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什么亏,总比一两银子落不着强吧。”围观的人中有人喊道。
“好吧,算我倒霉,就分给你一半银子!”手拿银子的人边咬牙,边跺脚,接着又说:“嗨,反正我这十几两银了已经被人凭白无故地抢走一半,另一半我也不要了,我罗亦刚今天请大家喝酒,在场的人人有份儿,卖艺的大哥大姐,小弟搅了你们的生意,真是不好意思,也算上你们一份子。”
围观的人群连声喝好。
“你可好,拿我的银子装大方。”另一个人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无可奈何地说:“也罢,今天就是一两银子得不着,我马钧卓也要讨回一个公道,你跟我去见县官!”
“见就见,像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人,我还会怕你吗?”罗亦刚毫不服软地说。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就往平阳县衙走。
王朝和马汉突然站在两人在面前。
“你们也别去见吴县令了,跟我们走吧!”
“你们又是谁?”
“我是王朝。”
“我是马汉。”
“你们是王朝和马汉?那你们是不是作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的侍卫的王朝和马汉?”
“正是。”
“既然包大人来了,那我的银子就能全要回来了。”罗亦刚和马钧卓的话如出一辙。
四个人的对话旁边围观的人都听见了,竞相转告惊呼。
“包大人来了。”
“铁面无私,断案如神的包大人来了!”
“看来要有人喂狗头铡了。”
四个人径直向平阳县衙走去。
包拯和县令吴守仁早已坐在县衙中等候。一见四个人进来,马上开始审问。包拯先问马钧卓:“你叫什么名字?”
“小民名叫马钧卓。”
“何方人氏?”
“小民是山东济南人,到这里来作丝绸生意。”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回包大人,小人今天晚上出来到夜市之上闲逛,见卖艺的那里围观的人特别多,也上去看个热闹,恍惚间觉得袖子轻了一下,再一摸,袖里的十几两银子不见了,我着急地四处寻找,发现银子在地上,刚想去拾,却被他半路杀出来拾了去。然后我们就被王、马两侍卫带到这里来了。”
说着,马钧卓指了指罗亦刚。
包拯点点头,问罗亦刚:“你叫什么名字?”
“小民罗亦刚。”
“你可是平阳人?”
“不,草民是福建南平人,来此地做竹器生意,现住在东城悦来客栈,仆人三成正在看守财物,大人不信可以去客栈中查一查。”
“本官自然要去查的。”
马汉转身而去。
包拯见二人都说得有板有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随便问罗亦刚:“这些银子不是你的,这是你说过的,那么你是否知道这银子是谁的呢?”
“大人,这些银子是小人在地上发现的。所以小人也不知为谁所有,可能是窃贼行窃时失手落在地上的,夜市上的窃贼非常多,小人就曾在夜市被人割破袖子而丢了四两多银子。但也许这银子就是别人遗落的。”
“那你凭什么肯定这笔银子不是马钧卓所有呢?”
“包大人,马钧卓的袖子没有破,而窃贼只能割破袖子才能拿到银子,这是原因之一;第二,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这些银子就是他的。”
包拯知道,罗亦刚所说的都是无可辩驳的,只好又向马约卓:“你说这银子是你的。”
“大人,这些的确为小人所有!”马钧卓有点着急。
“有多少?”
“原来有十四两,后来零零碎碎用去一点,”
“用去多少?”
马钧卓冥思苦想,急得抓耳挠腮,乱揪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不知道,我也记不清还有多少了!”
“还说是自己的银子呢,连数目都不知道!”罗亦刚插口道。
“罗亦刚,本官并未让你说话!”
“是,是,小民知错。”
这里,马汉从外面回来了。罗亦刚的话果然没错,他是住在悦来客栈,屋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竹器,有一个仆人三成正在那里守着。
而且据三成讲,他的主人很早就出去逛夜市了,至今未归。
这么说来,罗亦刚好像不是一个窃贼。
那么,两个人一个说银子是自己遗失,另一个却说银子是自己拾的。案子虽小,包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看公孙策和吴守仁。二人也皱着眉一个劲儿地摇头。无奈,包拯只得把二人叫到跟前说:“罗亦刚,本官看你不像奸滑之人,但要知道拾金不昧方是真君子之所作为,你以后应该去除贪心;马钧卓,你虽口口声声说这银于归你所有,但却不知道具体数字,很难认定你所说属实。按照律法,这些银子应该悉数充公,但你们两人却为此银两而起争端,以致不睦,所以银子还得判你们两人共有,各得一半。”
罗亦刚赞许地说道:“大人,小人原就以为这点银子根本不必麻烦大人,只是这位马兄总是不依不饶,这才惊动大人,时间不早了,几位大人赶快休息吧,小民告退。”
说着,罗亦刚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马钧卓虽然心疼自己的银子被凭白无故地分去一半,却也无可奈何,只怪自己粗心大意,竟没有记住银子的确切数目。想到此,马钧卓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出门而去。
等到二人出了门,包拯立刻叫来两个平阳衙役让他们跟着罗亦刚和马钧卓,看他们的各自表现如何,回来再作禀报。
跟踪马钧卓的衙差回来得非常快,他说马钧卓出了衙门直奔客栈,向伙计要了酒自己闷在房中喝,而且不住地唉声叹气,埋怨包拯不公平,把属于他的银子分给别人。
跟踪罗亦刚的差役却很晚才赶回来,而且累得吁吁大喘,一副将要虚脱的样子。
“那个贼小子跑得可真快,我根本追不上他!”
