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苗家集是个不大的村庄,庄里有几处大点的庄园,但就是苗秀的最大,展爷记好路径,只等夜半行动,便去找落脚的地方。这庄里没有客店,展爷在一个老大爷家睡到初鼓之后,便装束停当,按白天所记路径直奔苗家大院而去。由于苗秀家的庄院并不是高墙深院,所以展爷转眼便已身处院中,看见正面有屋中有灯光将人影映在窗上,便潜到窗下细听。
正是白天那个苗秀的声音,“想不到我儿今天更是满载而归啊!”原来是和他那在太守府干事的儿子苗恒义说话。“爹爹那三十两银子也来得轻松,只是不知爹爹所说那位标致后生会是谁。”想来苗秀已将白天事情的经过向苗恒义叙述过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们是有契约在的,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再说那后生既然肯替人还债,想必是家中钱多得用不了吧!”说完父子二人大笑。
“爹爹用五两银子生出三十两来,孩儿我却是空手套白狼,一下子就是三百两到手!”苗恒义的脸上一定满是小人得意的神色。“不知义儿用的是什么方法?”
“爹爹,听孩儿慢慢对您讲:昨天蒋太守奉安乐侯庞昱之命派项忝去刺杀包公后,又心中感觉不踏实,午间小睡梦见有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不停地追杀自己,便是更觉得这事有点不稳妥。于是和侯爷相商决定,如果项存这次行刺成功,那是最好不过,一旦失手便叫侯爷乔装为乡村之人从东皋林悄悄地返回京城,潜藏在太师府中,那包公一定不敢把他怎样,再把行李细软等物品和抢掠来的女子金玉仙,从观音庵岔路上船,潜送回京,都等包公查赈完毕后再做打算。当时询问本府老爷这一路得花费多少银两,你想本府老爷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拿侯爷的银两的。可回到衙门中,即刻就称了三百两银子,交给孩儿,让我沿路打点一切具细事物花费。想来这位侯爷,这次来陈州非但没有给人民带来一丝安居乐业的快乐,还将百姓的仅有的一点积蓄也都搜刮得一干二净,干的都是些不仁不义的事情,如今回京还带了成批的箱笼美女。到那时候,我只需让船户们到了地方该多少费用,总起来去给侯爷要罢了,他如果不给的话,就拿他的细软物件顶数。至于本府太爷所答应的这项银子到底给没给,他怎么会知道。爹爹您看,这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不就成我们白拿了吗?”
“是啊,是啊!还是我儿聪明,竟然能够玩弄侯爷太府于股掌之上,哈——哈——”苗秀老头乐不可支。“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展爷暗骂。这时忽听见后边院子有人高喊“着火啦!快来救火啊!”就听得有人往那边跑的嘈杂脚步声。这同时只看见一人拎了件什么东西往这边苗氏父子说话的房子冲来,到了跟前一个纵身便立于屋顶上,把那东西丢下便悄无声息地蹲在了那里,看那个人的动作身手,展爷便知道是白天替刘老八还债的年轻人,暗想:“这个人也真是有意思,刚替人还了债,晚上就来回讨了,真是放长线钓大鱼啊。”就在苗秀苗恒义父子俩刚跑到房门口时,一名小丫环惊慌失措地往这里跑来,口中还嚷着:“老爷,少爷,不好了!太太刚才还在卧室睡觉,可是起夜却就不见了。”这可把苗家父子俩吓坏了,心想今天一定是把瘟神得罪了,就前去救火找人了。
那蹲在房上的身影见苗氏父子离去,而这屋中依旧亮着烛光,共有七包银子仍放在桌上,一个金钩倒挂紧接燕子穿云便站在了屋子的当地,正是白玉堂。原来他在白天知道了苗秀的恶毒行径又了解了他的住处后,便在夜深之时潜了进来。
白玉堂进入苗家,见正屋中有人影走动,又发现窗下有人正在偷听,便知今天又有同行人来了,就想该怎么想个办法把人从正屋引出。这时他忽然听见后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施展轻功身法落身在后院的花荫处,见有个丫环陪了一位中年妇人往墙角走,便潜入她们走出的那间卧房,用烛火把把帷帐引燃,就又回到刚才的藏处。一会儿工夫,火光便把窗子照得通红,只见那丫环喊了几声便有人前去救火,白玉堂就趁机掠入墙角,见那妇人正在系衣带,便二话不说伸手点了哑穴,夹在臂下就走,来到前院将那妇人放在了房子顶上,便静候时机。
一等到苗氏父子向后院跑去,白玉堂就立即进入房中,只见那房中桌上放着七包银子,六大一小,就毫不犹豫地将银包尽数揣入怀中。可转念一想外边还有一位不知身份的人呢,自己白天也就只掏了三十五两,现在拿点就行,便又从怀中掏出在三大包,便飞身出屋,到了院中毫不停留纵身上房几个腾跃就无影无踪了。展昭看得明白,也迅速将余下的三包银子收了便返回老大爷家中睡到天微亮,才起身往天昌镇方向去了。
