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改换门庭甚至倒戈一击的主意。可是谁也想不到的是,朱由检的报复回来得这么快,这么狠毒,快得让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事情开始在协助朱由检查案的漕运千总倪浩、罗大千率兵进京的第二天、同时也是大明天启十年十一月二十四这天,当天正午,刚开始查案才半天时间的漕运千总倪浩忽然向废信王朱由检禀报,说是自己发现了一条关于大皇子遇刺案的重要线索——那就是刺杀大皇子的乳母兰素素的隔壁邻居马老头,与一个叫做林武的东厂番役沾亲!有了这条线索,朱由检当然是乐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的下令漕运士兵将马老头一家缉捕归案,又亲自带着尚方宝剑和漕运军队来到东厂,逮捕林武受审。
“为什么要抓我?”正在领取缉查任务的林武被一群忽然冲进来的漕兵按住,自然是满头雾水,挣扎着大喊大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我犯那条王法了?”旁边的东厂番役、役头和掌班领班也是个个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进东厂抓人,可是看到老熟人废信王朱由检手里捧着的尚方宝剑,却又一个不敢言声。
“为什么抓你?”朱由检的副手罗大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林爷,你的好事犯了,现在我们怀疑你和大皇子遇刺案有关,跟我们到顺天府走一趟吧。”
“我和大皇子遇刺案有关?”林武傻眼大叫,“我和大皇子遇刺案有什么关联?我从没进过皇宫,也没见过大皇子,就连前几天东厂查这个案子,我也没有参与,我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
“少废话!到了顺天府你就知道了!”罗大千也不管这里就是东厂大本营,直接一脚踢在林武屁股上,一挥手喝道:“带走!”
“慢着!”也就在这时候,东厂人群中终于响起了一个阻止的声音,东厂副提督、狗少党核心成员兼张大少爷的拜把兄弟宋金擦着油汗冲进大堂。看到副提督宋金出现,东厂的番役班头们顿时有了主心骨,马上一窝蜂的围了上去,气势汹汹的拦住漕兵押走林武的道路——开玩笑,东厂成立两百多年来,除了东厂自己和一半属于东厂的镇抚司外,可还没有那个衙门敢这么嚣张跋扈的进东厂抓人!如果让这些漕运上的臭丘八在这里把林武给抓走了,以后东厂的面子还往那里搁?而废信王朱由检巴不得看到这样的景象,马上更加气势汹汹的吼了起来,“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信王……,钦差大人。”宋金向朱由检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敢问钦差大人,我们东厂番子犯了什么罪?钦差大人为何要抓捕于他?东厂专替朝廷缉访刺探谋逆妖言大奸恶,个个身负重任,钦差大人你如果拿不出真凭实据就想把人带走,那咱家可不能答应。”
当年张大少爷奉旨查抄信王府时,宋金也在现场,所以朱由检认识宋金,也对宋金这个狗少走狗恨之入骨,现在仇人见面,自然也是格外眼红。当下朱由检冷哼一声,大模大样的说道:“本钦差既然敢进东厂抓人,当然有真凭实据!据查,东厂番役林武,涉嫌参与大皇子遇刺一案!本钦差肩负皇命,专职调查此案,当然要将林武逮捕归案,审问口供!”
“那么敢问钦差大人,番役林武又如何涉嫌参与大皇子遇刺案了?”宋金继续问道。朱由检阴阴一笑,答道:“根据本钦差严密调查,这个叫林武的东厂番役的堂伯的亲家翁的表兄,就是刺杀大皇子的乳母林素素隔壁邻居马河!本钦差怀疑,这个叫林武的东厂番役,利用这层亲戚关系,参与进了大皇子遇刺案,所以本钦差要把他抓回去审问!”
“林武堂伯的亲家翁的表兄,是刺杀大皇子凶手的隔壁邻居?”宋金和在场的东厂番役个个目瞪口呆,头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办案比自己们还黑!那边被漕兵按住的林武更是张口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疯狂大叫道:“冤枉啊!宋公公,钦差大人,我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我家还有一个什么亲戚,竟然是刺杀大皇子凶手的隔壁邻居!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个什么堂伯亲家的表弟啊!宋公公,你要救救我啊——!”
“冤不冤枉,到顺天府说去!带走!”朱由检狞笑着一挥手。宋金震惊过后,赶紧又拦住罗大千的漕兵,愤怒叫道:“荒唐!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唐!这么远的亲戚关系,怎么可能扯到林武身上?先别说林武的那个什么亲戚只是凶手的邻居,就算他那个亲戚就是凶手,要被诛九族,这么远的亲戚关系,依大明律也不可能牵连到林武的身上吧?你这是……,这是信口雌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废话!本钦差这是奉旨办案,不要说一个小小番役了,就三公九卿,六部堂官,本钦差也有权带走!”朱由检根本不给宋金声辩的机,挥手又命令漕兵把林武带走。宋金勃然大怒,吼道:“来人,把大门堵住!咱家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把咱家手下的弟兄带走?”
