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次是真里子若无其事般点头回应。
「所以怎么了?」朱美露出担心的表情询问。
「天啊,三位在捉弄我吗?请仔细看,这样哪里算是乌贼川市旁边?从这里翻越盆藏山的另一边才是乌贼川市……」樱地图上的指尖大幅朝南南西滑动,指着乌贼川市和猪鹿村相邻的区域。「看,是这里才对。这里才是乌贼川市和猪鹿村的交界。」
「啊啊,原来如此。」
「是这个意思啊。」
「没错。」
鹈饲、朱美与真里子纷纷点头,樱见状进一步强调。
「就是这样。所以我听户村大人说完之后,一直以为侦探先生等人在这一区,也就是从我们所在的奥床市翻过一个山头,非常遥远的另一个地方。但侦探先生却忽然从斜坡滑下来撞到我们……各位知道我多么惊讶吗?」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鹈饲愉快地点头,如同完全无视于至今的话题脉络,提出一个问题。「话说樱小姐,您今年元旦是在哪里度过?难道是在国外?」
「咦?」樱像是被乘虚而入般瞪大双眼。「是的,我今年元旦人在法国,因为我这三个月住在寄宿家庭。」
「那你是最近回国吧?」朱美进一步询问。
「是的,一星期之前才回来。」
「难怪你没头绪。」
「嗯,毕竟这也和大小姐的日常生活无关。」
「是啊,何况又不是看得见的东西。」
三人相视点头。樱看着他们,露出随时会哭出来的不安表情。
「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误会了什么?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鹈饲说出震撼的真相。
「樱小姐,其实奥床市与乌贼川市在今年一月一日合并,成为新的乌贼川市。」
「……」樱突然听不懂般呆呆张着嘴,数秒后总算掌握状况。「咦咦咦咦咦!」她猛然后退,背部咚的一声撞到墙壁,展示架上的「东京铁塔摆饰」掉下来打中樱的头。「合并!」
「嗯,是的。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里,直到去年底都是奥床市,但现在已经是乌贼川市。今年一月几乎都在讨论这个话题,但您既然在国外,难免没察觉这件事。」
「这、这么说来,我出发到法国之前,听过关于合并的消息。但我当时不太感兴趣,所以没在意……」
「总之,也没办法一一在意吧,毕竟世间动不动就在合并。像是各大企业盛行合并,大型银行也几乎合并,全国都在进行乡镇市的合并。」
「职棒的近铁与欧力士也合并了。」
「这样啊。那么猪鹿村呢?猪鹿村现在也合并为乌贼川市的一部分吗?」
鹈饲再度说出震撼的真相。
「不,猪鹿村没参加本次的合并。换句话说,奥床市和乌贼川市是越区合并。」
「咦咦咦咦咦!」受到全新惊愕袭击的樱,背部再度咚的一声撞到墙壁,展示架上的「安艺宫岛必胜饭勺」掉下来打中樱的头。
「越、越区合并!」
「是的。所以现在,猪鹿村与乌贼川市的界线,是隔着盆藏山往两方向延伸。从盆藏山南南西延伸的,是猪鹿村至今和乌贼川市的界线;另一方面,从盆藏山北北西延伸的,是旧奥床市和猪鹿村的界线,但现在同样是乌贼川市和猪鹿村的界线。所以善通寺宅邸确实位于猪鹿村接近乌贼川市的位置,这个说法没错。」
「也就是说……」樱像是在寻找己方般环视四周,但她完全孤立无援。「全都是我的误会?」
「是的,至少流平没说谎。」
「反倒是樱小姐手上的地图太旧了。」
「不过,随身携带最新版地图的人才是异类,这也没办法。」
「……」三人朝沉默的樱投以同情视线。接着樱似乎终究无地自容,双手掩面。「啊啊,我居然做出这种事!」然后樱跑向挨了头锤昏倒的流平身旁请求原谅。「户村大人,请原谅我……」她说完直接打开客厅落地窗冲到木制露台,朝眼前辽阔的旧奥床市雪景大喊。
「啊~!好·丢·脸·啊~!」
二
案件真相在善通寺家客厅揭晓。聚集在这里的有鹈饲、朱美、流平、樱、砂川警部、志木刑警、远山真里子等七人,至于第八人——掌握案件关键的女性和泉咲子,则是打扮成刑警时代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以黑色裤装包裹修长胴体的和泉咲子,在志木刑警眼中和三年前一样英姿焕发,最大的改变就是那头留长的黑发。她在刑警时代是中性短发,肯定是离职之后留长的。
首先,和泉咲子回溯到三年前一月二十日的夜晚说起。
「那是乌贼川市下大雪的晚上。晚间七点二十分左右,遭到某人以刀子刺杀的女性,在雪中蹒跚徘徊,最后倒在鹤见街的马路断气。遇害者是打扮得很高雅的美丽妇人。但她不只是包包,身上完全没有能够确认身份的物品,因此无法查明身份。当时担任乌贼川警局刑警的我,和后辈刑警一起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街道拼命查访。志木,没错吧?」
「是的。这么说来,记得那是一月二十日的案件。」
