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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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6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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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来大明宫之前,便已谋定了应对之策略,自是不会因骤然遭弹劾而惊惶莫名,面对着武后的发难,李显并无一丝一毫的激动神色,只是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好一个偏听则暗,按尔这般说法,五州刺史都是在信口开河不成?”

武后今日大聚诸般宰辅,又将高宗都拽了出来,根本之目的便是要一举拿下李显,又怎肯让李显随便几句解释便混将过去,这便面色一沉,声线冷厉地喝问了起来。

“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儿臣不敢妄言五州刺史皆在欺君,然,其中必然有乖谬所在,须得彻查方可明辨是非,儿臣恳请父皇下诏,彻查此事,若是儿臣之责,儿臣不敢自辩,若是查无实据,五州刺史该负何责,那就依律治之!”

尽管尚未收到“鸣镝”那头传来的正式调查结果,可对于派出去的专使,李显却有着足够的信心,在他看来,无论是王方明又或是路有宁,皆属谨慎之辈,行事或许难做到完美无缺,却也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差错,值此时分,李显自是不肯低头服罪,也不管武后的脸色有多冷厉,双眼紧盯着高宗,昂然请旨道。

“这个……,唔,自是该得查上一查才好。”

高宗先前阅读五州刺史弹章之际,心中对李显的不满可是浓得很,可此时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却又不免起了疑虑,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出言同意了李显彻查的请求。

“陛下圣明,老臣也以为其中恐有蹊跷,愿请旨为之,恳请陛下、娘娘圣裁。”

高宗话音刚落,高智周便已从旁闪了出来,自告奋勇地要出面调查此案。

“陛下,老臣以为高相素来公正廉洁,由其出面总掌查案事宜,当可无虞也。”

高智周这么一出头,贾朝隐立马便站出来附和了一把,配合得可谓是极之默契。

“陛下,高相年高德昭,素有清名,由其总揽彻查一事,老臣以为甚善。”

贾朝隐话音刚落,越王李贞也从旁闪了出来,同样是配合着赞同道。

“唔……,媚娘以为如何啊?”

高宗可以不理会高智周的自告奋勇,也可以不重视贾朝隐的附和之言,可对于李贞这个兄长的建议,他却是不好直接回了回去,哪怕心底里隐隐觉得此提议有些个不妥,这便沉吟着问起了武后的意见来。

“陛下,高相久历地方,政务熟稔,正是最佳之人选,臣妾以为无有不妥之处。”

高宗如此问法的本意是要武后提出反对的意见,用心倒是不错,可惜不过是问道于盲罢了,武后本就与越王一系串通好了的,又怎可能在此时出言反对。

“嗯,那好,朕看……”

高宗久疏政务,自是看不清朝局之变化,在他想来,李贞一方乃是平衡武后与李显之争的最佳缓冲,理应有着中立之立场,此时见武后也无异议,自也就没再多想,一张口便打算将此事定了调子。

“父皇且慢,儿臣以为此事不妥!”

李显早就知晓了此事乃是越王一系与武后一党联合炮制出来的阴谋,又怎肯让高智周这个越王党的中坚将调查权把握了去,这一见高宗要下决断,哪还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这便不管不顾地出言打断道。

李显这一插话的行为着实有违人臣应有之道,说严重点,那便是有着欺君之嫌疑,斯言一出,满殿朝臣们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朝李显扫了过去,个中的意味复杂难明,震惊者有之,诧异者也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之……

第六百六十四章波涛汹涌(下)

“放肆,有尔这般与圣上说话的么,嗯?”

武后这一年来过得极其不顺心,每每在李显手下吃暗亏,早已将李显列为了必须彻底毁灭的头号目标,此番为了能一举将李显扳倒,不得不与李贞这只老狐狸联手,付出的代价可谓是极大,自是不想看到李显有丝毫翻盘的机会,也不待高宗有所表示,她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出言呵斥了起来。

“母后息怒,儿臣有话要说。”

武后的威仪赫赫,她这么一冷声断喝,别说下头的宰辅们心惊不已,便是高宗的脸色也起了变化,然则李显却是浑然不在意,从容地一躬身,淡定地回了一句道。

“说?尔还有甚好说的,妄亏圣上如此信赖于尔,将春耕这等要事慎重相托,可尔都做了些甚,逼死人命,扰民无度,不自认罪,还欲希图狡辩,当真以为国法是虚设的不成?”

打蛇就得打死,若不然必将遭蛇咬,这个道理武后自是清楚得很,她压根儿就没打算给李显留下辩解的余地,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通子呵斥,那凶戾的样子简直有若泼妇骂街一般,登时便令一众宰辅们全都看得心惊肉跳不已。

“母后教训得是,孩儿并不敢无礼非法,然,春耕大事乃国之根基,事无大小,皆要紧事也,自当慎之再慎,这查案人选确是轻忽不得,高相年高德昭不假,惜乎已是八十高龄,任此重务,儿臣以为不妥,还望父皇明鉴。”

李显并未将武后的发飙放在心上,态度从容地解释了一番。

“显儿之言倒也有理,唔,那依显儿所见,此事该由何人掌总为宜?”

