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我平生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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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我平生不足-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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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婉玲还不言语,就说:“嫂子也见过父亲的新欢邬箫语了吧?朱姨娘、权姨娘先前那般帮着二嫂子,终究成了二嫂子手里的弃子。嫂子此时不帮着我跟三儿,待被二嫂子利用尽了,怕也会跟朱姨娘、权姨娘落个一样的下场。”
  “……跟你们说了,我的下场也是一样。”
  “难道大嫂子杀人放火了?”凌雅峥惊讶地说道。
  “差不离。”婉玲握着佛珠,疑惑地看着凌雅峥,“你真不像是生产过的女子。”
  凌雅峥从上向下扫了自己一眼。
  婉玲洗了手,给慈眉善目的菩萨上了香,叮嘱自己千万要沉住气。
  “嫂子?”凌雅峥又呼唤了一声,见婉玲只顾着念经不理会她,就双手合十拜了一拜,旋即转身出来,瞧见芳枝穿着一身粉红衣裳站在院子里摘海棠果,就走了过去。
  “三少夫人要不要拿一些回去?不喜欢吃,摆着看也好。”芳枝从跐着的矮凳上跳下。
  凌雅峥瞧着那树上挂着海棠果煞是鲜艳,就随手拿了一枚在手上,嗅了嗅,笑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既然停了药,怎么还爬上爬下?”
  芳枝笑道:“虽停了药,但少爷说,那药的残渣还在血脉里,只怕要过上三五月,才能从身子里散去。于是……”瞧见婉玲就站在窗口,赶紧将脸上因被夫君宠爱露出的得意之色收敛去,打量着凌雅峥,笑道:“少夫人这么快身形就回来了?我瞧着我娘她们,须得一二年,才能略削瘦一些。”
  “你娘是要喂奶才会那样。”争芳笑着,得意地说:“我们少夫人的腰身,还跟先前差不离呢。且腰上撑出来的花纹,没出月子,就淡下了。”
  “腰上花纹?”斜地里,插来一句惊诧的话。
  凌雅峥回头,见是莫静斋亲自捧着一个小包袱过来了,忙羞赧地道:“大哥,争芳胡言乱语了。”
  “……是什么样的花纹?”素来明理的莫静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凌雅峥脸上涨红,争芳、芳枝也不知莫静斋为何忽然问起这事,听见一声“少夫人”的惊叫,忙匆匆地向房里去,瞧见婉玲不知何处翻起白眼,就忙着将她抬到床上掐人中、揉太阳|穴。
  婉玲幽幽地醒转过来,畏缩着不敢看莫静斋,胆怯之下,两只手紧紧地抱住凌雅峥的臂膀。
  “嫂子?”凌雅峥喊了一声。
  莫静斋蹙眉道:“弟妹先出去,芳枝,领着三少夫人出去。”
  “是。”芳枝赶紧地应着。
  凌雅峥心觉古怪,随着芳枝出来,才觉察到方才自己手上那一枚海棠果不知掉哪里去,向地上找着,一抬头,就见莫静斋喜怒不形于色地向外去,暗暗去听,房里又想起婉玲的念经声。
  “少夫人,咱们走吧?”争芳小心地搀扶着凌雅峥,唯恐撞上莫老夫人又或者莫思贤。毕竟莫静斋可是被凌古氏弄出的京城。
  “走吧。”凌雅峥应着,也不叫争芳搀扶,从廊下捡起海棠果,擦了擦,就攥着果实向外走,回了延春府,见莫三在换出门衣裳,就笑道:“你换衣裳做什么?难道还要出门?别忘了,皇上在朝堂上罚了你闭门思过。”
  莫三脸色凝重,先问:“大嫂子跟你说了吗?”见凌雅峥摇头,就道:“那就别再问了。”
  “出什么事了?难道,大嫂子当真杀人放火了?”凌雅峥玩笑道。
  莫三叹了一声,说道:“大哥不许我说给你听,只说,若你知道了,你大嫂子就要悬梁自尽了。晚上不必等我了,兴许我明儿个早上才回来。”
  “知道了。”凌雅峥瞧他神神秘秘的,先不提,后来忍不住问:“是替大嫂子铲除心腹大患?”见莫三点头,就忙将他送出门来,晚间果然不见莫三回来,就先带着七月歇下了。
  一连两日不见莫三回来,三日后忽然听说凌韶吾来了,才叫人将他引来,就见凌韶吾穿着一身湖蓝袍子,风尘仆仆地坐在凌雅峥对面,长吁短叹地说:“三儿叫京畿卫抓去了。你家老爷生气,不肯去赎人。”
  凌雅峥顿时哑然,“……没人知道他是延春侯吗?”就算没封侯时,人在雁州,也没人敢去抓莫三。
  “人家抓的就是他,本被皇上责令闭门思过,偏又半夜三更,在城中纵马。”凌韶吾挤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房梁。
  “还是得罪人了?”凌雅峥问。
  凌韶吾默不吭声。
  凌雅峥岂会不知因“选妃红帖”的事,莫三狠狠地得罪了一群人,忙道:“哥哥放心,我公公那气消了,自然就去将人接回来。”
  凌韶吾哼笑一声,说道:“本想着叫祖父帮忙去的,偏祖父又忙着去收拾大哥的烂摊子。”
  “大哥怎么了?”
