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草原切成了一块块孤岛。河水清澈;舒缓又沉静;让人无法想象;这条沉静优雅的河流在流经了黄土高原后;竟然变成了全世界泥沙含量最大;像水泥一般黏稠浑浊的黄河。 看着碧蓝的天空;灿烂的花湖;我也情不自禁地走到河边。河边堆着一块块大石头;大石头像是腐烂了;外面的石皮剥落;石片打着旋儿绽开;一片一片;像是开了花。
旁边;死人脸也走了过来;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些石头花。谢教授朝他点点头。死人脸没理他;只是在那儿孤零零地站着;凝视着这些石头花。 我知道他的臭脾气;索性连点头都省了;过去找谢教授。介绍说;这一带是由各类奇石组成的石山;被称为“石头山”。 在几亿年前这里并不是草原;而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经过了数亿万年的演化;地质变动;从前的海底竟变成了石山。不仅是这样;甚至连石头都烂掉了;石头内部都被掏空了;丝丝缕缕;像山花一样烂漫;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 谢教授笑笑: “大自然的奥秘;是人类所想象不到的啊!” 一向沉默寡言的死人脸也淡淡说了句: “物换星移;海枯石烂。” 我惊奇地看着他;想要拿他调侃几旬;却见他正眯眼看着远处的雪山;眼睛里仿佛带着一丝忧伤。 我心里怦然一动;这个男人又有过怎样的经历呢?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和刀疤脸的关系己经不错了。这人虽然说话粗鲁;但人不坏;敢作敢当;像个梁山好汉。我过去问他怎么了;刀疤脸有点儿慌张;支支吾吾地说: “妈了个巴子;刚才有人说;在河边看见了一个弟兄!”
我说: “那有什么好激动的?” 刀疤脸神情古怪地说: “那狗日的??那狗日的前几天死掉了!” “啊?!” 我惊讶了; “他死了?死人怎么还能出来?” 刀疤脸叹息着: “咳;真他娘是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还是老子亲手埋的呢!” 我还是有点儿搞不懂: “那不对呀?” 刀疤脸狠狠朝地下啐了一口唾沫;骂道: “妈了个巴子;这鬼地方;死人都不安生!”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几个人叫了过来;再三盘问: “狗日的是不是眼花了;把石头看成人了?那个人明明己经被埋了;怎么会跑出来?!” 那几个人明显被刚才看到的事情吓住了;都有点儿战战兢兢。他们喝了几口酒后才活泛起来;全都跳着脚赌咒发誓;说刚才去河边撒尿;觉得背后有人;一回头就看见那个人站在那里;那个子;那衣服;绝对是死去的那个兄弟! 一个人说;他当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久才回过神来。
“然后;然后??” 他用一种惊恐的、严重走调的声音说;那个人慢慢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儿把他的胆子给吓破。 那人衣服底下裹着的竟然是一副骷髅;连一点儿肉都没有了;竟然还冲他摇了一下头!说到这里;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金丝眼镜转向了死人脸: “小哥;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办?” 死人脸走到河边;仔细检查了一下河滩上的脚印;说: “有脚印!” 那个人又哆嗦起来;说: “看看;是吧!我说是他来了;就是他回来啦!” 刀疤脸也有些紧张;问: “大哥;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金丝眼镜冷哼一声: “鬼还能有脚印?快带几个兄弟去追;我倒要看看;是谁想给我捣乱:” 刀疤脸这才恍然大悟;叫道: “妈了个巴子;吓了爷爷一身汗;原来被蒙了!弟兄们;快给我上!” 死人脸也走了过去;淡淡地说了声: “走。”
我跟过去;问他: “真有脚印吗?” 死人脸淡淡地说: “有;但是是脚骨印。”我愣住了;想了一下才明白;脚印确实是存在的;但不是人的脚印;而是一行脚骨印记。这说明了什么?难道说;那个死去的人真的变成了一具会走路的骷髅?我突然想起当时和猴子在沼泽地上看到的骷髅人;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我刚想和死人脸说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却漠然地看了看远处的雪山;径自回到帐篷里去了。
我有点儿担心刀疤脸他们:紧了紧衣领;拿了根竹杖;赶紧跟在他们后面;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发现。脚印歪歪斜斜地朝着大雪山走去;走了没多久'突然就消失了。大家警惕起来;四处寻找了一会儿;别说一具骷髅;就连块骨头渣子都没找到。事情可真是邪门了;先是死去的人莫名其妙变成了能够行走的骷髅;这时候骷髅却再一次神秘消矢;像是消失在了空气中;什么都没留下来。 大家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金丝眼镜朝刀疤脸小声说了句话;刀疤脸大声号起来: “回去;都他娘的回去:兄弟们晚上招子都放亮点儿;有情况就招呼一声;别他娘的着了道!” 受到骷髅怪的影响;整支队伍都紧张兮兮的;原本闹哄哄的队伍也安静了下来。篝火比以前多点了好多处;火苗乱蹿。大家身边都放着武器;围着火堆小声说着话。我本来想找刀疤脸说说前几天经历的骷髅怪事件;但是刀疤脸却被金丝眼镜叫到了帐篷里。后来死人脸和谢教授也被叫进去了;好久都没出来。 我自己坐在那儿无聊;溜出帐篷;想找个荒僻处撒尿。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我回头一看;就见一条巨大的黑兽蹲在我面前;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那草原又湿又滑;我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上;弄了满身的泥水。
