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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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传-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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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到他的工作室去了,从加横木的窗口描绘有一个小收割者和一个大太阳的麦田景色。除了那道以陡斜的角度顺坡直下的墙和后果的紫黛远山之外,全画一片黄色。
  佩隆医生尊重泰奥的愿望,允许文森特到院外去作画。他描绘从地上涌起来,流进大穹
  的丝相。他画了一张妇女们摘l橄榄的画:土地是紫色的,远景是储黄;枝干青铜色、叶子绿灰色的树木天空和三个妇女是深玫瑰红色。l在去画画的路上,他常常D停下来跟田里干活的人们交谈。在他的思想中,他认为自己比之这些农人低下一等。
  “你看,”他告诉其中一人,“我在自己的画布上耕种,就象你们在田地里耕种一样。”
  普罗旺斯的晚秋集中在美的焦点上。大地展露出它的全部紫色;花园里的烧掉的草地在幼小的玫瑰花四周发出光辉;绿色的天空与形状不一的黄树叶形成对照。
  文森特的充沛的精力随同晚秋俱来。他看到他的画在进步,好主意开始重新在头脑中跳动,他高兴地让它们发展。由于长期的居住,他开始锐利地感觉乡村,它的性质与阿尔返然不同。
  大多数的西北风被俯瞰峡谷的群山所制止,太阳远不刺眼,他对圣雷米的乡野一旦了解后,便不想离开精神病院了。在他居留下来的头几个月中,他祈求但愿这一年能太太平平地过去,神经不错乱。而现在他却被他的画画缠住,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在医院里呢还是在旅馆里。尽管他感到很健康,但认为搬一个地方,再化六个月的时间来熟悉陌生的环境,是不聪明的。
  巴黎的来信使他欢喜不已。泰奥的妻子在家为泰奥烧饭,泰奥的健康恢复得很快。若阿娜毫无困难地带着娃娃。泰奥每星期寄来烟草、巧克力、颜料、书籍和一张十或二十法郎的纸币。
  阿尔归来的发病的记忆,从文森特的头脑中消失了。他再三地向自己保证,只要不回到那个该死的城镇去,就能有六个月的正常的健康。他在丝柏和橄揽树的习作干后,就用水和少许酒洗一遍,把画面上的油洗掉,然后寄给泰奥。他接到泰奥来信说,他并非满意地在“独立沙龙”中展出了文森特的几幅画,因为他感到文森特没有画出他最好的作品。在文森特的技巧尚未达到完美之前,他不想再陈列了。
  泰奥的来信向他保证他的作品正以显著的步子前进。他决定在精神病院住满一年后,要在圣雷米的村子里租一幢房子,继续他的南部绘画。他又一次感到了那种狂喜——在高更来到阿尔之前的日子里,他在描绘他的向日葵镶板画时的那种狂喜。
  一天下午,他平静地在田野里散步,头脑开始错乱起来。当夜很晚的时候,精神病院的看守人在离开他的画架数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他。他的身体蟋缩在一株丝柏的树干下。
  第五天,他的神智恢复正常。病友们把他的发病看作是不可避免而加以接受,这种态度深深地伤害了他。
  冬季来临。文森特不想起床。病房中央的火炉现在烧得很旺。人们从早到晚闷声不响地坐在炉子周围。病房的窗又小又高,只透进些微阳光。火炉发出热气和浓烈的臭气。修女们,益
  发缩在黑色的披肩和头巾里,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摆弄个字架,走来走去。耸立在户外背景中的光秃的群山,就象死神的头颅。
  文森特睁眼躺在倾斜的床上。莫夫的斯赫维宁根图画教了他什么呢?“含辛茹苦,无怨无悔。”学会毫不抱怨地忍受,毫不厌恶地对待痛苦……是的,但他是冒着头晕眼眩的危险。如果他向
  痛苦、孤寂屈服投降,那就等于自杀。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这样一个时光——有必要象甩掉~件破旧的大怨那样甩掉痛苦。时日消逝,每一天就象是最后一天。他的头脑空空,没有欲
  念和希望。他听到修女们在议论他的画,她们拿不准他是因为腻而画画呢,还是因为画画以后才疯的。
  白痴坐在他的床边,一连几小时地对他号陶大哭。文森特在这个人的友情中感到一股温暖,所以没有赶他走。他常跟自痴谈话,因为没有别的人要听。
  “她们以为我的画把我搞疯了,”一天,当两个修女经过的时候,他对这个人说。“我心里很明白,一个画家是一个过于被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所吸引,因而不足以成为他生活的其余部分的主人,那是千真万确的。但是这就使他不适宜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白痴只会淌口水。
  德拉克洛瓦著作的一句话终于给了他爬起床来的力量。“当我掉光牙齿、停止呼吸的时候,”德拉克洛瓦说,“我才发现绘画。”
  有好几个星期,他甚至一点都不想到花园里去溜一溜。他坐在病房里,靠着火炉,阅读泰奥从巴黎寄来的书。病友们发病时,他头也不拍,也不离开座位。神经已经不错乱了,心绪已经正常了。他和无理性的人们一起呆得如此长久,所以再也不把病友们看成是无理性的了。
  “很抱歉,文森特,”佩隆医生说,“我不能允许你再离开精神病院。将来你必须待在院内。”
  “你允许我在我的工作室里画画吗?”
