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哪里呢?文虎仔细想了想,我是从茉花村丁员外来的,应该先到南侠展昭英雄的住所去,看一看丁员外的妹妹。他一打听,人人都知道,告诉他展公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到了大门前,艾虎让门房进去通禀,说茉花村来人了。
不一会儿,展英雄携夫人丁氏迎出来,夫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艾虎估计是展英雄的后代,夫人新生的儿子,大家让艾虎入客厅休息谈话,问长问短,艾虎便把家中诸人一一介绍,住了一宿,他便告诉主人自己还有要事去办,不能在此久住,也匆要挂念他。次日一大早,他便悄悄出了后花园门溜到大街上去了。
艾虎转了几条街,心想暂不去找白玉堂,该先去开封府署,瞧瞧那儿是个什么模样儿。不想刚到衙门前,只听那边有人喝道开路,撵逐闲人,边打锣边喊:“行人闪开,相爷回来了,有冤便诉,无冤回避了!”
昇昇昇,锣声振耳,甚是威风。艾虎暗想:“巧了!我何不迎上去呢?”
趁着忙乱之际,见排头开道的人已过,大轿看着接近,他便从人群中钻出来,迎轿跪倒口呼:“冤枉呀!相爷,冤枉!”
包公在轿内见一个小孩子拦轿鸣冤,吩咐带进行门。左右答应一声,上来了四名差役,将艾虎拢住,严厉地对他说:“你这小孩子淘气得很,开封府也是你戏耍的地方吗?”
艾虎以不平的口气说:“众位别说这个话,我不是玩来了,我真要告状。”
张龙上前说:“不要惊吓于他。小孩子,你状告何人?为着何事?”
艾虎说:“大叔,您老儿不必深问。只求您老儿带我见了相爷,自有话回禀。”
张龙听了这话,心中暗想:“这小孩子倒有些意思。”忽听里面传出话来:“带那小孩子。”
张龙催促艾虎:“快些进去吧,相爷升了堂,要找你问话呢!”
艾虎随着张龙,到了角门,报了门,将他带至丹犀之上,当堂跪倒,艾虎偷偷往上观瞧,见包公端然正坐,不怒自威,两旁罗列衙役,甚是严肃,真如森罗殿一般。只听包公问道:“那小孩子姓什名谁?状告何人?诉上来。”
艾虎认认真真地回答:“小人名叫艾虎,今年十五岁,是马员外马强的家奴。”
包公听说是马强的家奴,便问他:“你到此何事?”
艾虎回答:“小人特为自首一事。本来我不知道什么叫自首,只因这宗事,小人知情,听别人说:”知情不举,罪加一等。‘故此小人前来,打算在您的面前把事情作个交待,就完了小人的事了。“
包公说:“慢慢讲来。”
艾虎说:“只因三年前,我们太老爷告假还乡。”
包公做事仔细,便打断他的话问:“你家太老爷是谁?”
艾虎伸出四指说:“就是四指库的马朝贤,他是我们员外的叔叔。”
包公听了,心中暗自揣摸:“必是四值库总管马朝贤了。小孩子不懂得四值,拿着了四指了。”又问艾虎说:“告假还乡,怎么样了?”
艾虎继续说:“小人的太老爷从轿内捧出一个黄龙包袱来,对小人的员外悄悄说:”这是圣上的九龙冠,我顺便带来,你把它好好供在佛楼之上,将来襄阳王爷举事,就把此冠呈献,千万不可泄露。“我家员外接过来了,叫小人托着,小人端着沉甸甸的,跟着员外,上了佛楼,我们员外就放在中间佛龛的左边隔扇后面了。”
包公听了暗暗吃惊,连两旁的衙役无不骇然。只听包公问话:“后来便怎么样了?”
艾虎说:“后来也不怎么样。一、两年过去我也大些了,常听见人讲:”知情不举,罪加一等‘,小人也不理会。后来又有人知道了,却向小人打听,小人也就告诉他们。他们都说:没事便罢,小人的员外被拿进京来,就有人对我说:“你提防着吧!员外这一到京,若把三年前的事儿说出来,你就有隐匿不报的罪名。’小人听了害怕。比不得三年前,人事不知天日不懂的,如今也觉得明白些了,越想越不是玩的。因此小人赶到京中,小人却不是自首,只是把此事说明了,就与小人不相干了。”
包公听后,忖度了一番,猛然将惊堂木一拍,说:“我骂你这狗奴才!你受了何人主使,竟敢在本阁面前陷害朝中总管与你家主人?是何道理?还不与我从实招上来!”
左右齐声吆喝说:“快说,快说!”
艾虎听包公问他是受何人主使,心中暗想,“好利害!怪不得人常说包相爷断事如神,果然不差。”
他却故意惊慌地说:“我能说什么呢!这倒让小人为了难了。不报吧,害怕罪加一等;报了吧,又说被人主使。要不,就算没有这宗事,等着我们员外说了,我再呈报如何?”
艾虎说罢,站起身来,就要下堂。
两边衙役见他小孩子不懂官事,连忙喝道:“回来,回来。跪下,跪下。”
艾虎便又重新跪倒,只见包公冷笑道:“我看你虽是年幼顽童,眼光却十分诡诈,你可晓得本阁的规矩吗?”
