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小厮狐疑地打量她一番,这个灰衣人作男子打扮,可面廓柔美,肤色白皙,眉间还有一枚惹眼的红印,明显也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相貌虽然算不上顶美,一双眼睛却熠熠生光,神韵内敛,显得与旁边几个很是不同。
尖嘴小厮顿时想起适才就是这个丫头最先发现端倪,此刻别人都惊惧非常,她却能淡定而笑,莫非……此人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他心下惊疑不定,一双绿豆眼转来转去,越发似只老鼠。
盛羽闲闲道:“我慕洞庭五蛟之名已久,本想有桩绝好的生意跟尔等合作,谁料竟受如此对待。”她目光惋惜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可惜了我那得来不易的绝世宝藏。”
尖嘴小厮怔了怔,阴恻恻道:“你个疯女人,在说什么呢?”
盛羽眼珠一转,噙着一缕微笑上下打量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再如此这般挨着个把另外四个汉子瞅了一遍,面上神情一时惊喜,一时遗憾,口中啧啧几声,却只是摇头并不答话。
那洞庭五蛟被她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得心里毛毛的,也不晓得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五人惊疑不定地交换了下眼神,还是那矮子最先不耐,丢下手中的泰山大声道:“你个疯女人,装神弄鬼以为就能吓到老子么?呵呵,看你长得倒也不赖,既然小妞这么急,老子就先拿你开刀好了。”
盛羽挑了挑眉,淡淡道:“只要你别后悔,杀了我又算什么呢?”
“是么?”矮子猥琐地摸摸自己毛生生的胸口,“放心,玩完了老子立马宰了你。”
他脸上挂着淫邪的笑意,一步步走近,黑实实的胸口像卧了两只鸡蛋,鼓鼓的,一走一腾。
盛羽瞧他一步步近来,心下畏怯,脸色微微发白,神情却依旧淡然,只拿一双澄澈的眸子轻轻瞥过尖嘴小厮,微勾的嘴角似笑非笑,似别有深意。
“慢!”尖嘴小厮与她对视片刻,终于挥手拦下矮子,“老二先等等,刚才就是这女人最先发现不对,又一直以黑纱遮面不动声色,说不定有什么怪异。”
他看向盛羽,“你是何人,刚才说找我们合作,又是什么意思?”
盛羽心中稍定,面上微微一晒,笑吟吟道:“你就是洞庭五蛟的老大么?这其中关系一个极大的秘密,却不知我这么说了,你几位兄弟……”她别有深意地瞧那四条汉子一眼,笑而不语。
尖嘴小厮转头瞧了瞧另外四蛟,对盛羽冷冷道:“我们兄弟五人向来是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休想挑拨离间,快快说来。”
盛羽微一沉吟,颌首:“如此甚好。我正需要一众值得信任的人。”
她转眸看了看叶书眉等人,微微眯了眯眼,“不知大哥可曾听闻过神仙屠夫叶朝扉的成名一战?”
叶书眉眨了眨眼,美目盼兮如宝光流转,与盛羽交换了下眼神,便微微侧过头。
尖嘴小厮皱眉,“都是江湖中人,当然听过此事。那又怎样?”
盛羽抬眸,定定望住他,眼神如火炽热,“既然你听过,当然知道长风寨被叶朝扉所灭。那你又知不知道,长风寨烧杀掳掠多年,积下的那些财宝去了哪里?”
洞庭五蛟顿时面面相觑,那矮子老二忍不住道:“那还能去哪里,还不是被朝廷的狗官没收了,说不定那姓叶的就私吞不少。”
北斗面无表情道:“你这是放屁!我家公子为大梓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会杀贪官恶盗,岂会自己贪那等污秽之物?”
泰山瞥了她一眼,赞道:“死胖妞,你这可是头一回说了次人话。”
北斗道:“我什么时候不说人话了,是你自己听不懂人话吧!”
泰山嗤笑:“我听不懂人话,你却能听懂我的话,那是说你也不是人么?”
这两人从小斗到大,拌嘴吵架就跟吃饭一般,已全然变作本能,即使身在险境 ,一时忘形又变成了两只快嘴小麻雀,尖利清脆的声音你来我往,叽叽喳喳个没完,吵得人脑壳生疼。
尖嘴小厮听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抚额厉声道:“都给我闭嘴,当老子这里是你们叶府的后花园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要崩溃了,两万我还差多少字?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是最后期限,5555555,看来今晚没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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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施巧计,暂退悍五蛟 。。。
泰山北斗对视一眼,识趣地垂头,口里还在小声嘀咕,“想得美,我们府里后花园不知多雅致呢。”
趁着洞庭五蛟尚未翻脸,盛羽适时咳了几声,微笑道:“何为蛟?蛟即幼龙是也。适才我观五位形貌,四位兄弟都生得方头大耳,眼似铜铃,身如铁塔,昂藏伟岸,甚有英雄气节。而排行老大的尊下,更是尊荣,您瞧您这尖头尖嘴,尖鼻子尖胡须,眼似绿豆,身小灵活,喜怒不形于色,真是不似老鼠更胜老鼠。”
那好色矮子忍不住道:“你在骂我家老大像老鼠?”
