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小刀穿透了他的喉咙,这一刀的力道太大而且速度太快,刀从他的喉咙进去,从他脑后飞出,他甚至还没明白过来,一道血剑从他的伤口飞出,喷了站在他旁边的人一脸,接着,刚才还得意大笑的人瞪着眼,很不情愿地仰面倒地了。
“你?”提休普愤怒了,元泰竟敢当他的面杀他的人,这是对他最大的污蔑。
“告诉你,我的刀不比我的戟慢,不信的话下一个就是你。”元泰冷冷地说。
提休普不得不妥协了,他的胳膊伤得不轻,急需要找个地方接一下骨,既然元泰同意弃械受降,他也没必要坚持己见。元泰把死去的孩子埋葬了,又拿出身上所有的银两送给了可怜的孩子的父母,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这场惨剧全因自己而起,假如元泰不是借宿在这个部族,也就不会引匈奴来大开杀戒,元泰的耳边里充斥着失去亲人的人们嚎哭的声音,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助和深深的懊悔。
提休普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终于抓到了元泰,高兴之情当然自不必说,这么多天的追击,手下人也死伤不少,提休普并非君子,他把这一切过错都算在元泰身上,他要在元泰身上加倍讨回,可是该如何讨回呢?提休普陷入了深思。提休普手下的人都建议杀了元泰,给惨死的兄弟们报仇,但提休普摇头否决了,元泰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并不畏惧死亡,那么就让他尝尽人间痛苦,然后让他在孤独和痛苦中慢慢死去,岂不是更好。提休普马上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匈奴王庭里地位崇高备受敬仰的人----国师符罗狝。国师在王庭里掌管的是占卜、扶乩、星相、风水,是单于的最高神职顾问,单于有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都喜欢找他来商议,因此符罗狝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单于。
提休普知道国师不甚喜好出外征战,一年前搬到普米镇居住,而提休普离普米镇正好不远。提休普认为事不宜迟,必须马上找到国师,让国师找到最狠毒的对付元泰的办法。当提休普把这个想法告诉符罗狝之后,这位匈奴的大国师频频点头。
“既然是单于的敌人,就等于是我的敌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好过。”
“如此我就多谢国师了,敢问国师,打算用什么办法来折磨他?”
符罗狝沉吟了片刻,说:“天下之毒首推天山绝命草,如果用这种草熬制汤药给他服下,中毒之人从中毒开始到死亡大概要经历一年到三年的痛苦折磨,全身溃烂几无完肤,死状非常之惨。”
“那么这种草要去哪里寻?”
符罗狝呵呵一笑:“我这里正好有。十个月前,我去天山游历,意外地发现了这种罕见的毒草,所以就采了些回来,晾晒干燥,保存到现在,原本是打算找个体格健壮的男子来试验毒性,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合适人选了,我还真要谢谢你呢。”
“国师太过奖了,我只是一心要为单于除去一害罢了。既然如国师这么说,那就尽快开始吧。”
“嗯,就交给我吧,用了我的药,哪怕是华佗在世,也管教他无力回天。”符罗狝阴鸷地笑了,提休普也跟着大笑起来。
提休普命手下把一碗有着刺鼻气味的药碗端到元泰面前,元泰的心提了起来,他早知道被俘的下场很惨,但他没想到这个匈奴人的心肠如此歹毒,竟会用这种方式对待他,这让他非常鄙夷对方。
“裕亲王,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都喝下去,然后我就放了你。”
呸!元泰一口唾沫朝提休普吐去,正中他脸颊:“你小子有种的话就直接杀了我,玩阴招算什么英雄?我死了到阴曹地府也不放过你。”
这一顿骂把提休普激怒了,他不想再费唇舌,当即命令手下人按住元泰的双手和双脚,把那碗药强行灌进去。
“放心好了,这虽是毒药,但不会马上发作,你就慢慢等死好了。”提休普阴笑起来。
“匈奴狗,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毒药下肚后,肚子竟然不是痛,而是痒,但是痒的感觉有时比痛更难熬,元泰捂着肚子跌倒在地上,左右翻滚着,提休普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们,把这个家伙给我拖出去,扔到野外去喂狼。”几个匈奴人七手八脚提起了元泰,把他带到外面,横放在一匹马的马背上,让马驮着他离开了普米镇,由他自生自灭。
元泰一拳重重砸在墙上,泪水不听使唤地掉下来,已经多少年了,他几乎都忘了什么是哭泣,可今天,他的眼泪如此不争气,无论如何也忍不回眼眶中。中了这种致命的毒,几乎只能坐着等死,在经历了难熬的最初三天后,五腑六脏奇痒无比的感觉逐渐消失,但手脚和身体都开始溃烂,他挣扎着,凭着毅力硬是走到了霁月城,他满身烂疮、衣衫褴褛,完全像个乞丐,昔日的风采不复存在,从未如此落魄的他也在这段日子里饱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元泰多次萌生了死念,但最终都放弃了,他还有牵挂,还有不甘,堂堂的熙国裕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呢?何况这个世上还有他最爱的人,在没有得知蜜儿的消息之前,他是死不瞑目的。元泰在思念的煎熬下,与病痛做着斗争,只为了再见心爱的人一面。可现在心爱的人千里迢迢找来了,就在他的面前,他却不得不退缩了。他深知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除了会让蜜儿担忧和伤心之外,根本无济于事,如果是这样,他宁可狠心不见蜜儿,就让她在心中还留着他孤傲的形象吧。
