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蜜因为在寒冬时节跳入护城河中受了冻,加之身体难免被毒血所侵蚀,元气大伤,体质变得比较弱,而怀孕之后又在途中奔波,腹中胎儿就有了先天不足之症,尽管宝箴吩咐随行内侍用心伺候,加之补药悉心调养,无奈总不见明显起色。
也正因为宝箴刻意缓行,直拖到九月间,銮驾才回到金陵。回宫后,宝箴当天即封馨蜜为密贵妃,地位竟在潘妃之上。
潘妃是潘太后娘家一个远房兄弟的女儿,也就是潘太后的侄女。当初,潘太后见潘妃生得娇俏可爱、婀娜多姿,遂自作主张把她召进宫来给儿子做妃子。宝箴也十分喜欢潘妃的聪敏乖巧,曾经对她宠极一时。在宫中,王皇后早就失宠,潘妃的架子竟比王皇后还要大,出入自用皇后肩舆和仪仗,俨然一副准皇后派头,宝箴竟也不以为忤,反而肆意由她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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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至亲骨肉
更新时间2013…3…22 15:55:18 字数:6004
这日,潘太后午睡刚醒,人还有些惺忪之态,老远就听见外面喧闹异常,接着,潘妃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潘太后有个“三不见客”的规矩:刚起床不见客,吃饭时不见客,推牌九时不见客。今天潘妃如此不长眼色,亏她还是自己身边的人呢。潘太后心情极为不悦,很快拉下了脸,既不招呼也不吩咐宫婢奉茶,就指望潘妃能知难而退。谁知潘妃对潘太后的冷淡视而不见,直着嗓子嚷道:“太后,您可得给我做主,再这么下去,我是没法在宫里呆了。”
“呆不下去就去跳河啊,御花园的池塘可没盖盖子。”潘太后冷冷地说,潘妃这才发觉姑姑的面色不豫,稍微收敛了一点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潘太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潘妃坐下说话,潘妃小心翼翼地坐了,宫婢上来给主客奉了茶,立即退下了。潘妃忍了忍,还是有点气愤不过:“太后,您可是不知道,这次皇上回来,对我比以前冷淡多了不说,还一连数天不到我宫里去。我可是听说了,皇上这次带回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现在宠爱得不得了,不仅封了密贵妃,还特准住在养心殿,太后,我跟了皇上这么多年,都没住养心殿呢,再这么下去,我都没脸了。”
“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子,哀家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你最好说清楚点。”
“哎,说来这件事也是奇了,皇上的嫔妃,大多是从各地选出的美女中挑选出来的,可这个密贵妃,身世来历无人知晓,皇上对此也避而不谈,只对外宣称,贵妃是在回京途中偶遇的。我看哪,八成是这个女子想攀龙附凤,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皇上就是仁慈,被几句软话、几滴眼泪弄得神魂颠倒,这才一味地宠她。”
潘太后听着潘妃颠三倒四地叙述,才算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原本儿子的**嫔妃争风吃醋,她不想横加干涉,也更不想给儿子造成什么心理压力,但潘妃说,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一来就得了贵妃封号,这倒是让她有点意外,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女子进宫还没几天,肚子就大了,看那样子,竟已有五六月身孕,谁知她肚子里的是不是皇上的骨肉?”潘妃继续道,潘太后刚进口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密贵妃已有身孕?”
“是啊,她进宫后每天都躲在养心殿不出来,有天她扶着宫婢出来走动,我才发现她腹部隆起,您说,哪有这么快就有身孕的,分明有蹊跷!”