这边苗家父子一面派人救火一面到处寻找妇人,却直到火都扑灭了,也没找到,心里都是火烧火燎,就往前院走去。这时,忽然看见正房台阶上有一堆什么东西,苗恒义紧走几步一看,竟是找了多时的母亲,却已是气若游丝。
原来,白玉堂从房上下来时点了这妇人的穴道,使其不能动弹和说话,但所发生的一切她却又是一清二楚的,便心里很急。后来,见火已灭了,而人们又到处找不到自己,便有几分着急,谁知这一着急她竟发现自己已能将手脚稍稍动点了,但哑穴却仍不能自动解开。她就试图动动手脚以其站起来哪怕坐起来也好,以便于下边人能看见自己,却没料到脚一用劲,整个人就一下子从房子顶上滚了下来,摔得只剩了出的气。下人们赶快七手八脚抬回屋去,紧急抢救。
都乱腾得差不多了,苗恒义忽然大叫:“糟糕,银子!”就往前院堂屋跑去,一看,哪还有什么银子,一下子瘫在了那儿。随后而至的苗秀也只说出了一句“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就昏了过去。
就在苗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展爷却是逍遥自在极了。从老大爷那儿起身后,打听清楚去天昌镇的路途便不紧不慢地赶路了。天渐渐大亮起来,展爷也是越走越高兴,这时看见前边道路旁边有一家小饭店,便踱了进去。“客官里边请,您吃点什么?”一斤牛肉,二角酒。“”客官,对不起,我们客店里酒早已不卖了,给您来壶茶吧!“”唉,你这小二,开店怎么不卖酒啊?“”客官不知,我们以前也是卖酒的,只是最近前往南村酒坊的路途中的野狗岭出了个截道的,过不去,而北村酒坊又趁机兑过量的水以谋取暴利,所以我们索性不卖酒了。“”噢,此话当真?“”当然是真的,小人哪里敢说假话骗您呢!“展爷也就不强求,只是吃饭后,似乎是不经意似地打听了一下去野狗岭的路,便上路了。
走出小店老远,展爷就折身往刚才小二所说野狗岭的方向而去。不多远,就见前边的道路变窄变陡来到一座不高的土山前,小山上几乎不长什么草木,只有零星的几株沙荆点缀了一下,以便这山不那么光秃,又增加了一点生机。展爷并不迟疑,仍是大步往上去,刚要到得小山顶上,就见小路变得更窄了,宽度仅容一只脚面两边就是刀削般的土崖。展爷有是毫不迟疑地走了上去,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霹雳般大吼:“站住!”展爷仍旧往前走。“站住!”那声音又喊。展爷仍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同时拿了一双温和的眼睛看那人。那是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脸上的络腮胡子根根直立,一双豹眼凸出了许多,手中拎了一柄九耳大环刀。见展爷仍不停步,想来那汉子是怒了,“你再不站住我可不客气了!”
“这位朋友,这条道路是你开的么?”展爷问,同时也并不迈动脚步了。
“不是。”
“那就是你的父亲或是祖父或是其他什么亲戚开的?”
“也不是。”
“那我走我的路,你凶巴巴地嚷什么?”
“我让你站住!”
“那我现在站住了,有何贵干?”
“我有话问你,”大汉边说边上下打量展爷,知道今天来者不善。“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经商的。”
“噢——,那你是说你有钱了?”
“是的,有点,只是不多,也就二百来两银子。”展爷不屑地答道。
“什么?你!二百两!好吧,快把银子交出来!”大汉直巴咂嘴咽唾味。
“我的银子,为什么要交给你啊?”
“你不交我就不让你过来!”
“是吗,那我就不过去了。”展爷做出欲转身状。
那人急了,“你必须过来!”
“为什么啊?我不想过去了。”展爷说。
“要回去也得先把银留下!”大汉恶狠狠地说。
“那好啊!你自己来拿。”说着,展爷把怀中的一包银子拿出来在空中做了一个递的动作。那人就真的走上小窄道来拿银子。展爷心中又气又乐,气的是这家伙竟光天化日之下当路抢劫,乐的是这家伙是个一根弦。于是,就在那大汉伸手来接时,展爷一个纵身紧接燕子穿云,已从那人头上一掠而过,那大汉吃惊地回头看时,只见展爷正立于小路的那端笑眯眯地看他呢。这汉子有点迷糊便往展爷这面走来。
这时,听得展爷一声大喝:“站住!”那大汉吃了一惊,便脱口问:“路是你家的么?”不是“”那是你祖先开的?“”也不是。“那你让我站住干什么?”“我有话问你,你是干什么的?”我是劫道的。“”噢——那你身上有银吗?“”没有,今天一个人也没来。“”那你留下一样东西我就放你过来。“”什么东西?“”你的脑袋!“”原来你是成心取闹!“那大汉就挥舞着大刀向展爷逼来。展爷是何等人物,只一个回合,就把那大汉的大环刀震落崖下,大汉也晃了几晃就要往崖下坠去,却就在他即将掉落下去时,只见白光一闪,展爷的如意绦牢牢地抓住了大汉的衣服。
那大汉直嚷嚷“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