盛羽睁大眼摇头,“非也非也,我是赞你家老大似老鼠。二爷须知,这老鼠可是十二生肖中的老大,从命相学来说,面相如鼠之人,可是大富大贵的命。五位的名号又叫作蛟,正是一遇风云化为龙的暗谕。你说,你们五个不是贵人谁是贵人?这绝世的宝藏是不是合该就是你们五个的?”
那四人听得喜不自禁,就连那尖嘴小厮尖得刻薄的嘴脸也带出半分笑意,“算你会说话。”
缩在一边的小公子冷冷哼了一声,盛羽侧首去看,与她目光刚好对上,却是目光如电,一脸愠怒。
瞧这小公子的脸色,八成把她当成那种软骨头的汉奸了,真是个纯洁的孩子啊!盛羽想着忽然觉得挺乐,便冲她灿烂一笑。
小公子看到她突然笑得跟朵花似的,脸上神情更是不耻,扭过头不去看她。
叶书眉却不动声色地撞她一撞,小公子困惑地去看,叶书眉便瞄了瞄她身上的绳索,又瞧了瞧自己的。
小公子转转眼珠,眼神便若有所思。
尖嘴小厮道:“那你说的宝藏就是长风寨留下的东西啰?你和长风寨是什么关系,又怎么知道的呢?”
盛羽眉尖一蹙,带上几分痛色,“这份渊源却说来话长了。”她望向尖嘴小厮,“这么绑着我说,不太妥当吧。”
尖嘴小厮见她虽然来历成谜,可手骨纤细无力,是个身上没功夫的弱女子,便也不以为意,叫了一个兄弟上前解开她。
盛羽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只忙着揉揉这里,搓搓那里,却也不急着跟他说什么。
尖嘴小厮催道:“你倒是快说呀。”
盛羽叹了口气,抬袖掩面,“长风寨的冷寨主,本来是小女子的相好,我俩情投意合,感情甚笃。他本来跟我说好,只待最后一笔得手,便带着我和他那瘸子弟弟冷峰远走高飞,从此洗手不干,我们要一起游遍五岳三川,晚上看星星,白天晒太阳,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住豪宅,做一对快快活活的有钱人。谁料……”嗓子里哽了哽,“竟然遇到叶朝扉这个魔星。”
她咬了咬唇,眼中带上一抹狠色,“我潜到这夙沙城已近一年,专做媒人生意,因善面相,能趋吉避凶,人称神州第一媒,目的就是为了找机会接近叶府,接近叶朝扉。在下不才,正是最近声名甚旺的柳梢头姻缘行老板盛羽,不信你们可去打听打听。”
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的,有那么一句话——最好的谎言便是九分真,一分假。只有真中藏假,假中掩真,方能真假难分。
盛羽心里不由暗幸,幸亏那日叶朝扉带她去了口口香,亲眼见过冷峰,也幸亏叶朝扉给她说了说长风寨的事,要不这谎还真是难以说圆了。
“可是只凭我一个人,报仇还是件难事,所以我一直想寻几个帮手,只要能帮我报了这血海深仇,就是把那些金银财宝、玉器明珠全都拱手相让,又有什么关系。”盛羽抬袖行了一礼,“终于叫我打听到五位的大名,却一直不知从哪里能寻到。今日有幸相遇,一见之下果然是风采绝然,小女子恳求诸位施以援手,我愿以此宝藏换大仇得报。”
洞庭五蛟听得半信半疑,不由低低交头接耳,盛羽仔细观察他们脸色,似乎挺拿不定主意,心中忽然一动,遂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淡然道:“口说无凭,为了诚信,我总得叫你们看看货色。这块玉佩便是那宝藏中的一物,我随便揣来玩儿的,也给你们瞧瞧。”
尖嘴小厮等人定睛一看,却见纤纤玉手高高执着一块云纹青玉佩,雕工无比细腻,玉色白中透着丝丝碧青,一缕缕犹若青烟盈绕,碧水入涧,玉的右下方还刻着一个字,形状古朴,状若火焰。
尖嘴小厮待伸手去取,盛羽却拿回揣入怀里,不经意地道:“这不过是普通货色,长风寨以前的声名你们都听过,像这样的玩意,宝藏里数不胜数。”
洞庭五蛟本来就是贪财之人,不然也不会身冒奇险跑到天子脚下夙沙城里来行劫。这破金阁做的是银楼买卖,自养了一帮护院的人,平日里守卫甚严,却有一个漏洞,每到月初便会送帐目银两去东家,护卫会因此调走大半,这洞庭五蛟也是扮作短工小厮,入破金阁潜伏了两个月才找着今天这么个好机会。
此时见了盛羽手中的玉佩,原来只有三分信她的心,现在足足信了个九成,他们都是识货的,那玉佩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想到盛羽说那宝藏里,这类玉佩不过只算寻常物件,心里便像生了十万只虱子,跳上蹿下只痒得挠心挠肝。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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