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儿,告诉母后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皇后挥退宫人跟随,与皇甫烨睿漫步在御花园中,她睨这个养子一眼,目中神光尤为亲和,“你知道的,你父皇也是为你好。”
御花园里姹紫嫣红,百花争艳,如此美景,却并没有吸引住赏花人的目光。
皇甫烨睿静默着,好一会,才启口,“我知道父皇是为我好,可我,可我不愿与不喜欢的女人共白首。”
“你有喜欢的女子?是哪家小姐,只要你说,母后这就去告诉你父皇,让他给你赐婚。”皇后停下脚步,眼里有着难掩的喜意,她看着皇甫烨睿,嗔道,“瞧你这孩子,就这么简单个事,却一直藏着掖着,逼得你父皇非得罚你闭门思过。”
皇甫烨睿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皇后又道,“就算那女子出身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母后相信你父皇会应允你娶她的。”
“母后……”对于皇后之言,皇甫烨睿甚为感动,嘴角动了动,他嗫嚅道,“她出身极好,原本我和她还有可能,可如今只能错过。”
皇后不解,“为何?”
“她要的是唯一,而我却因为犹豫不决,最终做不到那一点。一步错,步步错,时至今日,她已有婚约。”眼底染上一丝隐痛,皇甫烨睿神情落寞道,“我想忘记她,却始终无法做到,也想过稀里糊涂过一辈子,随便往后院抬几个女人,奈何过不了心里那关。我早已认定她就是我一生挚爱的女人,也早已认定正妃之位非她莫属,所以,即便我和她之间已再无可能,但正妃之位我还是想留在那。”
唯一?这个美好的词眼,不光她有想过,恐怕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有想过,都有奢望过。
奈何想又能怎样?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身为女人,只有认命。
不过,世间还是有命好的女人,她们能得到深爱之人唯一的爱,能与爱人携手一生,共白头。
只有他和她,只有彼此。
就譬如已逝的老宁远侯夫妇,及现任宁远侯夫妻,对了,小九和连城也是一对,他们的生命里唯有彼此;他们忠诚对方,无论身心,都只忠诚对方。
“你喜欢顾三小姐。”思绪翻转,只有宁远侯府出的女儿,才会有那样的心思吧?也只有这座府邸的女儿敢生出那样的心思,且勇敢地将它说出口,皇后对此是羡慕的,见皇甫烨睿表情怔忪,她笑笑,柔声道,“你不用感到奇怪,这京城除过宁远侯府的女儿有那样的气魄,我想不出还有哪家府上的小姐会有。再者,你之前常出入宁远侯府,母后不难想到。”
轻叹口气,皇后目光怜惜,缓声道,“那年选妃,顾三小姐年岁不够,要不然……”
“那时我和她并不熟识。”皇甫烨睿低声道,“就是在那日我看到了她,才对她动了心思,却……”
皇后接住他的话,神色温和道,“却没想到你父皇会将顾侍郎的嫡女指给你做侧妃,是不是?”皇甫烨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她又道,“你有想过推掉这门婚事,可又顾及母后的脸面,甚至有想过退婚对一个无辜的女子而言,无疑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最后你只能委屈自个接受了她。”
“没想到的是,你喜欢上的顾三小姐,却对你道出她只要唯一,就这样,你们错过了!”皇后所言,基本**不离十,这令皇甫烨睿一时间更无话可说。
半晌,皇后叹口气,继续前行,皇甫烨睿紧随在她身旁,“睿儿,母后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既然无缘,你为什么还要苦自己?”
皇甫烨睿道,“孩儿只是不想将就。”侧妃,侍妾不过是暖床,延绵子嗣的工具,而妻子是他一生的伴侣,是灵与 肉 的结合,是彼此身心产生共鸣,恩爱一生之人,基于这,他不会将就自个娶不爱的女人到身边,也不愿那么做。
“不想将就?”皇后咀嚼着他这句话,叹道,“这世间有多少夫妻是将就着过日子,可他们还是相敬如宾走到了人生落幕。”
皇甫烨睿沉默,只是跟着她在花径上走着。
相敬如宾?
他不需要!
“你那俩侧妃都还好着吧?”皇后转移话题,柔声问。
皇甫烨睿淡淡地“嗯”了声。
“听太医说顾侧妃怀的是男嗣,再有两个来月她就要临盆,你可要多上点心,莫在此期间出岔子才好。”皇后说着,稍顿片刻,续道,“林侧妃那……你有空的话也过去坐坐,虽说你的后院只有她们两个女人,但彼此相安无事,于你来说也轻松不是。”
皇甫烨睿应道,“孩儿会的。”
“至于咱们今日的谈话内容我不会告诉你父皇,但我会尽力劝说,让他依了你的意。”
“谢母后!”皇甫烨睿上前一步,站在皇后面前,揖手一礼,诚恳谢道。
皇后摆摆手,语声亲和,“傻孩子,对母后有什么谢的,只要你开心,母后这心里就舒坦。”她是打心底拿这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也知道他是真心敬重她这个母后,这于她来说,倍感欣慰!
