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连城之灯就能手到擒来。花冲拿定主意,此灯偷定了。
他把袖子捋了捋,来到供桌前面,伸开双手,攥住炉耳,运用气力往上一举,只听吱的一声响,这鼎炉竟跑到佛龛座下去了,炉下的桌子上却露出一个窟窿,系宝灯的链子也跑到房顶上去了,而宝灯却稳稳当当。
花蝶心想:“奇怪!灯怎么没降下来呢?”
他正两眼望着宝灯发呆,从桌上窟窿里面探出两把挠钩,这两把挠钩从左右两侧周围正天上把花蝶两膀扣住。
花蝶遇此窘境,不由得着急,两膀正要挣扎,又听得下面“吱,吱,吱”连响了几声,觉得膀上的挠钩好像有千斤重,往下一勒,花贼再也支持不住,两手一松,把两膀扣了个结实,这时候,他手儿扶着,脖儿伸着,嘴儿拱着,身上探着,腰儿哈着,臀儿蹶着,头上蝴蝶颤着,腿儿弓着,脚后跟跷着,膝盖儿合着,真是出尽了洋相!
谁知花蝶心里正在着急,又听下面“哗啷”“哗啷”铃铛乱响,早有人叫嚷:“佛楼上有贼了!快来人呀!”
不一会儿,从玄梯上来了五六个人,手提绳索,先把他拢住。然后主管拿着钥匙,从佛桌边开了锁,“吱噔”,“吱噔”一拧,随拧随松,把找钩解下,众人七手八脚,把花蝶捆住了,推到楼下。
主管想了想,吩咐说:“夜已经深了,明天早上再对王员外说吧!你们捉贼有功,都有奖赏。刚才是谁的更班儿?”
有两人说:“是我们俩的班儿。”
主管一看,是汪明和吴升两位兄弟,就对他俩说:“很好,就把这个贼押在你们的更楼上,好好看守。明天早上,我对员外说明情况,加倍赏你们两个。”又吩咐帮忙捉贼的人说:“你们一块把这贼送到更楼,仍按次序走更巡逻,务必小心。”
人们答应了,都到东北更楼上,安置妥当,各自接班巡更去了。
原来王员外的庄院很大,四角都有更楼,每座更楼上有更夫四名,轮流巡更,周而复始。
现在汪明、吴升捉贼有功,不让他们坐更叫他们看贼。他们二人高高兴兴地,看着花蝶说:“看他年轻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偏要做贼,还要偷宝灯!那个灯也是你偷的?为了那个灯,我们员外费了多少心机,好不容易才安上,你就想偷去。”
正在说话,忽然听见下面喊道:“主管叫你们去一个呢!”
吴升对汪明说:“这一定是赏咱们点儿吃喝。好兄弟,你辛苦辛苦去一趟吧!”
汪明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对吴升说:“我去,你好好看着这贼子,别让他跑了。”
汪明说完就回身下楼去了。吴升正在上面,忽然听到“噗咚”一声,就急忙问:“怎么了?栽倒了?没喝就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上来一人,凹脸金腮,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把钢刀。吴升要嚷,只听“咔嚓”,头已经落地。那人忽的一声,跳上炕来,对捆着的花蝶说:“朋友,俺是病太岁张华,奉了邓大哥的命令,为了珠宝灯而来。不料你陷入圈套,我来救你。”
说罢,挑开绳索,把花蝶背在身上,逃下楼,钻树荫走过道,在夜色掩护下,出了大院,逃到邓家堡那里去了。
走更人巡逻时,看见更楼下面躺着一个人,提灯一照,却是汪明,已经被人杀死。原来是张华带花蝶逃走时,怕这汪明看见声张,在后面猛然一刀,汪明觉得脖子上一凉,人头落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贼人手真是太狠了。
走更人见汪明被杀,吃惊非同小可,连忙向主管报告,主管来到更楼下,用手一摸,尸体已经冰凉,变硬,死去多时了,想起另一守护人就问:“吴升呢?”
更夫说:“大概在更楼上面吧!”
众人连声叫:“吴升!吴升!”
哪里有人答应,大家知道凶多吉少,主管说:“随我先上去看看。”
到了楼上,众人不仅“哎呀”叫了起来,吴升也已尸首异处了。炕上绳索已脱落在地,不曾见少,刚才捉到的贼已经不知去向了。众人无不心惊肉跳,把目光集中在主管身上,看他如何吩咐。
主管见事情闹成这样,慌得要命,顾不得夜深,连忙报告给王员外。员外听了,急忙穿好衣服,推开怀中的美人,来看情况,又详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刚才在佛楼上捉住一个贼,因为夜深没有禀报。员外大骂,扰这事怎么能不禀报,即使不禀报,也应该派人四处搜查一遍,更楼上看护贼子的人应多一些,不应当这样粗心耽误两个兄弟性命,又放走了盗贼和凶手。
主管知道王员外在收拢人心,你员外就每晚抱定一美人,早早熄灯玩乐,谁敢打扰,如不与出了大事,仅为小事就惊拢了主人兴趣,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失职辞退呀!
