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对他无情,谁信?
她那一柄长剑,只消出鞘,不能杀了他,凭她的功夫也能伤他。而现在即便她气急,她都没有拔出长剑,这之中曲折她没有察觉,他却能感觉到。其实她并不像嘴上说的对他那般厌恶,是吧!
一追一跑,之间混合噼里啪啦的器具碎裂声还有人极其婉转的呼救声,外边儿有路过的角斗场弟兄闻言都默默的走了。
能把‘救命’俩字叫得那么销魂的人,哪里需要人救?
他们还是识相点,别去打扰副场主的好事。
追逐半晌,上官莺最先告饶,整个人往床上一扑,脑袋随即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蹭了蹭,这才舒服的喟叹一声,彻底趴下。
月倾邪脚勾了一张椅子来,坐在她的床边,将她娇慵的姿态尽收眼底,眸中的笑意也更是浓了些,“娘子,起来,你不是要和为夫大战三百回合吗?来来,再来啊!”
生平第一次玩这样追逐游戏,她累,他可不累,反而很兴奋。
“月断袖,懒得理你。”脑袋闷在枕头里的人,说话嗡里嗡气的。
“娘子,你要是男人的话,我也不介意跟你断袖的。”月倾邪扑到她床旁边,乐呵呵的用手指戳她露在外边的脸。
“月、倾、邪!”
上官莺愤怒地将脸抬起,“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前生是这样,今生还是这样,他这是闹哪样?
“很多哇。”月倾邪快快乐乐的掰着手指,“可爱、乖巧、好养、温柔……”
“你确定说的是我?!”上官莺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他说的这些,搜遍她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丁半点好吗?!
“是啊是啊。”月倾邪点头,笑眯眯的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国色天香的月某人的称赞,可不是谁都当得起。
上官莺扶额,淡定的继续趴在床上,当作没这号人物存在。
“别闷着了,你再这么趴下去,本来就没怎么发育的身体可真就成一马平川了。”被嫌弃的月某人还没打算放过她,一把就把她连人带枕头全掀翻过来了。
“给老子滚!”被戳到痛处的上官莺暴怒,连环脚踹他出去。
“以后不能叫你娘子,就叫你小白兔吧!嗯,等我觉得你的‘尺寸’够我的喜好了,我就叫你大白兔好……啊!”
枕头成功阻止下他的话,一摘枕头,抓紧时间赶快遁走。
只负责放火,不负责熄火的月某人就这么滴跑路了。
“浑蛋!”
上官莺怒地跺脚,再次趴回床上,睡觉!
第二日来这里整理房间的人刚推开门,立即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除了床是好的,一地狼藉,战况之激烈绝对超乎人的想象。
“真强啊!”
某人叹息,随后街坊闹市再添一桩风流韵事——某某下午,角斗场的副场主和某位美人销魂一日,屋子里所有有口的玩意儿都被拿来当助兴的用具了,那美人叫得真叫一销魂啊,副场主那是越战越勇,人家一夜七次郎算个鸟,副场主是一日八十次!
“真强啊!”
说书先生一板定案,听书的人纷纷鼓掌,惊叹声成片。
茶馆对面,上官莺默默的咽下喉咙一口老血,淡定的关掉窗户,一转身果不其然看见某人那一张比冰块还冰块的大臭脸。
“丫头……”明显的,在磨牙。
“玄渊。”身为绯闻的主角,最该暴走的其实是她而不是他好吗?
踮脚、仰头,她深呼吸,手拍上他的肩膀,语心重长道,“什么八十次的纯属扯淡,我是女子的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你说话能文雅点吗?”拓跋玄渊脸上的寒冰有龟裂之状,可那深黑色的瞳眸却绝对比万年寒冰都还要冷。
“不能。”这不是实话吗?
“上官莺!”
拓跋玄渊重重叫出她的名字,手如铁箍般箍紧她的细腰,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妻!”
“还……”被他眼中的冷寒狠狠惊了下,她嘴里‘没有呢’三字悄悄的吞回腹内,冷静道,“这世间,三人成虎,是是非非但听人徒说无非是自寻烦恼。我行的端,坐得正,也不怕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实话告诉你,我与月倾邪只有私交,没有私情。我们交往,坦坦荡荡,他是难得的知己,即便是你反对,我也不会和他断绝来往。”
上一世,他与她是敌也是友,他虽对她百般纠缠却从不勉强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今生重来,他虽毒舌、与她闹腾依旧,却也是未曾亏待过她。
这样的朋友来得太不易,她,珍惜。
拓跋玄渊怒极反笑,“倒是怪我喝干醋是吗?!”
“你若信得过我,心里就不会有疙瘩。”上官莺凉凉一笑,对他,心里生出一股失望之意,“你若不信我,凭什么能与我历经波折,凭什么认为我们之间能修成正果?”