原来是罗亦刚一出县衙,就被门外一些从夜市上赶过来看热闹的人给围了起来,纷纷要求他履践自己请客的诺言。罗亦刚倒也大方,说自己这银子反正是捡来的,不想独吞,倒不如拿出来请大家喝一顿酒,玩个痛快。
众人一听都齐声欢呼,前呼后拥地跟着罗亦刚,想白吃一顿。罗亦刚也大摇大摆地作出一副请客的样子,在前边领路。然而一连找了好几家饭馆,罗亦刚都不满意,不是说人家菜炒得色香味不够,就是说人家没有好酒,再不然就说店里太吵,根本不适合喝酒。反正每个酒馆他都能挑出个理由不进去。
接连走了好几条街,他们仍然找不到一个令大家满意,或者说是令罗亦刚满意的饭馆。那些想吃白食的人渐渐地开始心灰意冷,一个一个地回家睡觉去了。到后来就连两个想蹭饭吃的乞丐也哈欠连天,独自找个旮旯睡起觉来。罗亦刚一见没有人跟着了,大笑几声,随便找了一个饭馆,吃了点东西就出来了。那名差役依旧穷追不舍地跟着他,想看他到底去哪儿。谁知罗亦刚跑得比兔子还快,差役紧追猛赶,最后还是跟丢了,而且把差役也累得够呛。
包拯听了差役的叙述,略一思索,觉得罗亦刚是个非常可疑的人物,也许就是一个职业窃贼。想到这儿,他对吴县令说道:“看来这夜市是一个比较难管的地方,但我们必须以此为突破点,争取早一点抓到窃贼,而且,据你所说的情况来看,窃贼也并非一个,很可能已经拉帮结派,明晚再派人改扮出去摸一下。”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天已经很晚了,远处的夜市也早已停止喧闹,平阳县城已经开始慢慢沉入梦乡中去,包拯等人这才分头睡下。
这是他们来平阳之后第二个夜晚。
因为劳累,他们都睡得很沉。
包拯睡得也很沉。
然而,半夜时分,他却莫名其妙地惊醒了。
没有恶梦,也没有突然的高音,他自己也有点奇怪地在夜色中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依稀朦胧的月色斜斜地倾洒在地面上,因为窗户开着,所以外面静默着的暗色的树也看得清。
他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缓缓地走到窗前。
夜色并没有丝毫的异样,月光与星光交相辉映着黑色的夜幕以及地天交融的空间。然而包拯总觉得这个夜晚有点怪怪的。夜色好像在一种波纹的颤动中向他传递着奇异的暗示。
忽然,他忽然听见夜色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喊声,当他要仔细去听时,那呼喊声却又突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他站在窗前,伫立良久,渐渐地与夜色溶为一体。
清早,平阳县城里刚刚升起几缕炊烟,习惯早起的包拯也不过刚起床,一个睡眼惺松的差役便跑过对他说有人报案。
“报的是什么案?”
“一名年轻女子昨夜失踪。”
“那你带报案人来见我。”
差役出去不久,领过来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年人。一听眼前这人就是开封府尹包拯,老人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眼含热泪说:“包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我和孩子他娘绕着县城整整喊了一晚,可就没找到她,现在老太婆还躺在床上哭呢!”
包拯一看跟前这位老人,满面疲惫,眼睛布满血丝,神情凄惨,忙把他搀起来说道:“老人家快快请起,不必着急,将详情告诉本官。”
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慢慢地把事情经过讲述出来:老人名叫高占祥,是城北的一个小商人,有个女儿叫高玉蓉,长得花容月貌,体态婀娜。昨天晚上,高占祥和夫人与女儿去夜市闲逛,看见卖艺的那里人特别多,也想过去瞧个热闹,谁知刚刚走近,人群忽然大乱,刹时把三个人冲散。高占祥找到了老伴,却又找不到女儿高王蓉。老两口一直等到夜市散了,女儿还不见踪迹。最后,两个人搀扶着绕城喊了一夜,结果依旧如此。高占祥这才意识到女儿失踪了,慌忙跑到平阳县衙来报案。
包拯听完之后问道:“你们家是不是有仇人?”
“回大人,小老儿作的是小本经营,知道和气生财才是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