  “我劝你还是别画的好。”
  “那你宁可我自杀吗,医生?”
  “很好,在你的工作室里画画吧。不过,一天只能画一、二个小时。”
  即使看到了画架和画笔,也无法使文森特克服他的麻木不仁。他坐在蒙蒂塞利圈椅上,透过栅栏,呆望着光秃秃的麦田。
  几天后,他被叫到佩隆医生的办公室去签收一封挂号信。他拆开信封,看到一张开着他名字的四百法郎支票。这是他有过的最大一笔钱。他感到莫名其妙,泰奥寄这笔钱给他干吗的。我亲爱的文森特:
  总算出头了!你的一幅画卖了四百法郎!就是《红葡萄园》,去春你在阿尔画的。安娜·博克买去的,她是一位荷兰画家的姐妹,
  祝贺你,老兄!我们很快就能在全欧洲卖掉你的画!用这笔钱回到巴黎来吧,倘若佩隆医生同意的话。
  我最近认识了一位极好的人,加联医生,他的家在奥弗一絮一瓦,离巴黎一个小时。从多比尼以来,每个重要的画家都在他家里作过画。他说他对你的病例一清二楚,不论你什么时候想到奥弗去,他都能照料你。
  余话明天再写吧。
  泰奥
  文森特把信给佩隆医生夫妇看,佩隆仔细地读着信,然后摸摸支票。他祝贺文森特的好运道。文森特沿小径走去,脑子里的恭维活又一次以热病似的活力挑向坚实的生活。走过了花
  园的一半路,他方才看到自己光拿着支票,而把泰奥的信忘记在医生的办公室里了。池转身迅速地走回去。
  他刚要敲门,听到里面提到了他的名字。他犹豫了片刻,踌躇不决。
  “那末你认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佩隆太太问。
  “也许他想这样会对他的兄长有好处。”“不过,如果他拿不出这样一笔钱……”
  “我猜想他认为这是值得的,为了使文森特恢复正常。”
  “那末依你看来,这一点儿也不是真的吗?”
  “我亲爱的玛丽,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女人是假设为一个艺术家的姐妹。一个稍有理智的人怎么会…”文森特离去。吃晚饭的时候,他接到泰奥的电报。“给男孩取了你的名字若阿娜和文森特均好”
  作品的销售和泰奥送来的好消息,使文森特整夜变成了一个健康的人。次日早晨,他一早就到工作室,弄干净画笔、把倚靠着墙壁的作品和习作整理分类。
  “如果德拉克洛瓦掉光牙齿、停止呼吸的时候能够发现绘画,那末我能够在没有牙齿和理智的时候发现绘画。”
  他以无声的狂热投入他的工作。他复制德拉克洛瓦的《善良的撒马利亚人》、米勒的《播种者》和《锄地者77。他决定以北方的迟钝来对付他最近的不幸。艺术的生活是破碎的,一开始他就明白这一点的。那末,在这么晚的日子里,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接到四百法郎支票后二星期,他在邮件中看到一份。法兰西水星报<一月号。他注意到泰奥在书名页上的一篇名叫《孤寂者》的文章上作下的记号。
  “文森特·梵·高的全部作品(他所领会的)的特点,在于极度的力量和粗犷的表现。在他对事物的根本特性的绝对肯定中、他的形式之通常的轻率的简化中、他要面对面注视太阳的傲慢愿望中,以及他的描绘和色彩的热情中,显露出他是一个强有力的人,一个男子汉,一个敢作敢为者——一有时粗野,有时天真地幽雅。
  文森特·梵·高是属于弗朗茨·哈尔斯的卓越的体系。他的现实主义超越了那些荷兰的伟大小市民——他的先辈,他们的身体如此健康,他们的思想如此平衡——的真理。他作品的标志是对特性的忠实观察,对每一题材之精华的不断探求,对人自然和真理的深送的、几乎天真的热爱。
  这位有着明朗的灵魂、强健、真实的艺术家,会懂得被公众接受的喜悦吗?我并不以为然。对我们当代的资产阶级精神来说,他是太朴素了,同时又太精妙了。除了他的画友之外,他是
  永远不会为人们所理解的。
  G。一阿尔贝·奥里埃“
  文森特没有把这篇文章给佩隆医生看。
  他的全部力量和对生活的渴望又恢复了。他画了一张他住宿的病房的画,画了院长及其夫人,作了多张米勒和德拉克洛瓦的摹品,日日夜夜地忙个不停。对自己的病史经过仔细的观察后,他清楚地晓得,自己的发病是周期性的,每三个月一次。很好,只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他就能够当心自己了。在下一次的发病日!临近前,他就停止工作,躺在床上,准备好应付一场为时短暂的不适。过了几天以后,他就又能起床,就好象不过是有点感冒罢了。精神病院里唯一扰乱他的事情是这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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