嘴角掀起一抹浅笑,皇甫烨睿送皇后往栖凤宫走。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滞不前,再过去数日,就到四月底,顾宁发觉自己对萧湛的思念愈发强烈,好几次她都想冲动地离京,去各处寻找她的未婚夫。
她知道萧湛已凶多吉少,也知道大家极有可能都瞒着她什么,不告诉她,怕的就是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然,说离开就能简单地离开么?说去找人就能顺利找到人么?
武功她不懂,甚至一个人没出过远门,这样行走在外面,恐怕还不等找到他,她自个不定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基于此,她只得抑制住冲动,虔心祈祷,希望萧湛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一年不回来,她就等一年;两年不回来,她就等两年……
她会一直等着,等他归京迎娶她过门。
窗外细雨如烟,纤瘦的人儿静站窗前,盯着朦胧细雨,眼里有着抹不去的忧思。
“萧大哥,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很轻,但就是这么轻浅的声音里,却蕴含着浓郁的思念。
半个时辰前,一辆寻常的马车在萧府大门口缓缓地停稳。
待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后,车夫调转马头,不多会打马行远。
正堂之中,萧父,萧母看着站在眼前的儿子,又是欣喜,又是气恼。
萧湛出事,萧家二老有从顾祁口中知道一二,为顾全大局,顾祁委婉地要求他们保持常态,莫将事情声张出去,并向二老保证,会竭力找到舅兄。
所以,自知晓萧湛出事到今日,萧家二老即便心里再不好受,再为儿子的安危担心,面上却一直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爹,娘,这是鸾儿。”萧湛目光柔和,看着身旁已有数月身孕,容貌清秀,举止间有些拘谨的女子,向双亲介绍道。
萧家二老凝向那女子微凸出的腹部,半晌没有说话。
萧湛又道,“她是孩儿的妻子……”
“你说什么?”不等他说完,萧母恼怒的声音倏然在正堂中响起,“你给我再说一遍,她是哪个?”妻子?临离京时,还嘱托他们二老,一定要在顾三小姐及笄后,第一时间给他定下亲事,好等他回京后迎娶新人过门。现在倒好,他们都在担心他的安危,而他却一回来就指着一个有孕的女子,说那才是他的妻,这是和他们闹着玩吗?
“娘,这是鸾儿,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至于我们怎么认识,又什么时候有的孩子,等会我慢慢给你们解释。”萧湛浅声说到这,而后,扶他身旁的妻,名叫聂鸾的女子转身向正堂门外走,温声宽慰,“你别怕,等我一会给爹娘解释清楚,他们会对你和孩子好的。这会你肯定也累了,我先扶你回院里歇息。”
聂鸾水眸中噙着泪光,腼腆地摇头,“湛哥,我没事,我理解伯父,伯母的心情。”
“是爹娘,不是伯父,伯母!”萧湛神色柔和,浅声道出一句。
萧家二老瞪着眼看萧湛扶着那女子走远,气恼之下直接回了主院。
“混 账!我萧震怎么就生了那么个混 账东西!”萧父坐在椅上,眉眼间全是怒气。
萧母也好不到哪儿去,“湛儿行事向来有分寸,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他对宁儿那丫头是动了真心,怎么说变心就变心呢?”
冷静下来,萧母细细思量一番,觉得整件事肯定有问题。
“你现在说这有什么用?”萧父看向坐在榻上的夫人,长吁短叹道,“蓉儿有告诉过咱们,说顾宁那丫头因为那混小子出事,不仅大病一场,而且人也消瘦得令人心疼,就是平日里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几乎再难看到。你觉得她要是听到今日这事,会遭受怎样的打击?”
萧母闻言,心里不由为顾宁生疼,“那你说怎么办?你那儿子就是一根木头,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这话就是笑话!”萧父冷着脸,气愤道,“顾宁那丫头是他认准的吧,结果呢?他还不是从外面带了女人回来,并且两人连孩子都有了,难不成你想让那混小子左拥右抱,委屈顾宁那丫头一辈子?”
“我怎么舍得委屈宁儿,可是……”萧母正说着话,就听到萧湛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我会娶宁儿。”二老说的话,他刚在门外都有听见,那傻丫头竟然因他病倒……
萧湛心里一阵疼惜,推门而入,“我有与鸾儿说过,家里有未过门的妻子,如果她执意要跟着我,那么只能做平妻。”
“平妻?你个混账东西,还给老子整出个平妻,你这是不把宁远侯府往眼里放,还是有意羞辱顾宁那丫头?”萧父抓起桌上的茶盏,毫不含糊地朝儿子身上砸了过去。
萧湛没有躲避,硬生生被砸中左臂,萧母看着心疼,嘴上却道,“宁儿夜里做梦,梦到你被一帮子骑马的壮汉围杀,惊醒后她就病倒了!待人稍微有了点精气神,就求熠亲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