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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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青天-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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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中难奈,不得已将就将就,行个好吧!”说着话,他就要端酒碗,那渔人忙拦住他说:“你要找吃的食品,也得等我们吃剩下了,才好周济于你。”
  艾虎听他们讲的虽在理,可无助于解决腹中饥饿,便厚着脸皮说:“俺又不是讨饭化子叫街乞儿,如何要你们周济,俺有银两,买你几碗酒,你可肯卖吗?”
  渔人心想:小孩子信口胡谄,哪有腹中饥饿,走路错过了饭馆之理,这肯定是打着幌儿骗饭吃,我们也不是财主,不会对你施食,便对艾虎说:“小孩子,俺这里又不是酒市,你要买,前面买去,我俩这里是不卖的。”说罢,二人又脑袋摘巾儿猜起拳来。
  艾虎素来调皮,不把渔人的话放在心上。只见一位渔人叫了个“对手”,没等到那个人说话,艾虎把拳一伸说:“元宝。”然后嘿嘿直乐。两个渔人已有了几分酒气,见他如此顽皮,禁不住大怒道:“你这小厮好生惫懒!说过不卖,你却软缠硬磨,是何道理?”
  艾虎腹中饥饿,顾不得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便直言不违地说:“你们不卖,也不赠送,俺就要抢了。”
  渔人吃了酒,横劲也来了,冷笑了两声,对艾虎说:“你说别的,看你年纪幼小,还算罢了。你说要抢,只怕我俩还不容你放手来抢。”说罢,站起身来,出了窝棚,揎拳捋袖说:“小厮,你抢个样儿我看!”
  艾虎把包袱放下,笑哈哈地说:“你们不要怕,俺先与你们说明。俺要输了,任凭你等吩咐;俺要赢了,不消说了,不但酒要喝够,还要管俺吃饱饭。”
  那渔人也不答应,扬手就是一拳。艾虎也不躲闪,将手接住,往旁边一领,那渔人不知不觉趴伏在地。另一个渔人一见,气忿忿地说:“好小厮,你竟敢真的动手。”
  说着话,这个渔人从后面朝艾虎踢来一脚,艾虎转过身来,伸手抓住他的脚后跟,顺势往上一托,那渔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渔人看这小孩真有两下子,知道不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单个的不行,就一齐拥上,小侠只用两手左右一分,二人又一次跌倒,一连三次,结果都被艾虎打了个趴下,这时二人方才服输,知道奈何小孩不得,便抱头鼠窜而去。
  艾虎见他们两人去了,便分身进了窝棚,先端起一碗酒饮干,又要端那碗酒时,方看见中间大盘内是一尾鲜鲤鱼串,一尝味道鲜美,吃了几口,满心欢喜,又饮了这碗酒,也不用筷子,抓了块鱼放在口内,又拿起酒瓶来斟酒。他这里一碗酒,一块鱼,高高兴兴,大吃二喝,霎时间吃了个杯盘狼藉,也不去想那两位渔人现在的处境,心情怎样,会不会报复自己。正吃得高兴,酒却没了,他便端起大盘来,囫囵吞枣似的连汤都喝了。虽未能满足酒兴,也算解了腹中饥饿。
  艾虎站起身行,伸了伸懒腰,回头看见有现成的鱼网,抓来一片把手擦抹擦抹,站起身来刚要走时,觉得一物把头碰了一下,扭头看时,原来是个大酒葫芦。他不见便罢,见了不由得满心欢喜,伸手摘它下来,捧到灯前一看,上面有个锡盖。艾虎很少摆弄这玩意儿,不知是螺狮的,左打不开,右打不开,一时性起,用力一掰,将葫芦嘴撅了下来,他就嘴对嘴匀了四五气饮干,一松手拍叉的一声,葫芦正落在大盘上,砸了个粉碎。他也不去管他,提了包裹,出了窝铺,也不管东南西北,信步走去。谁知冷酒有后劲,一来吃的是空腹酒,二来吃得太急,又让风儿一吹,不觉的酒劲涌了上来。他晃里晃荡才走了二三里的路,便再也挣扎不起来,见路旁有个破亭子,也不顾老垢,把包袱放下,做了枕头,放倒身躯,呼噜噜酣声如雷,真是“一觉放开心地稳,不知日出已多时”。
  也不知他有多困,天亮了,也不知晓,路上行人,车水马龙,吱吱呀呀,叫个不停,他是混然不知,鼾声如雷。正在艾虎睡浓之际,他忽觉得身上一阵乱响,似乎有些疼痛,微睁二目,天已大亮,见五、六个人各持木棒,将自己围住。艾虎见此光景,猛然省悟,别人与我素不相识,不会打我,这肯定是昨晚让我打跑的两个渔人,调来“兵”了,再一回想,原是自己的不对,莫若叫他们打几下子,出出气,也就算完了事了。
  这伙人正是那两位渔人请来帮手给自己出气来的,他们怎么知道艾虎在这儿呢?也是巧了。原来这伙人都是以打鱼为生的,那两个渔人被艾虎打了一顿,跑来知会了众渔人,请求同来帮自己出气,众渔人还是义气的,于是各各擎了木棍直奔窝棚而来。到了里面,大家看时,不独鱼酒都让人吃完了,而且葫芦也掰了,盘子也碎了,众人个个气冲两肋,分头去赶。只顾奔了大跑,不知小侠艾虎醉后混走,岔在小路上去了。众人追来追去,折腾了一夜,天亮时还不见踪影,都说:“便宜了他吧!”