这时候;那巨兽突然叫了起来: “汪!”我一愣;这怪兽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我半信半疑地回过头去一看;那只黑兽竟然是黄七爷的那条黑狗。我大吃丁惊;这条黑狗不是跟黄七爷去了地下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难道说;黄七爷他还没有死? 我忙招呼它;它却直勾勾地看着我;后来突然站起身;甩甩尾巴朝着草 原深处走了。我一个激灵;这黑狗难道是带我去见黄七爷吗?我忙跟上它;在草原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没多久它就没入了一人深的草丛中;看华看不到了。我小声呼唤着它;只见远处都是黑压压的草地;风吹过时瑟瑟地响。在这荒凉苦楚的草原中;到哪里去寻一条狗? 在冷风中待了半晌;我也有点儿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当时黄七爷的黑狗明明跟他去了地下的裂缝中;即便是出来;也是在三门峡一带;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地跑到这若尔盖草原中来?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我收紧衣领往回走。草原深处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狗叫声;声音刺耳狰狞;拖着很长的音节;最后却戛然而止;就像一匹野兽在拼命嚎叫时一下子被人割断了喉管。
我吓了一跳;想着不会是黄七爷的大黑狗遇到危险了吧;便从地下摸了块石头;循着声音往远处看着。远处;月光冷冷清清地照在草原上。草原的水泽上升起了一股股白雾;雾气弥漫;影影绰绰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这看似平静的草原深处;不知道在黑暗中潜伏了多少危机和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担心起了猴子和宋姨。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到了哪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金丝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朝着草原深处看着;难得说了句话: “这是藏獒临死前的惨叫声。”听他这样一说;我更加紧张了;问他: “不都说藏獒是草原上最勇猛的野兽吗?难道还有什么能伤害到它?”“嗯。” 他淡淡地说; “都说藏獒是草原上的霸主;其实它也有恐惧的时候。每当遇到巨豹、藏马熊、雪崩等不能抵抗的灾难;它都会发出这样凄惨的叫声。”金丝眼镜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和刀疤脸那帮无法无天的人相比;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种人竟然会是一群亡命徒的头领;实在让人想不到。
金丝眼镜看着远方的草原;草原上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他淡淡地说:“看来;草原里出现了藏獒都惧怕的野兽啊。”我也很感慨;刚想说点儿什么;他却转身走了;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不出是兴奋还是担忧。 我也摇了摇头;开始往回走。走了几步;我心中咯噔一下;一下子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姨的时候;那只藏獒就是这样吠叫着;声音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响;但是声音中的狰狞和疯狂都和现在一模一样。我开始以为;这是藏獒遇到主人后高兴的叫声;现在看来并不是;原来那竟然是一种恐惧到了极点的声音。 可是;宋姨不是它的主人吗;为什么它却像是遇到了完全不可抵抗的灾难=样恐惧昵?都说藏獒是最亲近主人的;即便宋姨对它不好;打它、虐待它;它最多也就是远远躲开;不应该发出那样恐惧的声音。难道说宋姨并不是它的主人?就算宋姨不是它的主人;它应该也不会发出郑样绝望的叫声啊?难道她是恶魔不成?我站在草原上呆呆地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扯淡F风吹得我全身冰冷;看看黑黝黝的草原;生怕那里钻出来什么怪物;干脆回帐篷那儿去了。
帐篷那儿生了好多火堆;我在找死人脸;不知道他在哪里;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原来是刀疤脸;他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一身国民党军的旧帅服;披在身上;我刚才还真没看出来。 他正坐在火堆旁烤火;一臼咬开一瓶白酒;使劲儿咒骂着: “妈了个巴子;这鬼天气可真冷!来;来;秀才;咱们整两口!”我闲着也是闲着;盘腿坐在火堆旁;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乱糟糟的;也没说什么。
刀疤脸自己先喝了⊥大口;辣得他龇牙咧嘴的;骂着他娘的鬼地方;连个下酒菜都没有!这时候要是有盘牛肉、猪耳朵;那可就美啦!他把酒瓶子递给我: “秀才;整点儿?” 我心里乱糟糟的;看着刀疤脸豪情万丈的样子;也来了热情;想着去他娘的一堆破事;管他什么黄河不黄河;索性一醉解千愁。我一把接过酒瓶;咬咬牙;说: “整!” 对着瓶子灌下去一大口。酒很烈;像一道火油一样;顺着嗓子一路烧到肠胃里;辣得嗓子当时就哑了。 我咳嗽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像火烧的一样烫。我俯下身子;掐着喉咙使劲儿干咳起来;感觉嗓子像被一把钢锯锯过来锯过去;辣得嗓子都要断掉了。
刀疤脸哈哈大笑;跷起大拇指: “说你小子是秀才;还真他娘的对!不会喝酒你逞什么能啊?不过老子喜欢;老子就喜欢有种的人!” 他夺过酒瓶;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