她以从未有过的疏离姿态抬头看他,“这尘世间,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事实、眼睛看到的也可能是作假,但很多人却把这些误以为真,才会有亲人反目、兄弟阋墙、妻子反目、情人成仇诸类事的发生。拓跋玄渊,你若真信我,那便是任凭他人诽谤,都会认为我是清白的;反之,你若不信我,哪怕是他人多说一句我的不是,我在你心里便是万恶不赦。你好好冷静下,再去思考和我的关系。”
冷冽的声音宛若利剑削金断玉,也决绝的毫不留情!
她面若寒霜,转身离开。
震惊、懊恼、悔恨,种种情绪一一浮现在拓跋玄渊的脸上,可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身影从那一扇门外隐去。
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恐慌袭上他的心头,他恍惚的看见,她就这么彻底的走出了他的世界。
丫头!
他痛苦的咬住下唇,不顾一切的拔腿追出去,街上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哪里还有那一袭青衫丽影?
心,从未有一刻这般疼痛。
蹲下身,他从未有一刻这般脆弱无助。
她,怎能决绝至此!
……
上官莺和月倾邪在当夜子时才回到角斗场,进门就有弟兄告诉她,拓跋玄渊在她的屋子里等她,今儿都坐了五个时辰了,到现在一口茶都没喝。
月倾邪略微低下他那张国色天香的脸,比手指,无限哀怨的道,“小白兔,你说今晚好好补偿我的。”
拉长的语调,柔而低糜,撩人至极。
“去你的行馆。”上官莺转身就走。
“副场主……”
“这位大兄弟,我家小白兔都说今晚要补偿我了,你可不能打扰我们。这样呀,你要嫌你舌头长了,我不介意帮你修剪得短一点哦。”月倾邪笑看那守门人一脸惊骇捂唇的糗样,却是对着某一个房间的走廊勾了勾手指,作出挑衅的手势——有种你来啊!
难怪她不回来,原来竟是和这妖孽在一起!
拓跋玄渊的一颗心几乎都要碎了,她义正词严的说要他相信她,可是她呢?一转身就和这妖孽勾搭在一起,还要跟着一起去行馆!
孤男寡女的,能干什么!
“月断袖,你到底走不走!”
走了一段路的上官莺停住脚步,没好气的道。
“小白兔呀,等等我呀,我来啦。”月倾邪立即收爪,脸上堆起满满的笑意,一蹦三跳跳到她旁边,和她勾肩搭背的一起走。
“快走!”上官莺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快步向前走。
“哦,真不愧是我家的小白兔,翻白眼也这么漂亮。”月倾邪妖媚的容颜直往她面前凑,肉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上官莺一掌挡住他的脸,顿住脚步,“月断袖,你再说,我就吐给你看。”
“小白兔的爪子好香喔,亲亲。”无耻之徒亲人掌心去了,滋滋有声。
上官莺脸色顿时黑了,正想扯开没个正形的人,却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极强烈的杀气从背袭来,眉心倏尔一沉,当机立断震出袖中长剑,左手一揽将月倾邪牢牢护在怀里,右手执起长剑指向杀气方向,一股强横的气浪从剑身爆发,迅猛的袭向攻击之人。
那一股来势汹汹的杀气也不算弱,硬生生将血煞剑的气浪劈开,化之于无形。
这一击,上官莺用的不过是五成功力,是考虑到伤口还未愈合,才这般做。却未想到来人功夫也不弱,竟能劈开这气浪,正想发动第二次攻击时,一道痛心的声音传来,“为了他,你竟拔剑向我!”
这声音……
上官莺眉峰紧紧蹙起,当那一张布满失望的面孔毫无预警映入眼帘时,她的心,也是一颤。
认识他这么久,她见过他嚣张的一面、见识过他冷厉霸道的一面、见过他固执的一面、见过他温柔的一面、却从未看见过他这般失望的一面,那样的表情,是心如死灰时才会有,怎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我以为是偷袭的刺客!”
震惊之余,她的身体僵住,明明是义正词严的解释,语气上却平白弱了三分。
感觉,有点像欲盖弥彰的遮掩。
拓跋玄渊摇头,神情是笑,却更似哭,“我的功夫路子,别人不熟悉,你还不熟悉吗?”
这样都不是故意,什么叫做故意?
上官莺深深咬住唇瓣,倔强的仰头看着他,“你认为我是故意?!”
“难道不是吗?”拓跋玄渊身子踉跄的连退几步,“你让我相信你,我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来跟你道歉,苦苦等你这么久,等来的是什么?!”
等来的是她和别的男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等来的是他们去行馆的消息!
她,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都到了这份上了,他要怎样相信她?!
“愿意听我解释,就一起去行馆!”上官莺微敛起长睫,虽然她还是不懂为什么他看到她和月倾邪在一起反应会这么大,但是他眸中的痛苦之色却深深的将她震撼,所以愿意为他破这一次例。
“小白兔,你说只你一个人去的。”月倾邪立马哇哇大叫以示抗议,他才不要有人打扰,那会很煞风景好不好?
上官莺右手所执剑柄压向他的胸口,看他惨白的脸色,终究没敢用力,口头警告道,“想死的话,你就叫!”
刚才是眼中的痛苦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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