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殿下!”
丘神勣的尸体旁,两名中年仵作正在小心翼翼地验着尸,这一见李显率众而来,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各自躬身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罢,都说说,可有甚所得么?”
望着丘神勣那残破的尸体,李显的心情其实好得很,不过么,表露出来的却是满脸的痛心状,面对着两名仵作的参见,李显也就只是随意地摆了下手,一开口便直奔了主题。
“回殿下的话,丘大将军身被二十二创,其中刀伤二十处,钝器击穿伤两处,据检验所得,丘大将军右手臂及肩头两处贯通伤乃是马车被毁时碎木片所致,其余刀伤大多在胸及头部,致命伤位于咽喉,共中三刀,凶手为多人,丘大将军之死乃乱刀劈杀所致。”两名仵作互视了一眼,由着一名年岁较长的站了出来,将验尸所得一一禀报了出来。
“凶残!可恶!”
丘神勣的死状死因李显自是再清楚不过了的,可这并不妨碍李显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被凶手的狠辣所激怒的样子,但见李显牙关紧咬,仅仅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词,脸色便已是瞬间狰狞了起来,霍然回首,冷厉地盯着刘祎之,恨声断喝道:“刘大人,孤令尔全力侦破此案,无论花多大的代价,务必要侦破此案!”
“下官遵命,只是下官却有一个请求。”
案子既然在兰州地面上发生,身为刺史,刘祎之本就有着无可推卸的破案之责,自不可能当众抗命,不过么,在接令的同时,刘祎之也摆出了讨价还价的姿态。
“讲!”
李显似乎正在气头上,并没有拒绝刘祎之的开价,而是冰冷无比地吐出了一个字来。
“下官恳请殿下能给下官以全权之责。”
刘祎之显然已是豁出去了,并不因李显的冷厉脸色而退缩,亢声提议道。
“可以,必要时,孤也可任由刘刺史调派。”
刘祎之这个要求显然超出了其职权范围,毕竟有着大都督府在,他一个兰州刺史所能管的不过就只是兰州一地的民政罢了,至于军权,那是一点边都沾不上的,可若是全权负责此案的话,他便有了调兵之权,而这对李显来说,显然是个不小的威胁,然则李显却并没有太多的犹豫,毫不含糊地答应了刘祎之的请求。
“多谢殿下,下官自当全力以赴,断不会辜负了殿下的厚爱。”
手头有兵,心中不慌,对于侦破此案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助力,当然了,刘祎之的主要目的却并不在此,而是要以全权之责来挡住李显插手此案的可能性,至于能不能破得了此案么,刘祎之却并不是太在意,此无它,只因栽赃嫁祸的本事乃是为官者必备之技能,在这一点上,刘祎之同样不含糊。
“先不急着谢本王,这全权之责孤可以给,可孤也不是无条件的,孤只给尔五日期限,若是不能破了此案,那后果刘大人自己去想好了。”
李显算计人的本领高得很,又怎会猜不出刘祎之破案不成之下的小伎俩,虽没出言点破,不过么,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给出了个死限。
“是,当如殿下所愿!”
此案的由来刘祎之虽不敢言肯定,可大体上是猜到了些根底,自是清楚别说五日了,便是五十日都别想真正破了此案,只要有李显在,这案子就注定只能是桩糊涂案,然则刘祎之却另有算计,却也并不将五日之限放在心上,毫不犹豫地便出言应承了下来。
“如此甚好,孤便等着刘大人的好消息了。”
一听刘祎之答应得如此之爽快,李显的心头立马便浮起了疑云,只是这当口上却不是深究的时机,略一沉吟之后,也只能是强自压住了心头的疑虑,丢下句场面话,便打算先行回府了。
“下官自当尽力而为。”刘祎之躬身逊谢了一句,而后,不等李显离开,他已突然身子一挺,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声道:“来人,将右骁卫中郎将李温带回府衙问话!”
嗯?这厮好狡猾的应对!李显原本正要离去,这一听刘祎之的第一个命令居然是冲着李温去的,立马便顿住了脚,眉头微微一皱,脑筋微微一转,便已看破了刘祎之的用心所在,毫无疑问,这厮是打算将越王一系也拉下水,彻底将此案搅浑了,以避免单独对抗李显之重压,只是清楚归清楚,在如今这个局面下,李显还真没甚理由去反对刘祎之的命令的,再说了,这本就是李显所要看到的变化,否则的话,何处不能杀丘神勣,非得到李温府前杀,不过么,对于刘祎之的果决,李显还真有些子意外的,一时间不免微有些个踌躇了起来,自也就不急着回府,索性站在了一旁,等着看越王一系又将如何化解此厄。
“诺!”
刘祎之这道命令实在是有些子出人意料,除了李显及时反应过来之外,其余人等还都在纳闷不已,不过么,命令就是命令,十数名随侍在侧的衙役们可没胆子公然违背刺史的命令,各自轰然应了诺,围上前去,便要强邀李温回衙。
“混帐东西,某乃右骁卫中郎将,尔等安敢如此无礼,滚开,给老子滚开!”
