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骑兵应该是早就发现了馨蜜等人,草原汉子血液中蕴含的野蛮,在遇到女人时得到了最肆无忌惮地爆发。他们疯狂地纵马追赶,逼得几个女子连声惊叫,慌不择路之下反而转身往更远、更深的沙漠逃命,最终还是被匈奴从后面赶上,团团围在中间。
匈奴骑兵的首领是一个满脸横肉、袒胸露怀的壮汉,他就是匈奴王庭的左贤王,单于麾下第一员猛将提休普。提休普原本就有点好色的毛病,他看了馨蜜的第一眼后眼睛就根本转不开去,此时望着这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子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就在他向馨蜜步步逼近的时候,突然听见脑后一阵风响,裕亲王的羽箭如跗骨之蛆,挟着愤怒转瞬而至。提休普不愧是匈奴单于麾下的第一悍将,仅仅呆愣了片刻,就在马上使了个铁板桥,向后仰倒,那支羽箭堪堪从他面前擦过,好险!只要稍晚一刻,他此刻已成了死人!
提休普定了定神,他很快就从呆愣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遭到了袭击,而袭击自己的人只是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有些不以为然起来,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驰骋沙场的熙国第一名将裕亲王。
“什么人偷袭?报上名来!”提休普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冲着元泰喊道。
“凭你,还不配。”裕亲王已经纵马逐渐靠近提休普,手中的长戟裹挟着劲风,直取提休普的面门。提休普不得已,架起双锤迎战,提休普手中的那双锤,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多斤,可是他使起来竟然毫不费力,由此可见此人膂力惊人。两人甫一交手,双方就都有棋逢对手之感,只见锤和戟相碰,火星四射,双方你来我往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但每一戟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来抵挡,元泰渐渐有些吃不住力了。
“好小子,倒有一股劲啊!”元泰喘着气笑道。
“哼,敢用偷袭,你小子胆子不小!”提休普也喘着气回道,元泰的戟法的确精湛,他除了有一把力气占上风之外,根本就左右支绌。此刻蒙惠率众与匈奴骑兵缠斗在一起,匈奴生性凶悍,越是受到袭击,越是能激发他们血液中的野性,所谓越战越勇,就是这个道理。熙国军队的数量原本与敌人相比悬殊,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如果恋战,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惨败,裕亲王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元泰一边跟提休普缠斗,一边慢慢靠近馨蜜,又过了十来回合,元泰瞅空呼地一戟刺去,提休普以为对方在进攻,慌忙纵马提缰向后躲一下,谁知这一招是虚招,元泰转身对馨蜜伸出手。
“快点,跳过来!”
馨蜜有点愣,一时不明白他话的意思,元泰皱着眉催了一句:“坐到本王后面来,傻丫头!”馨蜜这才如梦方醒,抓住元泰的手,借着元泰的力量,稳稳移到元泰的马上。
“可是,雅宣姐姐和碧儿呢?”
“顾不了许多了,蒙惠会想办法救她们的。”元泰一边说,一边挥戟洞穿了一名要偷袭他的匈奴士兵的胸口,戟抽出时,带出了一串血箭。
“啊!”身后馨蜜发出一声惊叫,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她从没见过战场厮杀,这场面实在骇人,到处是血、残肢和尸体……馨蜜感到有点眩晕,同时伴有想呕吐的感觉。就在此刻,雨不知时节地落下,先是豆大的雨点,接着雨点连成了线、形成了雨幕,最后变成瓢泼大雨,无情的雨水模糊了杀红了眼的人们的视线。
“哼,你不是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吓成这样?”真难为在此紧要关头,裕亲王还能谈笑自如,还有心取笑,馨蜜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你怎么到现在还是这副德性?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怕?”
“本王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为将者以马革裹尸为最好归宿,有什么可怕的?”元泰一边抵挡提休普的双锤,一边嬉笑着说。提休普见美人儿被对方所救,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加大了进攻的速度和力道,真巴不得一锤就把对方打落马下。可惜,他的锤虽然虎虎生风,却始终沾不到对方的一片衣袂,他的耐性终于被磨得没有了,开始焦躁起来。
元泰抽空打了个唿哨,只见不远处飞蝗一般的羽箭直扑这些匈奴骑兵,原来元泰在率众追赶匈奴的途中,简单部署了一下战略,由左将军王成率领一百多人抄另外一条路,埋伏在不远处的一个沙丘底下,等元泰的信号开始放箭掩护众人撤离,眼下正是绝好的时机。
羽箭漫天飞舞,沾者无不丧命,这场突袭让匈奴骑兵阵脚大乱,就连提休普,也不得不挥锤击落羽箭,而放弃了对元泰的进攻,只可惜饶是如此,还是有一支箭牢牢钉在他的胳膊上。提休普身体在马上晃动了一下,多亏他提住了缰绳,才算没有从马上栽倒。他身边的匈奴勇士赶紧上前来相助,提休普红着眼瞪了一眼元泰,愤愤地说了一个字:“撤!”