但,为何还是止不住会流泪?谁说男人就不能有眼泪?当痛苦积聚到一定程度,男人的泪水并不会比女人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元泰默默望着客栈楼上蜜儿住的那个房间,窗户上印出一个婀娜的影子,那是他朝思暮念的人,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精神力量,可现在,他只能远远观望,默默祝福:蜜儿,忘了我吧,就当从来没认识我。
馨蜜一夜未眠,昨天的情景不时在她脑子里闪现,那个乞丐的身影和说话的声音都像极了元泰,可为什么他对自己的身份矢口否认呢?难道他真的不记得我了?馨蜜想起了在伊罗卢城的王宫里,那个孤傲不可一世的裕亲王,那个蛮横地强吻她的元泰,怎么也不可能跟这个乞丐联系到一起。馨蜜想到这里,再也无法呆下去,她要去找元泰,费了这么多精力,就是为了找元泰,千万不可错过了机会。
馨蜜悄悄下床,梳洗完毕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路过桑昆的房间时,她刻意放轻了脚步,她想一个人去找元泰,不想让别人跟着。馨蜜下了楼,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正在低头算账,听到脚步声后,掌柜的抬起了头。
“姑娘,怎么起得这么早呀?”和善的掌柜跟馨蜜打着招呼。
“嗯,你早啊,你不也起得很早吗?”
“我这是习惯了,早起精神好呀,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身子骨儿,然后把昨天的帐算算,这样一天都可以保持精力充沛啊。”掌柜的呵呵笑道,馨蜜点了点头。
“掌柜的,我想问问,你知道哪里才能找到乞丐们聚居的地方呢?”
“姑娘,你要找乞丐做什么呀?那些可都是无家可归又举止粗鲁的人,像姑娘这样的怎么能跟他们扯上关系?”馨蜜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但她真的很想从外人嘴里得知一些找元泰的线索。
“我昨天在街上,看见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乞丐被人欺负,所以很想帮助他。”
“姑娘,像这种人哪里都有的,我劝你呀,别浪费钱和精力了。”掌柜的似乎很喜欢跟这个漂亮的姑娘说话,索性合上了账本。馨蜜一无所获,有些怅然,就在这时,她看见桑昆走下楼来。
“公子也起得好早呀,你们两位稍坐片刻,早饭马上就好。”掌柜的一边说一边离开柜台去厨房了。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馨蜜轻轻地说。
“昨夜一晚没睡,光听你房间的动静了。”桑昆直率地说。
“好好地你听我房间动静干嘛?”馨蜜惊讶道。
“我听见你房间一直有声响,你大概也一夜没睡吧?”
“哎,没找到元泰,我怎么都不安心,等会儿吃完了早饭,我们还得再去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桑昆点了点头。
漫无目的地在霁月城逛,馨蜜的心情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专门拣污秽肮脏的地方走,希望能再次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但,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跟行人打听消息,也没人知道有这个乞丐。一天又一天,一连过了五天,馨蜜感到希望一点点渺茫,她心中充满了疑虑,假若出手相助的人就是元泰,为何他装作不认识她,还匆匆离开?假若不是元泰出手,那让她看看真面目又有何妨?馨蜜突然感到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那天真的是元泰,而元泰为了避免再跟她相见,就此离开了这里呢?那么要再找到他就真的太难了。馨蜜暗自做出了决定,若今天再找不到元泰,就要尽快离开,到更远的地方去找。
馨蜜正低头想着心事,冷不防一只小黑手从旁伸了过来,让她生生站住了。馨蜜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站了个大约八岁的小乞丐,脸上黑乎乎的,身上衣衫破烂,这么冷的天儿竟光着一双小脚,可怜巴巴的模样。
“好心的姑娘,赏两个吧?”孩子的小脸冻得乌青,嘴唇发着抖,那样子让人怜惜不已。馨蜜叹了口气,转头看了桑昆一眼,桑昆会意,赶紧从腰间拿了几个铜板出来。
“我带的钱不多,这点钱先给你买点吃的吧。”
“谢谢姑娘,姑娘你真好心,好心一定会有好报。”孩子欣喜若狂,一边接铜板,一边嘟囔着:“这段日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到哪里都讨不到钱,我都饿了好几天了,要不是有人相助……”
“等等孩子,你刚才说什么呢?”馨蜜心中一动,慌忙叫住了要走的小乞丐。
“我、我没说什么啊。”孩子有点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