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了尘便脱离了那枝繁叶茂的古树,在谢姜的面前,现了身。
“我可以帮你。”他神色淡淡,轻声说道。
谢姜万分感激的跪在他身前拜了三拜,便义无反顾的投了河。
待河面归于平静,再无气泡起伏,了尘轻盈下水将谢姜的尸体捞了上来,将体内的妖丹附于谢姜的身上,那原本了无生气的尸身顿时呼吸起来。了尘淡淡的回望了一眼枫树,便躺入了谢姜的身体里。
作为谢姜,活了三年,万万没想到还未到五百年,他便看见了阿铃的转世。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十分平静和面对阿铃,和她说上几句话就好,可是真的见到她,却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当然清楚,阿铃不会记得自己,可是只要他记得,也就够了。
阿铃在这一世有了深爱的人,他真的为她高兴,他不求其他,只希望阿铃能永生永世都幸福快乐,她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情。
他并不懂幸福是什么,只觉得阿铃幸福,他便幸福。是以,那一刻,他便下了决心,要救下她爱着的人。
妖丹塑形,活死人,肉白骨。
可是在来到她的家中,看到她躺在床上的丈夫和那个小妾时,他才知她的不幸。以他的修为一看便知,阿铃根本就是所托非人,这两个人的心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他们想要阿铃的命。
可是怎么办呢,阿铃爱他。阿玲说他若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他试着劝她,她却不信他。
那就救吧,救活以后就让她远走他乡,此生再不见那恶人罢。
将内丹从体内掏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有些难过。他的阿铃这一世没能遇到良人,一颗痴心错付,怎能幸福呢,让她一个人远走他乡该是多么凄清难过,可是他却再也不能陪伴她了……
没了内丹,便没了修为,在谢姜的体内他已然成了凡人,再没有能力卜算,自是不知道阿铃坚持回到慕容府看这一眼会生出什么变故,他心中担心忧虑,可是终于在她的眼泪前妥协了,那落下的泪珠一颗一颗就好像打在他的心上,滴滴锥心,烫出了疤痕。
他想伴她,她却不愿,有道是医治是正当,但再与外男走在一处,甚至协同回府,难免遭人非议。
他对她说:“我就在洛水的码头等你,你快些回来,不见不散。”
她回答他:“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于是他便在码头边等着,可是一个时辰,她未回来,两个时辰,她还是未回来。
河流上的泡沫浮起了一个又一个,停泊的船儿却不会永远都不离开。只是来来往往了那么多,她都未曾回来。
他不敢离开半步,他怕她回来找不到他。
她要他等她,她说她会回来,那她就一定会回来,她一日不回,他就等一日,她一月不回,他就等一月,她一年不回,他就等一年。
可是怎么办呢。内丹离体,他只能再活七日。若是七日以后她回来了,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呢?
他就这样死在了洛水的边上,可是魂魄却依然不敢离开。
这一等,就等了又一个百年。
本以为要这么一直一直等下去,却不想一个外来的道士打乱了他的等待。
他们将他禁锢在牌位中,竟然想要强制他娶别人。
本为佛修,连阿铃他都未曾奢望求娶过,怎能另娶她人,简直荒唐!多少年平静的心湖终被打破,他燃起了怒火,誓要阻止这可笑的阴婚,奈何仍不愿伤及他们性命,只是下了诅咒,让这婚礼永远无法进行下去,让洛水镇永远过着同一天。
不曾想,又过百年,在婚礼上他竟然听见了那清澈的铃声。
那新娘蒙着盖头,看不到面容,可是她大红嫁衣的宽袖之下藏着的白皙皓腕上分明就是那只他无比熟悉的银铃手环。
她回来了。
这一刻,一切的等待都已化为值得。
而这他从不曾奢望过的属于他们两人的婚礼,只让他无比感念。
他轻轻的掀起了她的盖头,有些惊讶的看到她竟然和阿铃那一世长得一模一样,那熟悉的眉眼,好让他怀念。
他轻声叫了句“阿铃”。
她立刻回了声“我在”。
竟然连记忆也还在,这真的是他的阿铃,记忆中那个会塞给他米花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阿铃。
无心纠结她为何记得。
自此,千年心愿已了。
她白皙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对着他急切的问道:“你是……文方吗?”
他轻抚过她的长发,温柔的笑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若你想见的是文方,那我便做一回文方又如何。
我只想你快乐……
只想你快乐……
阿铃……
飞舞旋转的光华中她的脸颊依然那么好看,一如当年流光溢彩的烟火后那灿若桃花的笑颜,如今依旧明恍。
灵魂在光芒中飞散,向着地府而去,他却觉得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般幸福,虽有不舍,却很满足。
一愿阿铃平安喜乐,福德绵长。
二愿阿铃觅得良人,白首与共。
三愿阿铃命长百岁,世世无忧。
……
在等待着的漫长岁月里,曾有那么一刻,他看着运河上的水起起伏伏,觉得阿铃就像是那河上的渔火,而他就像那水中的泡沫,一直在默默追逐。
渔火注定漂泊,而泡沫注定会破。
碧空红霞,烟尘浩渺,微波泼墨,白雪红花,那一片海市蜃楼是谁?