艾虎听了,暗暗打了个冷战,回话说:“小人不知什么规矩。”
包公对他说:“本阁有条例,每逢以小犯上者,都要将四肢铡去。如今你既敢出首你的主人,犯了本阁的规矩,理应铡去四肢,来啊!请御刑。”
只听两旁衙役一阵喊威,张、赵、王、马把狗头铡抬来,撂在当堂,抖去龙袱,只见黄澄澄冷森森一口钢铡,放在艾虎面前。
小侠艾虎看此情景虽则心惊,暗暗自己叫着自己:“艾虎呀,艾虎!你为救忠臣义士而来,慢说铡去四肢,纵然腰断两截,只要成了名,千万不可露出马脚来。”
忽然又听包公问艾虎:“你若能如实说话,方可宽大处理于你。”
艾虎故意颤巍巍地说:“小人实实害怕,惟恐罪加一等,不得已才来呈诉,相爷呀!”
包公不容艾虎分说,命人脱去他的鞋袜。张龙、赵虎上前,左右一声呐喊,将艾虎按倒在地,脱去鞋袜。然后张、赵二人把艾虎托着双足,入了铡口。王朝、马汉掌住铡口,手拢鬼头靶,面对包公,只等相爷一摆手,刀往下落,喀嚓的一声,文虎的脚丫儿就没了。
张龙、赵虎一边一个架着艾虎,马汉提了文虎的头发,面向包公。只听包公问道:“文虎,你受何人主使?还不快快招来吗?”
艾虎故意哀求说:“小人就知害怕,实在没有什么人主使。相爷不信,差人去取珠冠;如若没有,小人情甘认罪。”
包公听了,觉得小孩子说话在理,就点点头说:“先把他放下来,等查清了再说。”
马汉立刻松了头发,张、赵二人连忙将他往前一搭,双足离了铡口,王朝,马汉将御刑抬过一边。此时慢说艾虎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就是四义士等也无不心中替艾虎叫侥幸的。
包公等艾虎重新跪好,便问他:“艾虎,现今这顶御冠还在你家主子佛楼之上吗?”
艾虎回答:“现在确在佛楼之上,回相爷,不是玉冠,小人的太老爷说是珍珠九龙冠。”包公问实了,便吩咐将艾虎带下去。值班的头头听了,即把艾虎带下堂来。早有禁子郝老头儿接下差使,领艾虎到了监中单间屋里,说:“少爷,你就在这里坐吧,待我取茶去。”
不大一会儿,郝老头儿便取了新泡的盖碗茶来。艾虎心中纳闷:“他们这样待我,别是想要钱吧?怎么还把打官司的我称呼作少爷,还请我喝这样的好茶,又是什么意思呢?”
只见都老头儿悄悄与伙计说了几句话,顿时又摆上菜肴,即上了酒,又上了点心,并且亲自殷勤斟酒,闹得艾虎反倒不得主意了。
忽听外面有人不住地用指甲刮那门框,郝老头儿听了声音,连忙迎了出来,请安道:“小人安置了少爷,又孝敬了一桌酒饭。”
又听那位长官说:“好,难为你了,赏你十两银子,明日到我下处去取。”
郝老头儿叩头谢了赏,又听那位长官吩咐说:“你在外面照看,我和这位少爷有句话说,呼唤时方许进来。”
郝禁子连连答应,转身在监口拦人,凡有来的,他将五指一伸,努努嘴,摆摆手,那人见了急急退去。
你猜这位长官是谁?就是白玉堂白五爷。只因听说有个小孩子告状,他便连忙跑到公堂之上,细细一看,认得是艾虎,暗自揣侧:“他到这里来是为何事?”
后来听他说出缘由,惊骇非常。又暗暗琢磨了一番,竟是为倪太守、欧阳兄而来,不由得心中踌躇说:“这样一宗大事,如何搁在小孩子身上呢?”
忽听座上包公发怒,说请御刑。白五爷只急得搓起手来,暗想:“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好?”自己又不敢上前,唯有两眼直勾勾瞅着艾虎。及至艾虎一口咬定,毫无更改,白五爷又暗暗夸奖说:“好孩子!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只要是从铡口里爬出来,方是男儿。
后来见包公放下艾虎,准了词状,只乐得心花开放,白五爷便从堂上溜了下来,见了郝禁子,嘱咐说:“堂上鸣冤的是我的侄儿。少时下来,你要好好照应。”
郝禁了哪敢怠慢,故此以少爷称呼,伺候茶水酒饭,知道白五爷来探监。这样做为的是当好差使,又可从中取利。果然,白五爷来了,并赏了十两银子,叫他在外面看望,五爷便进了单屋。
艾虎抬头见是白玉堂,连忙上前参拜,五爷悄悄对他说:“贤侄,你好大胆量,竟敢在开封府弄玄虚,这还了得,我且问你,这是何人主意?因何贤侄不先来见我呢?”
艾虎见白玉堂问及此事,才将始末情由述了一遍:“侄儿临来时,我师父给了一封信,叫侄儿我找白五叔您,侄儿一想,一来恐事不密,露了形迹;二来正巧遇见相爷下朝,因此侄儿就喊了冤了。”说着话,他把书信从内衣口袋中取出,递给白玉堂。白五爷接过来折开看了一遍,大致是说,想托他暗中调停,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