“别胡说!你怎么知道那不是皇上的骨肉?宫中最忌讳口没遮拦,小心你的脑袋。”潘太后一边说一边放下茶盏,她真的有点好奇了,她想去看看这个女子,顺便也去探一探虚实。潘妃被这么一吓唬,闭口不敢再说,可脸上还是有点不忿的样子。
“好了,别这么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了。都是皇上的嫔妃,理应相互扶持,照顾好皇上,哪有自己就起内讧的道理?你也不必想不通了,你不看看你自己进宫都多少年了,受了皇上的宠爱,肚子一点反应也没有,既然不会生,皇上移情于其他女子,也就很好解释了。”
“皇上整日就爱游山玩水,每次都不带我同去,即便在宫中,也有其他女子跟我争宠,我见皇上的日子也是少之又少,哪能那么快有孕?”潘太后手指了指潘妃,嗔道:
“你呀,就是个鸭子死了嘴还硬。行了,先去吧,让哀家好好想想,这个密贵妃的确有点奇怪之处。”
“如此说来,姑姑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潘妃说着起身告辞,潘太后也不强留。她琢磨着应该找个机会去见见这位密贵妃,皇上虽然是有点任性,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哪有做娘的不懂自己儿子的道理?潘太后知道,若非特别出众的女子,绝入不了皇上的法眼,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他的独宠。
潘太后果真精心挑了个合适的时机,来到养心殿。皇上出外打猎去了,潘太后估摸着养心殿这个时候不会有外人在,况且只是想私底下见见密贵妃,皇上在场反而不好。
馨蜜住在养心殿旁的静言堂,除了碧儿贴身侍奉外,皇上另外拨了八名宫婢、八名内侍在外协助,当潘太后凤驾驾到时,馨蜜正在屋内喝茶,听见宫婢禀告,略微有些吃惊,但还是极快地站起来,正要迎出门去,潘太后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平身,哀家不请自来,倒有些唐突了,你身子重,不必多礼。”潘太后上前携了馨蜜的手,两人一齐走到桌前坐下。潘太后仔细端详馨蜜,只见馨蜜的脸色虽略微有些苍白,可举止雍容华贵,进退有度,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心内不由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其实哀家早该来看看你了,只是一直未有机会,今天你我只不过是私下相见,你不必太过拘礼。”馨蜜略略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位太后,她有点茫然。从她被宝箴从护城河中救起那天开始,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转眼间她就成了华国的贵妃娘娘,可在她的梦里,还会经常梦到元泰,梦到两人在分别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你好像气色不是很好,你的手冰凉冰凉的呢。”潘太后说着,示意身后的宫婢把一件新做的狐裘大衣拿过来给馨蜜。
“太后……这……”
“哀家喜欢你,你就收下吧,如今你要保重身体,为皇上添个男丁。”潘太后微笑道,馨蜜见她说话很温和,倒有些似自己逝去的母后,鼻子一酸就流下泪来。潘太后只当她是心中万分感激,不由跟她的距离更拉近了一点。初次见面不宜深谈,潘太后对馨蜜嘘寒问暖了一番,才起身告辞,至此后就对馨蜜另眼看待,即使潘妃在她耳边诋毁馨蜜,她也毫不在意了。
从此潘妃对馨蜜更加嫉恨,时常趁皇上不在场之际,有意无意寻衅滋事,奈何馨蜜总一味忍让,让她的挑衅每每落空,这更叫她气恼不已。潘妃想来想去,生出一条毒计来。一天,潘妃径直来到养心殿,正巧只有馨蜜一人在,潘妃假惺惺地上前问候,说东说西,馨蜜本不想理她,架不住她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地叫,不由把对她的敌意减少了几分,赶紧吩咐宫婢上茶,两人并排坐着促膝谈心。
谈了一会儿,潘妃一杯茶喝完,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叫疼,还滚到地上翻来覆去哀号。馨蜜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简直吓了一跳,赶紧吩咐宫婢去找御医来,可潘妃一直摇手说不必请御医,是老毛病犯了,只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馨蜜不得已,才吩咐宫婢把潘妃扶到床上休息,这时,潘妃趁馨蜜不注意,把手指甲里的一点粉末倒进馨蜜的茶杯中。过了一会儿,潘妃自己从床上坐起,说已经好了,并立刻要告辞。馨蜜见她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潘妃走后,馨蜜有点心生狐疑,她把潘妃喝过的茶杯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遍,未发现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茶水有问题吗?馨蜜一边想一边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细细品了一番滋味,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呀,这可真是奇怪了。
当晚,潘太后听得宫婢来报,说密贵妃腹痛难忍,皇上已经召了御医前去诊治,御医把脉后认定贵妃今夜就要临盆。潘太后有点惊讶,急急忙忙带了人去养心殿查看究竟,离养心殿还有好一段距离呢,她就见宝箴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外来回走动,烦躁不安。
“怎么了,不是还有段日子才生吗,怎么这会儿就……”
“哎,谁说不是呢,御医来看过,说是已有生产迹象,可到现在还没消息呢。”
“女人家生孩子哪有那么快?何况是第一个孩子。不如哀家进去陪她,有哀家从旁照顾,只怕她会好过些。”潘太后说着,径直走了进去。
此刻的馨蜜正经历着疼痛的考验,她咬着牙,硬是一声也不出,疼痛已经把她撕扯得四分五裂,从头到脚乃至每一根发梢都是疼的,但她还是忍着,她心中默念:元泰,我会努力,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顺利生下来。潘太后在旁望着馨蜜苍白如纸的面庞,很惊讶这个女子怎能有如此惊人的克制力,她在馨蜜耳边轻声道:“孩子,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喊出来就不那么疼了。”
馨蜜摇了摇头,她不要喊,就算要喊也是在心里,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想念元泰,如果元泰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馨蜜闭上眼,两颗泪珠从眼角滚落……馨蜜的意识逐渐模糊,她已疼得失去知觉,也不知忍了多久,馨蜜才终于听得一声婴儿的啼哭,她如释重负,好像虚脱了一般,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疲倦得只想合眼。
潘太后把小小的粉嫩的婴儿包在襁褓当中,这是个女孩儿,虽然她略微有些失望,可马上又安慰自己:密贵妃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潘太后把孩子抱出去给皇上看,可皇上只看了一眼,就冷笑起来。
“可惜是个女儿,有什么用?!”
“胡说!这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