  只得大家分散了,走回,各去各的家。谁有两位是从小路上回家,走到破亭子附近,忽听呼鼾声振耳,走近了,见一幼年之人趴在后台上,看不真切,急忙令人看守,又通知了近处的渔人兄弟,凑了五六个人,窝棚中挨打的两人也来了,看了艾虎,便对其他人说:“就是他。”
  众人就要动手,有个年老的说:“诸位不要混打,惟恐伤了他的致命之处,光天化日,谁也逃不脱,只为解气,就往他肉厚之处打,留他下次改了就是了。”众人听了,有了戒心,为朋友出口气,切不可摊上人命官司,否则一家老小怎么过,吃谁的饭?因此一阵乱响,又是打艾虎,又是棒磕棒,打了几下,见艾虎不动,大家犹疑,恐怕伤了性命。哪知艾虎故意的不言语,叫他们打几下子出气呢?迟了半天,艾虎见他们不打了,方睁开眼说:“你们为什么不打了?”
  一翻身爬起,提了包裹,排了掸尘垢,拱了拱手说:“请了,请了。”
  众人是围了个圈儿,哪里肯放他。艾虎对众人说:“你们为何拦我?”
  众人齐声说:“你抢了我们的鱼和酒,也不付钱,更不道歉,难道就罢了不成?”
  艾虎说:“你们不是打了一顿吗?打几下子出了气,也就是了,还要怎样?”
  一个渔人说:“你掰了我的葫芦,砸了我的大盘,也不说个所以然来,不清不白的,算什么,你不是有钱吗?好好地还我,不然,想走不能。”
  艾虎说:“原来你是说的大盘和酒葫芦,你说多少钱,我赔你,你改日上街买回新的一套来用吧!”
  本来双方话说到这份上,也就该完结了,可是另一个挨打的渔人,脾气较大,不肯罢休,待艾虎说完,双手一叉腰,挺起大肚子,大声嚷道:“小孩子,你来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瞧你昨晚那么凶劲,打我哥俩个落花流水。告诉你,我只要我的原旧东西,要银子能做什么?”
  艾虎一听,知道他要刁难自己,便想逗他一下,于是故作为难地摇摇头说:“这就难了。”
  “人有生死,物有毁坏,业已破了,还能整得上吗?你不要银子,莫若再打几下,与你那东西报报仇,也就算完了事了。”说罢,放下包裹,又重新躺在地上,闹顽皮子。闹得众人生气不是,笑也不是,再打也不成。年老的渔人说:“你这后生真呕气,在我们这里倒闹起顽皮来了。小心我们把你扣下,让你父母来领人。”
  那个要原旧东西的渔人,本想要艾虎给他磕头哀求,讨回昨夜失去的面子,没想倒让这个顽皮的孩子,又一次把自己面子折了,想到这儿,怒气上冲,面对众朋友说:“他竟敢顽皮,我就壮壮胆子,把他打死,给他抵命。”
  年老的听了,连忙阻拦,可不能看着他玩命,对那个渔人说:“休出此言,难道我们众人瞅着你在此害人不成?”
  正说着话,只见那边来了个少年的书生,老远就看见众人举棍棒乱打,一会儿又站起一少年,现在少年又趴下,且在争吵,便想过去问个明白,主持个公道,走到近前,向着众人说:“列位请了,不知此人犯了何罪,你们都要打他?望大家看在小生薄面上,饶了他吧。”说罢,就作了一个揖。
  众渔人见是个斯文相公,连忙还礼,解释说:“是这小厮抢了嘴吃,还把我们的家伙毁坏,实实可恶。既是相公给他讨情,我们认个晦气,也就算了。”说罢,众人散去。
  年少的后生见众渔人散去,再回头看地上的艾虎,见他用袖子遮了面,仍然躺着不肯起来,便走上前把艾虎的袖子一拉。艾虎此时臊得面红耳赤,无话可说,噗哧的一声,大笑不止。书生对他说:“你先不要发笑,到底是怎么回事,站起来讲给我听,如何?”
  艾虎无奈,眼前的这位文雅书生便是自己的恩公呀,只得站起,掸去尘垢,向前作了一个揖,不好意思地说:“惭愧,惭愧,实在是俺的不是。”便把抢鱼吃酒,以及毁坏家伙的话,毫不掩饰,全盘托出。说罢,又大笑不止。书生听了,暗暗寻思,听了他的话,倒是个直率豪爽之人。又看了看艾虎的相貌,满面英风,气度不凡,书生不由得倾心羡慕,问艾虎说:“请问尊兄贵姓?是何家世,操何行当?”
  艾虎如实答话:“小弟姓艾名虎,是个孤儿,飘泊拜师行侠,流荡江湖,广交天下朋友。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书生回答:“小弟在家人唤宝权,学名施俊。”
  艾虎听了高兴,拉住书生的手说:“原来是施相公,俺这副嘴脸让您知道了,见笑,见笑,不是我没钱付钱,只是心中有事,错过了客店,耐不住腹中饥饿,他们不收钱,也不让我吃,又打不过我,就被我抢了鱼酒,我这人贪酒,喝得太多,没逃太远就睡着了,这不挨了一顿打,不是让您碰上,还不知道是何结果呢?”
  施俊听了,客气说:“不用再提此事,年轻人腹中饥寒,抢个嘴吃,人之常情,你说的见笑?岂敢,岂敢。‘四海之内,皆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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