这王员外退后年方六十,精力旺盛,在附近百姓户中选了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收入家中说是丫环,实为妻妾,听候使用,如同妓女无异只是供他一人享用。许多女子已生下孩子,便被他赐于银两打发走人,用完了少女就再选一些来,反正这镇上穷人家女孩多得是,小的在不断变大,有的十四、五岁收进来先当丫环养着,大些了再作论处。那年月穷人家的女孩哪能和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相提并论。这员外自己的三个女儿,一人一座绣花楼,五六个丫环婆子侍候,他却拿别人家女儿作乐。
主管虽心有怨言,但见出了大乱子,也感到后悔莫及,只有伏身称罪。
王员外无可奈何,只得让文书写一折子,据实禀报此案经过,将怎样捉住鬓边有蝴蝶的偷宝灯大盗,怎样派人看守,然后更夫怎样被杀,大盗怎样逃脱的情节,一一写明,报告县里。又连夜通知死者家属,拨出专职银两买来棺材,将两死者尸体入殓,待官府来人验尸。
这事一吵一嚷,闹得小丹村妇孺皆知。因此冯七来到村中,很容易打听到了这件事。
北侠、韩彰、龙涛三位英雄闻听花蝶又闯下越墙大祸,无不唾口大骂。在河神庙眼看着让他逃走,今天又让两人丧命,真对不起黎民百姓,龙涛想起大哥丧命于花蝶之手,更是对花冲恨之入骨。现在蒋平还没到,问题最好等他来了再说。
果然,这天晚上,蒋四爷赶来了。大家见了面,把花蝶的事说了一遍。蒋平听了,十分惋惜,对大家说:“水从源头,树生有根,花蝶这家伙既然想投奔邓车,我们要拿他归案,就必须上邓家堡去找。小弟我今天来得太晚了,明天小弟就到邓家堡探访一下。可是,如果掌灯时小弟还不回来,烦请众位哥哥辛苦辛苦,赶到邓家堡才好。”
众人都知道他此去邓家堡困难重重,那花蝶与在场的每一位都打过照面,认出谁来,谁得吃不了,兜着走,邓车与他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干出什么事都不稀罕。蒋四爷肯去冒此风险,大家十分理解,一一应允了。
接着慧海和尚请大家吃晚饭,有方丈在场,大家把心事掩盖起来,喝酒谈话,非常热闹。吃罢晚饭,各自回屋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蒋平穿好道服,提了算命招牌,拿上渔鼓简板,大伙出来为他送行。蒋四爷辞别众人,直奔邓家堡而去。
谁知这天正是邓车生日,远远看到邓家堡彩旗飞扬,锣鼓喧天,蒋四爷来到门前,踱来踱去,恰好邓车送出一个人来,正是病太岁张华。张华昨夜巧遇花蝶,并搭救了他,回来后邓车非常高兴,奖予张华一百两银子,以示感谢。
邓车与花蝶见了面,分外高兴。花蝶也不好对邓车讲近些日子遇官府捉拿之事,只说分别多日,兄弟思念。因想讨好兄弟,盗走灯被擒,多亏了张华相救,邓车讲“此事不必客气。”
花蝶不好多谈自己之事,对邓车讲起近日霸王庄马强与襄阳王关系很好,交往甚密,曾说邀邓车去作客。
邓车听了心里很高兴,就叫花冲写了一封信,表示非常高兴与二位王爷来往,赴约的事先压一压再走,日后定有会期。信写完封起,特地派做事稳妥、精明能干的张华去投递。
不料花蝶也送出来,一眼看见蒋平,心里一动,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印象深刻,刻骨铭心,是否能够和背上的伤连系起来,也许就是他,黑老道,好一个狠毒的老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做的事,关你哪疼。花冲这小子想着想着,起了报复之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往回走的邓车说:“邓大哥,把那个道人叫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他。”
邓车就吩咐家人,把蒋四爷带进来。蒋平就跟着家丁进了门,抬头见厅上邓车、花冲二人高高端坐。这回花冲也神气起来了,不再是做贼的模样,在这里称王称霸,坐北朝南,真是虎假虎威,狗尾续貂之辈,今天在这小小延堂称起威风。
花冲不等邓车吩咐,就冲着蒋平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跟前来,皮笑肉不笑,双眼紧紧盯着蒋四爷。邓车见花冲这么对待道人,甚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是熟人吧,不对,是陌生人吧,也不对。他正在纳闷,四爷已阔步走近。
只见蒋四爷走上台阶,进入屋内,放下招子渔鼓板,从容地稽首说:“贫道有礼了。不知施主叫贫道来,有什么吩咐?”
花冲用手点着蒋平说:“你姓什么?”
蒋平回答:“贫道姓张。”
花冲又问:“你是从小出家,还是半路出家呢?要不就是故意扮成道人的样子来探访什么事呢?快快实说出来,快讲!”
邓车在旁边了,莫名其妙,就说:“贤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冲说:“大哥有所不知,只因为在铁岭观小弟遭人暗算,差点送了命,又是在月光下,有些看不真切,印象中那个人身材瘦小,脚步灵便,与这道士很象,因此小弟想问问他。”
说罢,花冲回头对蒋平说:“你快点说呀,愣什么?”
蒋爷听见花蝶说出真情,心想:“这小子真是好眼力,果然不错,倒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