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艺高人胆大。
他们进了村口,一条结实、平坦的土路直通村里。
他们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一户户的人家,坐落庄路两旁,隔不远就是一家。
不管哪一家,都关着门。
看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见一点人声。
人都哪里去了?
渔村的人,不会都不见了。
只有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好的,有人把渔村的人,暂时迁出去,迁往别处了。
一种,是坏的,众人不敢往下想。
为什么会有这种可能?
小小的一个渔村,打鱼为生苦哈哈,上有老,下有小,又有谁得罪了你柳三变,害得百姓……?
鱼在水里生,水里长,离不开水。
打鱼的人又岂能离得开水?
大半是因为这个缘故了!
众人脚不停,继续往里走。
众人走得已经够深入这个渔村了。
他们仍然没看见人。
但是,他们听见了人声。
人,来自众人身后,五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步履都很轻捷,隔差不多两三丈。
虽然看不见这五个人,但是听得出,这五个,都是内外双修的一流好手。
众人依然前行,没有回头。
转眼功夫,众人又不得不收住脚步。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这个渔村的中心地带。
眼前是一个空场,不大,很平坦,像一般农村里的小麦场。
这儿是渔村,当然不会是打麦场。
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或许它是白天小孩子嬉戏,到晚来村民众集,喝喝茶,饮饮酒,谈笑聊天,偶尔唱几天野台戏的所在,反正这是个平坦场地就是了。
如今这个场地上,站的有人,也是有五个,清一色的老者,不过从那高耸的发髻看一眼就能认出,又是崂山派的牛鼻子老道,真不知道柳三变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使得这些出家人也这么为他效命。
五个老者,高矮胖瘦不一,五个人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都握着一把鲨鱼皮鞘,尾垂杏黄的长剑。
众人回头,身后那五个人也已到了他们的一丈之外。
众人知道,一场恶战就要发生,可是都觉得丝毫不害怕,不过,现在,即使怕又能怎样呢?
广场上五人中一个道:“你们终于来了!”
展昭道:“彼此并没有见过。”
中等身材老者道:“不必见过,从一站站的飞报里,我已知道你就是那锦毛鼠白玉堂。”
瘦老道发话了,语气轻狂:“不管怎么说,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展昭淡然一笑:“来的都是三山五岳、四海八荒人物,江湖道上成名多年,你们居然认为我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可见阁下更为骁勇了。”
中等身材的老者道:“提够了忠告,作够了劝阻,你还是来了,对你也好,对他们也好,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时虬髯客接道:“幸好展大侠也好,我们也好,论命,造化都够大,不然早在你们的忠告与劝阻之下躺下了,你们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
中等身材老者脸色一变,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辈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
虬髯客道:“既然你们有飞鸽传信的报子,那么你也该知道我虬髯客。”
中等身材老者道:“无名小辈。”
二人正要动手,场院的东边呼啦出现了一群人,正是柳三变,云十爷和几十个江湖败类,都是柳三变用金钱收买来替他卖命的。
这时,白玉堂他们刚才来的路上也马铃响起,回头一看,原来是王朝等人和山东巡府纪刚带了大队的亲兵也来了。
展昭见王朝,问道:“可曾见到包大人吗?”
展昭道:“包大人现在到了济南,他在那里亲自坐镇,命我等拿下这伙贼子!”
两边的人都剑拔弩张,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了。
柳三变拔剑在手,当先一个冲出来,这边展昭也迎上去。
只听“啊”一声惨叫,柳三变倒在了地上,展昭一愣,因为他还没有出剑。一看柳三变的后背上,插着把飞刀,而投飞刀杀死柳三变的,正是云十爷。
云十爷几步赶到纪刚马前:“大人,小人受柳三变挟迫,被绑到这独山湖,小人日夜盼着大人发兵来救,今日终于有幸杀了这贼,小人仍愿跟随大人,不离马前马后,侍奉大人。”
纪刚闭言,哈哈大笑:“云子青,你真够心狠手辣的,杀死同伙邀功请赏的事你也做的出来,真不愧是我的师爷啊!”手起剑落,把云十爷砍倒马下。
这一切太突然了,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柳三变一死,他收买的那些败类立刻没了主心骨,四处逃散。纪刚指挥人马一阵冲杀,斩杀贼子数人,大多数的贼子被生擒活拿。
从一个贼人嘴里得知,这渔村的村民全被柳三变关在离村二十里的大庙里,纪刚命人把这些渔民放回来,让他们各自回家,继续打鱼,一切如前都按排得井井有条。
柳三变死了,云十爷也死了,一场血腥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纪刚、展昭、展昭等人回济南去参见包大人。
独山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日,包大人接到江西府按案丁世炎的一封公文,公文上说江西抓住了在开封杀人越货的大盗妙手乾坤胡飞,准备押解开封府,可是怕有闪失,所以写信求援,让包大人派几位差官到江西把胡飞押解回来。
包大人一想,此事干系重大,光派几个捕头恐不妥,还要有位军师才行,这军师非公孙策先生莫属了。
他把公孙先生、展昭、卢方等人召集到一块,把意思一说,众人一想,江西路远,最好及早出发。各人回去收拾了兵刃、衣物,换了衣服,扮做商人模样,就出发上路了。
这天正往前走,天起了大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已经黑下来了。
公孙爷说:“看见没有?咱们错过了宿头。天又这么晚了,咱们得找地方住下呀。”
其实,这伙人早就又渴又饿啦。
直发牢骚:“还不快找地方住店,喝点水,吃点饭,这老饿着,受得了吗?”