匈奴骑兵打了个唿哨,冒着箭雨,又丢下十来具尸体,仓皇向南而去。裕亲王松了口气,却感到胳膊上一阵疼痛,仔细一看,只见胳膊上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条伤口。馨蜜从马背上溜下来,朝雅宣和碧儿跑去,碧儿的马早被流矢刺得如马蜂窝一般,倒地而亡,她自己吓得面无人色,蹲在马肚子底下,用手抱着头紧闭着眼颤抖个不停。雅宣的情形也不比碧儿好多少,在刚才那场疾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下,她只有拼力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马尸后面,熙国的兵士们都投入了战斗,无人顾及她们的生死,就连裕亲王,最关心的也仅仅是馨蜜公主的安危,雅宣和碧儿不约而同地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悲凉。
“碧儿,雅宣姐姐,你们都还好吧?”馨蜜的声音让两个女子心中稍有安慰,馨蜜和两人相拥而泣,在暴雨的冲刷下,三个女子早已全身湿透,相比肌肤所受到的寒冷远远不及心中的恐惧来得强烈,虽然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大劫过后的恐惧阴影还没有消失。暴雨冲刷着沙地上的血迹,只留下暗红色的印记,但,沙漠中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顿饭功夫,暴雨渐止,乌云散去天空初霁。
裕亲王呼唤蒙惠,不一会儿,蒙惠带着一身的伤率先来到元泰的身边,他胳膊上受了一锤,那一锤力量很大,几乎把他的骨头打折,他极力忍着疼,可是脸色却变得很苍白。
“王爷,刚才属下数了一下人数,我方损失了一百多人。”
“匈奴人呢?”
“大概有三四百人。”
“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看来匈奴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王爷,刚才有一个匈奴人逃窜不及,被属下抓住了,请王爷审问他。”元泰点了点头,从马上跃下,这一用力的动作又牵扯到他的伤口,他几乎痛得快晕厥过去,蒙惠发现裕亲王皱着眉头,忍不住关切地问。
“王爷,您受伤了吗?”
“一点小伤,没有关系。”裕亲王说道。
被俘的匈奴人被带到元泰面前,那是一个剃着光头的桀骜的中年人,任凭蒙惠和士兵们如何呵斥,他始终不愿下跪。
“你们这么多人要往哪里去?”元泰一手捂着伤口发问,匈奴人冷哼了一声,不答。
“你好大胆子,王爷问你话呢,为何不答?”蒙惠朝着他的腿弯处踢了一脚,他不得已跪了下去。
“说,说出来本王放了你。”
“要杀便杀,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哼,杀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不过本王最喜欢看的是活剥人皮,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站在一旁的馨蜜心剧烈跳动起来,这个裕亲王,动不动就展示自己残忍的一面,似乎还以此为乐,不过根据他以往的作风,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匈奴人的脸色变了,可是嘴里还犹自强着。
“杀了我,我的兄弟们自会替我报仇,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们匈奴人的厉害了。”
“你们匈奴人没有什么可怕的,就算将来有一天你们侥幸会赢,本王也会拼全力让你们受到最大的损失。”元泰说着,对蒙惠做了个手势,王成会意,吩咐身边的士兵用绳子把被俘的匈奴人牢牢捆住,元泰从靴筒里抽出匕首,一步步走近他,馨蜜的心跟着提了起来,那个匈奴人也紧张得面部肌肉抽搐起来。
“本王新发明了一种剥皮的方法,从脸上下手,一刀割开皮肤,然后一点点往下剥,每剥一点就撒一点盐,这样剥下的皮肤又完整又漂亮,而且受刑的人还不会马上死,必须得疼过七七四十九天才会死去,你说这样的方法是不是很好呢?”元泰一边用匕首指点着匈奴人的脸,一边缓缓地说着,他说的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可是他偏偏用最轻松的口吻说出来,令听者无不动容。
“好好好,我说,我全说了。”匈奴人终于被元泰攻破了心理防线,汗如雨下地大声说。
“行,只要你说了,本王就放你一条生路。”元泰收回了匕首,等着他的下文,匈奴人似乎有些为难,踌躇了片刻后终于开了口。
“十几天前,单于突然命令左贤王提休普作为先锋,进驻龟兹国,说是要在龟兹与熙国的战争中,助龟兹一臂之力。为了节省时间,尽快到达龟兹,我们不得不穿行沙漠,可没想到碰到了你们。我们只不过是先头部队,单于亲帅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呢。”在场的众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元泰更是忍俊不禁。
“你们的单于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难道不知道龟兹国已被我军占领了?”元泰说着回头看了馨蜜一眼,馨蜜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什么?被占领了?怎么可能?单于得了秘密消息,率军来攻打龟兹国,当时我们都看了那封密函,只是单于没有告诉我们,写密函的是什么人,所以我们也没敢多问。”元泰不由收敛了笑容,他渐渐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可笑了。
“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谁吗?他就是熙国的裕亲王。”蒙惠不由插嘴道,那匈奴人脸上明显表现出惊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