  “大哥他……他跟你夫家的二姑老爷私自通信,犯了私交外官那一条。这罪名可大可小。论理,是不该有人这样胆大弹劾大哥的,偏有一群人吃了雄心豹子胆,连咱们凌家脸面也不肯给!”凌韶吾开了话头,又忍不住说:“就连柳家那怪老实的本贤,也犯了事,被人弹劾说不敬父辈。秦家二公子好端端的做个贤王,偏被人造谣说曾醉后喟叹马家攫取了他们秦家江山,明为君王实际只能是窃贼。峥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了?”
  “……有人想翻天?”凌雅峥瞠目结舌,只觉这么些人家都被抓了“把柄”,不是华国府一家能办到的,但华国府再上边的人,又有几家?
  “真是兵荒马乱的日子没过够,这才太平两天,就要生事!”凌韶吾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凌雅峥忽地抓住凌韶吾的手臂,说道:“哥哥,你去寻了祖父、外祖父,叫他们跟莫家的祖父见面商议,告诉他们,各家子弟里,不安分的,要拱火叫三家跟皇上不对付,请他们小心着,将害群之马挑出来。”
  “这……”凌韶吾一怔之后,就应下了,“妹妹放心,三儿不会有事。”起身告辞前,不忘从怀里掏出缀着璎珞的长命锁递给凌雅峥,“满月那一日,本要给,偏叫平安塞在柜子角了,没寻到。”
  凌雅峥伸手接了长命锁,送了凌韶吾几步,回到七月身边,将长命锁悬在七月面前,笑道:“你瞧,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瞧见七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起梨梦那双恍若点漆的眸子,于是对争芳说:“打发人去大理寺瞧瞧梨梦。”
  “是。”争芳应着,没将京畿卫当一回事地探头对七月笑说:“小小姐,前后一百年,咱们家总算破天荒,有个人坐大牢了。”
  “呸!”凌雅峥啐了一声,却跟争芳一样并不十分挂心,偏等了一日,不见莫思贤、莫持修去接了莫三回来,按捺不住,叮嘱了孟夏、杨柳照看着七月,就起身去衍孝府打听,谁知并未寻到莫思贤、莫持修,反倒撞上了正跟邬箫语在东花园里闲话的蕙娘。
  “三弟妹,还当大哥、大嫂一走,母亲长留延春府,你就不肯来衍孝府了呢。”蕙娘似笑非笑地喊了一声。
  凌雅峥本要走,见蕙娘喊她,才勉为其难地站着,手扶着只挂着些许几片树叶的垂柳,就望着蕙娘笑。
  “三弟妹还记得当初都有谁在纡国公府给皇后娘娘送嫁吗?”蕙娘问。
  凌雅峥笑道:“记不得了。”眼睛瞥向一身金玉绫罗的邬箫语。
  邬箫语缩了缩头。
  “三弟妹不记得了?邬姨娘记得清楚呢,她说那一日过去的女子虽多,但大多嫁了人,梳了妇人头,还做了姑娘打扮的,就只馨儿、你。”蕙娘待笑不笑地说,瞅见邬箫语胆怯地溜了,就嘲讽地一笑。
  “嫂子这话什么意思?”
  蕙娘背靠着杨柳,瞅着那微微干枯后发出微微金黄光泽的枝条,“你还装傻?我却不知,我哪里比不得你。论起相夫教子来,你连莫家的骨血都保护不得,我却能叫二哥前程似锦。”
  凌雅峥敷衍地附和。
  “知道为什么我肯熬到三十吗?”蕙娘忽地咬牙切齿。
  “不知。”
  “父亲说过,外祖父是要做九五之尊的人,到时候二哥就是王子皇孙……”蕙娘眉头忽然舒展开,“若是你六姐姐,我还甘拜下风。若是你,那就是二哥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凌雅峥先糊涂着,忽然明白蕙娘的意思,粲然一笑,“别拿着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二哥待我跟三儿那样坦然,岂会是对我存了别样心思的人?”
  蕙娘轻蔑地一笑,“三儿是回不来了。”
  凌雅峥心一坠,“二嫂子这话什么意思?”
  “据说,当初带着那个梨梦私奔的钱谦,按捺不住后,拿着内务府的牌子,只身进了大理寺去探望这个梨梦。被大理寺寺丞当场拿住,已经认定了,这梨梦,就是当初跟季吴太子苟且、叫季吴殇帝诛杀宫中数百官员的梨梦。”蕙娘话音一转,甚是体贴地问:“大理寺状告三弟窝藏前朝余孽、私吞季吴国库银两。三弟妹,你说,祖父、父亲会大义灭亲,还是忤逆君王?”
  凌雅峥信心十足地说:“皇上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皇上是有意如此,可这朝堂,由不得皇上一人做主。要知道,比皇上还大的,大有人在呢。”蕙娘不以为然地道。
  凌雅峥将扫到肩头的柳条拂开,忽地一笑,“我知道是谁在兴风作了。”
  蕙娘眼皮子一跳。
  凌雅峥微微颔首后,转身要走,见蕙娘抓着她的手臂不放,就笑道:“二嫂子这是做什么?”
  “我哪一句话说错了?”蕙娘紧张地问,唯恐上头人迁怒于她,顿时没了方才的凌人气势。
  “‘外祖父是要做九五之尊的人’。”
  蕙娘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你在诈我,祖父如今并非那样的野心了。”
  凌雅峥微微一笑,扯下一根鹅黄的柳条,待要像齐满那样拧出一根笛子,就见那柳树上的皮老一搓就碎了,握着柳条回来,瞧七月还在睡,煞有兴致地画了一幅柳堤图,正画着柳间黄鹂,就听争芳来将大理寺状告莫三的罪名说给她听。
  “小姐,这可怎么办?大理寺握在连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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