵地发起先后十五轮进攻,皆被我军打退。我军杀敌六千五百人以上,斩建奴阿济格、务达海首级!敌残部约三四百人,已向南面逃窜而去。”说着,金国凤亮亮手中提着的两个人头,又艰难说了一句,“我军伤亡,暂未统计,但阵地没丢。”话音未落,金国凤身体一歪,昏倒在了满桂怀里。
“快,把金将军抬下去抢救!”满桂扶着金国凤大吼,亲手将金国凤抬上担架后,满桂花了很大力气,这才从金国凤右手里掏出早已砍出无数缺口的马刀,喃喃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卢象升那小子傲气得连张兄弟都敢顶撞,却为什么要举荐你代理他的位置。”
“满大帅,南面来敌人了!”一个明军骑兵大叫起来,满桂抬头,果然看到南面灰尘飞扬,隐隐还有马蹄声音传来。满桂毫不迟疑,马上吼道:“全部上马,列队,准备迎敌!”
“得令!”整齐的回答声中,明军骑兵纷纷上马,聚集到满桂身边排列队伍。满桂又举刀大吼道:“弟兄们,别让屠奴军看扁了!给老子把这支建奴杀光!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满桂骑兵纷纷呐喊起来。可是让满桂和他的走狗目瞪口呆的是,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竟然是一面白旗,旗下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建奴镶蓝旗旗主阿敏!打着白旗跑到满桂面前后,阿敏马上点头哈腰的说道:“满桂将军,还记得我吗?多年不见,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啊。对了,还有我的事,张好古大人有没有告诉你?”
“你的事我知道。”满桂点点头,表示张大少爷已经告诉了自己真相。阿敏松了口气,又抬头看看战场,吐吐舌头,谄媚的说道:“张好古大人的军队果然厉害,阿济格和务达海两个白痴的七千军队,在这种无险可守的地方,竟然硬是被杀得不到四百人跑回去,阿济格和务达海两个白痴也被砍了,真是多谢你们了,多谢了。”
“你是故意让务达海、阿济格和屠奴军硬拼的?”满桂忽然有种想一拳打在阿敏鼻子上的冲动。阿敏也知道这事自己做得很不地道,只能转移话题说道:“对了,满桂将军,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多亏了我的及时提醒,努儿哈赤老东西派去偷袭笔架山的军队,也被赵率伦将军他们给打败了,皇太极和范文程那两个白痴吃了大亏,已经灰溜溜的跑回东海堡去了。这都是多亏了我啊,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