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此事确是值得一乐,今丘、刘等人已至,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张柬之素来便不苟言笑,口中说是值得一乐,却也没见其露出笑容,仅仅只是点评了一句,便即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依先生看来,此事又该当如何处置?”
此番河西战事爆发得太过突然,牵扯了李显的所有之精力,尽管早已知晓丘、刘等人会来添乱子,可李显却是无心加以理会,也就只是戎马倥偬间偶尔想过几回罢了,虽说已有了些大致的想头,可毕竟没怎么细想过,这会儿听张柬之问起,李显却并不急着发表己见,而是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道。
“杀,却不能都杀了!”
张柬之从来都是个狠人,语气虽平静,可话语间的煞气却是浓得惊人。
厄,这老先生比咱还更干脆!李显本意也是要以杀止乱,目标也已是选定了的,之所以询问张柬之,原本还存了要说服于其的心思,却没想到张老先生爽利到了极点,喊打喊杀间,连眉头都不皱上一下,还真令李显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先生所言的杀,可是指的此人?”
李显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微一愣神便已反应了过来,伸手蘸了下茶水,在几子上写下了个名字。
“不错,此人留不得,先除之,另,给这人半年时间,若不为用,一并除了去!”
张柬之瞥了眼几子上的名字,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接着又在几子上增添了个人名,语气淡然地回答道。
“嗯,也好,那就这么定了,只是计将安出?”
李显细细地想了想,也觉得该是如此,自不会反对张柬之的提议,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将话题转到了具体行动方案上。
“何须用计,直接杀了便是,某些人要杀殿下,又何曾有甚顾忌,殿下只管做了去,事后推到吐蕃人头上便是了,谅那些鼠辈也造不出甚乱子来。”张柬之不以为意地撇了下嘴,干脆无比地给出了个答案,直听得李显眼睛都瞪圆了。
这老爷子,狠!李显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张柬之,见其一派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改主意了,无奈之余,也只好耸了下肩头,算是默认了张柬之的主意,只是心里头却尚有些犹疑,然则,转念一想,如此狠辣行事倒也不失为震慑对方的举措,省得武后那头再不断地往河西塞钉子,一了百了也不失为省心之举。
“也罢,就依先生之见好了。”李显生性果决,一旦有所决断,行动起来就绝不拖泥带水,点头应答了一句之后,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子明!”
“末将在!”
一听李显呼唤,等候在书房外的刘子明自不敢怠慢了去,大步行进了书房,紧赶着应答道。
“去,将李耀东、王宽都唤到此处,孤有事要交待。”
李显没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下了令。
“诺!”
刘子明恭敬地应了诺,疾步冲出了书房,不数刻,便已领着李、王二人匆匆行进了书房。
“属下李耀东(王宽)参见殿下!”
李、王二人都参与了艰苦卓绝的枹罕城保卫战,因立功甚伟,深受李显之赏识,被李显调到了身边,接替了远在洛阳辅佐狄仁杰的罗通,目下乃是“鸣镝”在河西行动组的正副头领,此际一行进了书房,见李显高坐在上首,二人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各自抢上前去,恭敬万分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孤有一事要尔等去办……,尔等可能为否?”
李显没多客套,直截了当地给出了行动的目标,但并未给出具体的行动方案。
“能!不知殿下需要属下等何时办妥此事?”
李、王二人没想到李显会给出这么个目标,一听之下,不由地皆是一愣,可也没多犹豫,干脆利落地应承了下来。
“五日之内即可,具体事宜尔等看着办好了。”
李显很是满意二人的表现,点了下头,给出了个时限。
“诺!”
李、王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肯定的答案,自也就没再讨价还价,各自躬身领了令,一转身,大步行出了书房……
第四百零六章夜幕下的袭杀(上)
大战过后的善后事宜繁琐至极,纵使有着张柬之等一干忠心而又能干的手下帮衬着,可李显依旧还是忙得团团转,别的不说,光是批阅各州的公文便令李显一个头两个大,自打回到了兰州起,便不曾睡过一个囫囵觉,饶是李显身子骨强健,可连着三天操劳下来,也大感吃不消,偏生还没处推脱去,也就只能是每日里起早摸黑地忙碌着,这不,天都没亮便起了,一直忙到了午时将近,连口茶都顾不上喝,大冷的天,竟忙出了一身的臭汗,当真是天可怜见的!
“殿下,殿下,二位王妃娘娘到了!”
就在李显埋头于公文间时,刘子明一头闯进了书房,兴冲冲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哈哈哈,好,走,跟本王一道瞅瞅去!”
李显此番赶赴前线走得急,自是无法携家眷同行,只能是让高邈与玉矶子率千余王府卫队护送赵琼与明月公主一道来兰州,近两月不见,自是想得慌,此时一听二位夫人驾到,李显登时便乐了起来,也不管公文不公文的了,丢下手中的狼毫笔,哈哈大笑着站起了身来,急匆匆地便向府门外迎了去。
“殿下,奴婢可算是见到您了!”