爷儿几个再细瞧,眼前黑压压,雾沉沉,烟笼雾罩,好像一个村店,大伙儿就奔这村子来了。
来到村口儿,有个石碑,上头有六个字:白家河甘家堡。
“咱们进村儿吧!”公孙先生说。
大伙儿全奔里走。
这个村子很整齐,南北两面儿是住户,铺户,正当中一条宽宽的街道。
天色这么晚了,大街上路静人稀。
一进村口路北有座庙,这个地方离着这条街远一点儿,中间有块地,地后头才是庙。庙的周围种着好些树,三座山门都关着看不清,实际上这是个火神庙。
爷儿几个再往前走,注意着有没有安宿的客店,结果从东头过十字街往西,由西又往东来,没有一个客店。
街上又没什么人,只有在十字街口路北,好像是个大户人家。磨砖对缝的过街影壁,坐北朝南的大门上有下马石,门口两边有几棵槐树,长得十分茂盛。
看来这家很讲究,爷几个一商量,既然没有店,干脆咱们就在这儿投宿吧。
公孙爷上去“叭,叭,叭”拍打门环。
时间不大,从门缝里露出了灯亮儿,有人问:“谁呀?”
“噢,您开开门吧。”
门管儿一响,咣啷啷门分左右,有两个家人提着盏气死风的灯出来,一看这爷几个,问道:“几位叫门哪?”
“啊,不错,我们叫门。”
“有什么事儿吗?”
“路过贵宝地,投不着店啦。打算在贵宅投宿,饭钱,房钱不敢短少,明日一早儿就离开这。”
“噢,您稍候啊。”
说完了,家人把大门关好就进去了。一会儿的工夫大门重新打开,众人一瞅,两个家人挑着灯笼,当中走出一个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略高一点儿,宽宽的肩膀儿,虎背蜂腰,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练武的。
凡是练武的人,眼神、身板儿跟一般人总不一样。这位中年人膀大腰细,面似银盆,蚕眉朗目,鼻直口方,大耳有轮。身穿银灰绸子长衫儿,腰里煞着绒绳儿,白棉绸的裤子汗衫儿,脚底下寸底板鞋。
众人正在观看,那出来的中年人冲大伙一抱拳:“是几位要投宿吗?”
公孙先生躬身施礼:“不错,走在了您的贵宝地,投不着店啦,打算在您府上投宿;明日清晨就走,不敢过多打搅,房饭钱也不敢短少。”
那人看了一限公孙先生,见先生像个教书的儒雅人,身后的几个也长得气度不凡,知道不是一般人物,就笑道:“四海之内,都是朋友,吃顿饭算不了什么,请吧!”
中年人在前边带路,自己把大门关好,一同往里走。
迎面的顶门影壁,上头有两个字:接福。影壁头里一个大荷花缸,栽种的荷花都开着,往西是四扇屏风门,绿油漆洒金星儿,四个斗封“斋庄中正”。其中“庄”“中”两个字开着,“斋”和“正”字倒下台阶。海漫的院子,墙脚下栽种着奇花异草。一溜南房,前出一步廊,这可能是下人们住的。北房银灯拓展,亮如白昼,这是客厅。旁边有角门,有箭道,还有东西配房。
家人把大厅的帘挑起,众人全往里走,等进了客厅,里面也十分大。明窗净几,完全是花梨紫檀的硬木家具。当中一张八仙桌,桌围子都是南绣平锦。
众人纷纷让座儿,伙计现往屋里头搬木凳儿。公孙先生先说话了:“这位英雄,请问,您怎么称呼?”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我叫郑天雄,祖祖辈辈在这里居住,兼管村里的一切杂事。”
“噢,失敬,失敬,原来是郑老英雄。”
一阵寒暄过后,郑天雄便让大伙儿擦脸漱口,然后落座喝茶。接着,郑天雄又问了问公孙先生姓名,公孙先生只得编了个假名字,两人还要再说,赵虎实在忍不住了:“我说郑大庄主,别光顾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