「没错,刚好是三年前的昨天。当时查访陷入瓶颈,我们依照『井上摄影商会』店长提供的唯一目击证词,将搜查范围扩大到扇町街方向,还在凑巧造访的咖啡馆,得知遇害者曾经和神秘男性在一起。同时,我们注意到咖啡馆附近的路边,有一辆违规停车的奔驰。我们推测那辆奔驰的车主可能和遇害者有关,调查之后发现奔驰车主是善通寺春彦。砂川警部,没错吧?」
「嗯,没错,我逐渐想起来了。隔天早上,我打电话到善通寺家确认,善通寺家的春彦很担心迟迟没返家的妻子。我说明遇害者特征之后,电话另一边的春彦,以不安的语气表示和他妻子的特征一致。我立刻请他前来认尸,总算查出遇害者的身份。我想想,叫做什么名字啊……记得是咲子?还是幸子?」
「警部,是幸子。」志木如此回答。「善通寺幸子,当年三十一岁,和春彦结婚满五年,没有小孩,夫妻关系不佳,死亡保险理赔总额是两亿五千万圆,而且受益人都是她的丈夫春彦。」
和泉前刑警接话说下去。
「幸子是善通寺春彦赞助者的女儿,并不是春彦自愿的婚事,因此夫妻感情不算融洽,动不动就起口角。但春彦要是和幸子离婚,等于放弃重要的金援,所以他无法离婚。善通寺家在善彦大师去世,缴清巨额遗产税之后就陷入危机,每年光是缴纳资产税就没有余力。春彦和幸子起口角的原因,也几乎是争论是否要卖掉祖产土地与房屋。立场有利的幸子态度越来越傲慢,和春彦的关系终于达到险恶的程度,幸子命案就是在当时发生。质疑的目光当然集中在丈夫春彦身上,但警方没逮捕春彦,因为他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嗯,没错。案发当晚,善通寺春彦在自家和画家好友们喝到天亮,完全不可能在中途溜出来,前往乌贼川车站前面行凶,因此春彦不可能是凶手。就算这样,也找不到其他可能杀害幸子的嫌犯。我们检讨过可能是街头之狼或路边恶霸的犯行,但最后都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最后办案总部解散,案件成为悬案,就这么经过三年没有破案。」砂川警部缓缓行走,询问昔日部下。「和泉刑警,换句话说,昨晚死亡的权藤源次郎与善通寺春彦,以及那具身份不明的白骨,都和三年前的善通寺幸子命案有关?」
「警部,我是前刑警。」和泉咲子说完轻声一笑,以三年前的语气询问昔日的后辈刑警。「喂,志木,你知道三年前命案和这次命案的关系吗?」
志木像是投降般耸肩。「不,我完全摸不着头绪。」接着他提出抗议。「既然前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还是一样没骨气。哎,算了。」和泉咲子早早死心,直接做出结论。「虽然有点突然,但我要说凶手了。总归来说,三年前杀害善通寺幸子的人,果然是外子善通寺春彦。」
「前辈,不可能啦。当时春彦确定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这样就对了。只有这次的案件,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物才是真凶。志木,你还不懂吗?这是交换杀人。」
「交换杀人?」志木放声惊呼。「您说的交换杀人,是两名杀人凶手交换下手对象的那种交换杀人?怎么可能,那是小说或电影里的题材,实际上不可能顺利成功。是的,虽然理所当然,但交换杀人没办法只由一个人进行,必须有两名凶手以及两名遇害者才能成立。假设是春彦杀害幸子,就必须还有另一组凶手与遇害者,哪里找得到这种案件?」
「有啊,另一个遇害者,就是在权藤家别墅遇害的那名男性——权藤源次郎。」
「前辈,您说这什么话?源次郎是昨晚遇害吧?幸子是三年前遇害啊?」
「没错,哪里奇怪吗?」
「还、还问我这种问题……当然奇怪啊!警部,您说对吧?」
「不,慢着慢着,我们思考看看吧。」砂川警部从室内角落走到另一个角落,自言自语般检讨可能性。「春彦希望幸子死掉,这是事实。另一方面,有个凶手X希望源次郎死掉,这部分也足以令人接受,因为源次郎是恶徒。春彦在三年前的某天遇见X,后来两人协议交换杀人。X代替春彦杀害幸子,这是三年前一月二十日的事。这次行凶很顺利,春彦基于不在场证明摆脱嫌疑。然后时间来到昨晚,这次轮到春彦代替X杀害源次郎,他是以铲子殴打源次郎致死。只要X此时在某处准备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摆脱嫌疑。如果真是如此,那么……」
「是的,这是相隔三年的交换杀人。」和泉咲子以沉着的语气断言。
「相隔三年的交换杀人!」志木刑警露出愕然表情,接着摇了摇头。「不可能,谁沉得住气,进行为时这~么久的交换杀人计划?」
「还有谁?就是春彦与X。」砂川警部如此回应。
「那么警部,这个X是谁?」
「嗯,命令春彦杀害源次郎的人物,就是憎恨源次郎,而且在昨晚拥有不在场铁证的人物……是谁?权藤英雄吗?」
「不,警部,不是英雄。」和泉咲子这么说。「凶手是权藤一雄。」
「权藤一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