李显方才行出府门,正在指挥着众人忙着卸车的高邈眼尖,一见到李显的面,立马一溜小跑地窜了过来,乐不可支地行了个大礼。
“高邈,这一路辛苦你了,一切可都还顺利?”
对于高邈这位忠心耿耿的手下,李显自不吝褒奖,这便行上前去,单手一抬,将高邈扶了起来,笑着问了一句道。
“回殿下的话,一切都好,只是……”
高邈咧了咧嘴,话只说了半截子,脸上满是神秘的笑意。
“嗯?好小子,跟孤也打起了埋伏,说罢,出了甚事?”
一见高邈那副贼笑兮兮的样子,李显自是知晓事情一准坏不了,只是一时半会也猜不出高邈在玩些甚名堂,也懒得费精神去猜这个谜,这便假作生气状地板起了脸。
“嘿嘿,殿下大喜了!”
高邈眉飞色舞地挤了挤眼,大卖起了关子。
“你这小子,搞甚名堂,快说,孤懒得猜谜!”
李显见现场一片忙碌,唯独停在照壁前的三辆豪华马车上不见一点动静,疑心不由地便起了,急着去见自家娘子,哪有功夫跟高邈瞎蘑菇,眉头一皱,已是真的有些不耐了。
“殿下,你行啊,连中三元,贫道想要不佩服都不成了。”
高邈尚未来得及回话,人影一闪,一身道袍的玉矶子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李显面前,一挑大拇指,满脸子调侃意味地说了一句道。
连着三元?我勒个去的,搞啥来着?李显一听这话说得蹊跷,不由地便愣了一下,正自疑惑万分间,却见照壁前的三辆马车在下人们的帮衬下,几乎同时行出了三个人来,当先的自然是正妃赵琼,紧随其后的是侧妃明月公主,另一人则是嫣红,三女服饰各不相同,然则脸上的神情却分外的一致,除了些许的疲惫之外,笑容里皆有着股慵懒的满足。
厄,该不会全都有了罢?这也太神了!李显到底是三世为人,只一见三女那副神态,心里头立马便是一个咯噔,自是顾不得跟高邈等人多唠嗑,几个大步便向三女迎了过去。
“奴婢见过殿下!”
一见到李显迎了过来,三女同时停住了脚步,各自福了一福。
“免了,免了,琼儿,月儿,嫣红,你们,你们不会都……,唔,都那个,那个……”
别看李显三世为人,父亲早已当了好几回了,可那都是前两世的事儿,这一世李显可是第一次当爹来着,心情自是激动得很,连话都说得有些子不利索了起来。
“傻瓜!”
一见李显那等手足无措的样子,三女全都掩嘴笑了起来,旋即又尽皆羞答答地低下了头,明月公主与嫣红因身份所限,自是不好开口,可赵琼却没那个顾忌,给了李显一个大大的卫生球,低声地啐了一口。
“哈哈哈……,好,太好了,太好了!”
李显多精明的个人,到了此时,自是不会不懂诸女有喜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登时便乐得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
英王有后,对于河西一地的官员们来说,自然是件喜事,尤其正值大胜吐蕃之际,自是更值得大肆庆贺上一番,不管李显愿意不愿意,一场大宴诸官都是免不了的应景事儿,毫无疑问,李显自然是不会做出煞风景的事情,一道命令下去,满城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都接到了邀请,于是夜到大都督府赴宴。
李显不缺钱,这等大喜的酒宴自然也就不会刻意去省,酒是好酒,“邓记商号”出品的特供佳酿,菜自然也是好菜,尽管时已初冬,鲜材有限,可在王府大厨的整治下,烤全羊、驼峰、熊掌、鱼翅等极品佳肴琳琅满目,比起宫廷盛宴来,虽说少了些精致的玄虚,可却多了些恢弘之气度,宾主尽欢之下,自是热闹非凡,一场酒宴从酉时正牌一直持续到戌时末牌,方才告了终了,与宴人等各自尽兴而过。
“……李显那厮真无趣,不就是女人有了么?有啥了不得的,搞这么大的排场,嘿,我看啊,这不是庆贺,是刁买人心来着,奶奶的,酒也不多上点,就那么一坛子,这不是平白勾人酒虫么?无趣,着实无趣得紧……”
丘神勣与李温一个正三品,一个从四品,自然也都在邀请之列,还都位列上席,只是这二人初来乍到,人头不熟,加之英王一系的官员们都知道这两人是啥货色,自是不会主动去跟二人套近乎,这么场酒么,两人喝起来自也就欠缺了些热闹劲儿,当着李显的面,二人倒是不敢有甚不恭的言行,可散了场之后,李温的大少爷脾气就忍不住冒了出来,自打挤上了丘神勣的马车伊始,埋汰话便没个完了,唧唧咋咋地如同一个怨妇一般。
“小王爷,话不是这么说的,英王殿下也是一片好意么,酒是少了点,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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