那一片海市蜃楼是我。
☆、第22章 萧萧宫花寂寞红 一
“在此任务中,您将成为皇帝后妃,请找出皇帝最爱之人,并把其姓名用毛笔写在您身上锦囊中的符纸上,其中一共有三张符纸,所以您有三次机会进行尝试,人名错误符纸自燃,人名正确则可判为此任务成功,任务期限十年。任务顺利完成即会被安全送回现实,任务失败即会被抹杀您在现实中的存在,请您务必慎重,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态。再次重复一遍,这不是一个玩笑,祝您顺利通过。”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让她在宫斗小说里当侦探吗?还没等穆橙铃吐槽完,便脑袋一歪,倒在了桌上的七世书旁,直接进入任务世界中了。
穆橙铃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座华丽的宫殿之中,自己的身侧与对面皆坐着一众身着宫装的各色美人,一眼望去简直就是群芳荟萃,让她一时眼花缭乱。
“李宝林侍候皇帝辛苦,哀家瞧这小模样倒是个乖巧懂事,可人疼的。虽是老生常谈,哀家还是要你提醒一句,后宫的女人只需尽心尽力的服侍皇帝,将来在这宫中切记不可恃宠而骄,与后妃争风吃醋。”
穆橙铃听这声音,向殿首望去,只见一妇人身着织金霏缎宫袍的端坐于上,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却保养极佳,虽眼角已有些细纹,但那双略显妩媚的双眼仍能看出她年轻时必是个绝色美人,即使年逾四十仍然风韵犹存。此时正有些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身旁的小桌上,看着跪于殿中的少女。那少女大约只有十四五岁,长得十分乖巧玲珑,楚楚动人,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颊上微泛着一抹薄红,眉宇间还隐显着几分娇羞,轻声细气道:“是,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穆橙铃见这场景,立即就明白了这是新小妾拜见婆婆的戏码,坐在上首的应该就是这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太后娘娘了。
“好了,平身吧。张福全,”太后看了看身旁的大太监,道:“赐坐。”
那位李宝林道了声“谢太后恩典”,就从地上盈盈而起,跟着那叫张福全的大太监走到了殿中的末位坐下。
穆橙铃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有几个宫妃对这李宝林一看就是没什么好脸色,有几个对她倒是笑意盈盈的点头示意,也不知这笑中是真的善意还是挑衅居多,还有几个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对李宝林的存在奉行视而不见的政策。
坐在上首的太后此时也环视了下面在座的妃嫔们,娥眉轻挑,询问道:“贤妃一贯身子弱,只是今日这庄婕妤也没来吗?”
张福全立马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前个清平阁里传了话来,说是庄婕妤昨夜身体突感不适,今日没有办法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哦?”太后脸上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却是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随后穆橙铃便见坐在她的斜对面,也就是太后下手左边第一个位置的,那个穿着桃红色宫锦钿花罗裙,打扮华贵,艳丽无比的妃子用锦帕掩了唇,一脸讥讽的轻笑道:“我看倒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才对吧?庄婕妤平日那副清高模样,想不到也是个见不得新人,爱吃醋的主啊。”
一直坐在穆橙铃身边,身着淡青色鸳鸯锦裙,长相十分文弱清丽的那妃子柔柔的开了口道:“德妃姐姐,说不准庄婕妤可能真的是身体不适,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这天气逐渐炎热,不小心染了暑气,诸位妹妹平日里可都要仔细了些。”
“淑妃姐姐这话说的可是真的,贤妃姐姐那弱柳扶风的纤姿可不是谁都能学的,学的不好当心到时候反而闹了笑话。”坐在穆橙铃正对面,衣着端庄微施粉泽的美人施施然开了口,她说话时十分有特点,慢条斯理的,拍子要比人落了好几拍下去,语气暗听着却充满嘲讽。
“宁昭仪这话在理儿,有些人别有事没事做出那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样子,白白让人感到不舒服。”德妃意有所指的讽道,脸上还带着几分嗤笑。
穆橙铃见那身着淡青的淑妃面上一僵,却不说话。旁边一穿着有几分老气,但是面容却明艳端庄的美人立马笑着开口圆场道:“妾是听出来了,这德妃姐姐和淑妃姐姐说的都是这个理,这什么事呀都不比身体重要。”
她的话音刚落,身旁那长相略带几分英气的嫔妃便爽朗笑道:“没错,妾也觉得最近这天确实一日热过一日,就算一直供着冰块也觉得暑气繁重,连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