高宗虽有心让武后与李显去争斗个不休,但却又不想看到母子俩当庭激辩不已,这一见武后脸色阴沉地又要发作,忙从旁插了一句道。

“父皇,此案关系重大,非能臣不足以任之,儿臣举荐裴行俭担纲,以狄仁杰副之,必可查明真相,儿臣恳请父皇恩准。”

此案关系实在太大了些,万一要是不能查出背后的真相,不仅自去岁以来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更会因此而动摇到李显立足朝堂的根基,自是一点都大意不得,李显早在来前便已想明了应对的关键,此时听得高宗见问,立马便紧赶着按与张柬之商量好的答案回答道。

“荒谬,那狄仁杰身为司农卿,本已涉案其中,却又自任审官,所得结果又有甚公正可言,尔提此议是何居心,嗯?”

武后此番是铁了心要李显好看的,自不愿给李显留下丝毫反击的可能,只是对于裴行俭这个首辅颇有忌惮,不好当面说三道四,但却绝不肯同意狄仁杰这个东宫死党参与其中,也不等高宗发话,便已是气咻咻地喝斥道。

“母后何出此言,所有春耕专使皆是儿臣所派,若真有差池,那也是儿臣一人之责,更遑论而今不过是五州刺史一面之词耳,孰是孰非尚难说得很,却又与狄司农何干耶?

别人怕武后心狠手辣,可李显却是并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真要是不行的话,那就来上一场“玄武门之变”,也无甚不可以的,哪怕善后事宜再烦难,李显也绝不会有甚束手就擒的弱智表现,自是无惧于武后的嚣张与跋扈,这便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狂悖,事实俱在,不思悔过,兀自亢辨不休,尔欲何为,嗯?”

武后个性素来刚强,早年间实力不强时,还能隐忍待变,可如此多年的临朝下来,气性早已是大得紧了,哪容得旁人与其争辩个不休,此时一听李显如此强顶,火气“噌”地便狂涌了上来,面色铁青地一拍龙案,高声训斥道。

“母后此言请恕儿臣不敢苟同,光凭这五州刺史一面之词,岂可言为事实,若需要,找数十州县出来大唱春耕事宜之赞歌又岂是难事哉!”

一见武后发飙,李显也断不肯示弱了去,冷着声便再次强顶了一句道。

“你……”

武后连番发作都拿李显不下,脸色都气得青白了起来,双眼一瞪,便要怒叱李显一番。

“够了!”

眼瞅着母子俩就要当庭放对,高宗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脸色铁青地断喝了一嗓子。

“父皇息怒,儿臣失礼了。”

“陛下息怒,您的龙体要紧。”

一见到高宗发飙,母子俩自是不敢再接着争吵不休,各自出言告罪道。

“尔等,尔等……,唉,罢了,此事朕意已决,就由裴行俭为主,高智周、狄仁杰副之,限时两月,务必查明真相!”

面对着这一对都很强势的母子,高宗头疼之余,却又有些个无可奈何,实在是不想夹在二者中间活受罪,苦恼地摇了摇,匆匆丢下了句交待,也不给诸般人等再开口的机会,起身便转回后殿去了。

“哼!”

高宗这么一离开,这事情自然也就议不下去了,武后纵使心中再恼火,却也一样无计可施,只能是怒视了李显一眼,冷哼了一声,一拂袖,也跟着转进了后殿之中,一众人等见状,也别无它话可说,各自退出了大殿,一场激辩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殿下回来了。”

“参见殿下!”

……

东宫书房中,张柬之、狄仁杰等人正自低声地议着事,突闻一阵脚步声响起,尽皆抬起了头来,一见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人是李显,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各自起身见礼不迭。

“都坐罢。”

李显的心情显然很不好,尽管面色淡定从容,可眼神里却有着层隐隐的阴霾在流转,面对着众人的行礼,李显也无甚太多的客套,大步走到上首的几子后头端坐了下来,一压手,声线平淡地吩咐了一声。

“谢殿下!”

一众人等见李显神情有异,自不免皆有些紧张,可也不敢多问,齐齐逊谢了一声,各自落了座。

“诸公,今日母后相召,为的便是庄掌总所言诸般事宜……”李显环视了一下众人,将宣政殿上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番,末了,微皱着眉头道:“此番母后与越王联手,是必欲置本宫于死地,而今唯有查明真相,方可破除此劫难,不知诸公可有甚计较否?”

“禀殿下,微臣以为此事的关键当在潞州,若能从此处突破,诸事当可遂定矣!”

张柬之个性刚直,每逢议事,总是第一个开口,此番自也不例外,李显话音刚落,他便已是率先出言建议道。

“嗯,诸州中唯有潞州自言出了命案,若能揭破此谎言,其余诸州皆不足为虑也,只是本宫与韩王素无交情,欲在其辖地翻盘,恐非易事,不知狄公对此可有信心否?”

对于张柬之所言,李显自是别无异议,然则心中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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