李温正懵懵懂懂地看着李显与刘祎之的较量,却没想到自个儿躺着也中枪,这一见那帮子衙役来势不善,登时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嘶吼了起来。
“李将军误会了,您既是参战之当事人,自是清楚整件事之经过,本官只是请将军回府协助调查,此乃公务,还请将军配合。”
刘祎之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不再称呼李温为“小王爷”,而以职衔代之,摆明了就是不打算给越王留面子,客气自然也就谈不上了。
“放你娘的屁,刘祎之,你小子是公报私仇,老子跟你没完,你个狗东西……”
李温从来都不是个恭谦君子,生就的恶霸脾气,哪肯任凭刘祎之摆布,臭嘴一张,对着刘祎之便是一阵狂喷。
“将李将军带回府衙,不得有误!”
刘祎之压根儿就不在意李温的谩骂,木然着脸,一挥手,高声下了令,一众衙役们见状,自是不敢再多耽搁,拥上前去,七手八脚地便要将李温当场拿下。
“且慢!”
就在李温胡乱挣扎之际,一声断喝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一名中年文士从围观的李府众人中行了出来,这人正是越王府在河西一地的真正主持人陈无霜。
“尔系何人?为何出头阻拦本官办理公务,嗯?”
别看刘祎之在李显面前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可在陈无霜面前,刘祎之却是官威十足,拖腔拖调地喝问了一句道。
“在下右骁卫中郎将府文书陈无霜,参见刺史大人。”
这一路前来赴任之际,陈无霜其实与刘祎之颇打过一些交道,彼此间虽不算熟络,可也算不得陌生人,然则刘祎之既是要打官腔,陈无霜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规规矩矩地给刘祎之见了礼,面色倒是恭谦得很,只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闪过了几丝无奈的精光……
第四百一十三章连捎带打(五)
“陈文书欲见本官可有甚见教么?”
刘祎之自是认得陈无霜,但却并不清楚此人在越王府的地位如何,不过么,见其胆敢在此时站将出来,自是能猜得出此人的地位必定不低,极有可能便是越王一系在河西的实际负责人,而这,正是刘祎之拿下李温所要逼出的人物,这一见陈无霜给自个儿见礼,刘祎之的脸色立马稍缓了一些,可言语间却依旧不是太客气。
“刘大人,且请先放开我家小王爷,在下有下情通禀。”
陈无霜冷眼旁观多时,自是隐隐猜到了李显逼迫刘祎之的用意所在,本十二万分地不想卷入此案中去,奈何他却是不能坐视李温就这么被刘祎之带了去,就李温那草包性子,真要是到了府衙,闹不好就得惹出些大麻烦来,故此,哪怕明知道此时不宜出面,他还是不得不站了出来,此际见刘祎之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架势,也只能捏着鼻子按着刘祎之的步调来走,心里头就别提有多腻味了的。
“讲!”
刘祎之并没有下令放开已被挟持了的李温,而是不动声色地看了陈无霜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个字来。
“刘大人明鉴,您请我家小王爷回去,不外是为了查明这桩刺杀案之详情罢了,然,我家小王爷是时正率部与贼众激战,其实并无暇顾及全局,倒是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反倒有幸躲于暗处,颇有所见,刘大人若需要了解现场情形,就由在下随刘大人一并回衙好了。”
陈无霜明知道跟着刘祎之回衙不是个好选择,奈何他却不得不如此去做,只因不管怎么说,他去总比李温被带走来得强。
“哦?竟有此事?唔……”刘祎之沉吟了片刻,似乎没了定见,这便将目光转向了默默站于一旁的李显,试探地出言问道:“殿下,您看此事下官当得如何方妥?”
嘿,好你个刘祎之,还真是不知死活了,也罢,那就休怨老子手狠了!李显多精明的个人,只一听刘祎之的问题,便已猜到了其拉越王一系共抗自己的打算,心里头的杀机立马便起了,不过么,李显却是不会将心中所思带到脸上来的,只是淡漠地点了下头道:“此案孤既已许了尔全权,刘大人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愿办了去便是了,孤只要结果,不要过程,尔好自为之罢。”话音一落,也不再理会场中诸人,率领着一众王府人等径自离开了现场。
“放开小王爷,陈先生,请!”
望着李显远去的背影,刘祎之心里头没来由地便是一寒,可却不敢有甚旁的表示,默立了片刻之后,回过了头来,扫了眼气鼓鼓的李温,一挥手,语气萧瑟地下了令。
“哼,滚开,刘祎之,你个狗官,老子记住你了,走着瞧!”
李温一点都不感激刘祎之放过自己的行为,反倒是更恨了其几分,气恼地骂了一嗓子之后,从边上的亲卫手里抢过了一匹马,领着人便追着李显的车驾去了……
“刘大人,我家小王爷年轻不懂事,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刘大人海涵则个。”
陈无霜自然是知道李温这一去不过是打算避难英王府罢了,心里头对李温自已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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