“得令!”东厂番役轰然答应,或是拔刀守住大门,或是拔刀指向漕兵,众漕兵不敢怠慢,也是纷纷拔刀,东厂衙门的大堂里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朱由检则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圣旨,和尚方宝剑一起高举过顶,大喝道:“圣旨与尚方宝剑在此,谁敢放肆?众将官听令,再有阻拦者,以谋反罪论处!格杀勿论!”
“得令!”这次换罗大千带来的漕兵整齐答应了。东厂众番役则面面相窥,不知所措——东厂的权力本来就是建立在皇权基础上,现在朱由检拿出更高级的皇权威压,习惯了对皇帝圣旨俯首听命的东厂众番役当然不知该怎么办了。朱由检又转向宋金冷笑说道:“宋公公,圣旨内容你好象是知道的,皇上全权委托本钦差调查大皇子遇刺案,本朝官员军民,无论官级高低,只要涉嫌此案,本钦差就有权审问拘押——要不要本钦差重新给你念一遍?”
“钦差大人,你这样胡搞乱搞,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宋金咬牙切齿的问道。朱由检冷笑答道:“如果宋公公觉得本钦差做得不对,大可以到皇上面前告状去。但现在,本钦差必须得把这个番役带走!宋公公,你如果再想阻拦,本钦差可就要怀疑你也参与此案,故意包庇涉案人员了!”
宋金白胖得快要滴油的肥脸一阵红一阵青,迟疑了许久,宋金终于挥了挥手,东厂众番役无奈,只得无可奈何的收刀退开。末了,宋金又向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的林武严肃说道:“林武,你暂时委屈一下,咱家这就去请九千岁救你,你可要撑住了!你放心,谁要是敢用酷刑拷问你,咱家一定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事到如今,倒霉到了极点的林武也没了办法,只好含着眼泪乖乖点头,朱由检则大笑着率领漕兵押着林武扬长而去。
眼中喷火的目送朱由检一行走远后,东厂众番役立即又围到宋金身旁喊冤叫屈,要求宋金给自己们主持公道。宋金则摆手说道:“各位兄弟,你们不要慌,也不要乱,该干什么干什么,咱家这就去拜见九千岁,拜见皇上,想办法把林武救回来。你们放心,今天的仇,我们一定要报,而且是加倍的报!”众番役这才怒火稍仰,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宋金赶紧又问道:“对了,谁是林武的领班和掌班?”
“我们是。”两个东厂小头目站出来。宋金定睛一看,见这两个小头目都是东厂理刑孙云鹤的直系下属,心中顿时暗喜,嘴上却说道:“两个兄弟,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废信王既然捏造证据、诬陷栽赃把林武抓走,肯定是想从林武嘴里掏出对我们东厂不利的东西,继而一层层攀扯上去,最后牵连到九千岁身上,咱家和孙理刑也肯定跑不掉,你们也肯定跑不掉,明白不?”
“明白。”两个东厂小头目心惊胆战的答应,又哀求道:“宋公公,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如果林武挺不住扯出了我们,废信王就肯定要把我们也抓走了。”
“你们放心,你们是我宋金的弟兄,我当然不会不管你们!”宋金很讲义气的说了一句,感动得两个小头目眼泪汪汪,差点都想给宋金跪下。宋金又说道:“这样吧,为了预防万一,我现在给你们安排一个差事,到山海关去验明国贼袁崇焕的正身,准备协助大明军队押解袁崇焕回京受审。山海关现在是咱家拜把兄弟张好古张太保的地盘,有他在,借废信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到山海关去抓你们。”说着,宋金补充一句道:“马上走,现在就走,把你们的人都带上,暂时躲到山海关去,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咱们东厂的人,不能再进去了。”
“多谢宋公公,宋公公,你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两个东厂小头目和他们手下的番役大喜过望,赶紧一起跪下给宋金磕头道谢。旁边的东厂大小头目和番役见了,心里不禁也有些感动,心说我们这个副提督虽然有些软蛋,但是对我们这些手下人还是很照顾的。宋金则心中暗乐——林武的两个直系上司都调走了,朱由检如果向上攀扯,第一个倒霉的,可就是目前东厂里唯一不买自己帐的孙云鹤了。
……
给不属于狗少党的强势部下挖了一个大坑,宋金又屁颠屁颠的跑到魏忠贤面前告状了,得知朱由检如此明火执仗的栽赃陷害,故意把祸水东引,魏忠贤也是又怒又怕,可偏偏又重病缠身无法直接进宫告状。无奈之下,魏忠贤只能派宋金去找司礼监的二号太监李永贞和三号太监李钦梦,让他们到明熹宗面前告状;又找来阉党五虎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和倪文焕。让他们组织文职官员,一起上表弹劾朱由检公报私仇、栽赃陷害、罗织罪名,诬赖良善——东厂番役!希望能用合法手段干掉朱由检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没有了客巴巴助拳,又失去了明熹宗的绝对信任,重病缠身的魏忠贤确实象失去了一只胳膊一样的无力,到了下午,宋金垂头丧气的回来报信了——李永贞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