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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没有问题,我是想啊,这还是丰年,这么还能对付过去。天有不测风云,要是遇上灾年怎么办呢?只靠上头拨下来赈灾粮食怕是杯水车薪。你去年筑高了江堤,所以今年江水没有为害。但要是遇上什么时候涝灾,又怎么解决问题呢?”
魏楹看她一眼,然后挥手让采蓝等人下去了,沈寄便自己端了姜汤喂小芝麻。
“其实,自从做官的角度来说,我去年扎扎实实修了辖下这一段江堤,已经算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只要不是老天爷非要灭我,降下天灾,那么在我任期内扬州府都应当是安然无事的。不过小寄你想得更深远,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
沈寄当然知道魏楹要的不只是这几年不出事,如果能找出更好的法子,那也是他的政绩他为民造福。只是中规中矩,那是很难达到他心目中的位置的。尤其是在当今二王夺嫡的危局下,要让自己在官场扎根,那就得剑走偏锋,不能只做分内事。
“咳咳”小芝麻咳了起来,还瞪着沈寄。原来她一时想得入神,给小芝麻喂姜汤喂急了。赶紧给小芝麻拍拍背,擦干净嘴,“都怪娘,喂急了,没事儿吧?”
“嗯。”
小芝麻继续喝姜汤,她这会儿已经辣过了,觉得喝了浑身发热还挺舒服便乖乖的喝着。
魏楹挑眉问沈寄,“你想到什么了?”
她想到经济大萧条十七,罗斯福总统的一些列以工代赈的措施了。于是她挑着和魏楹讲了。她也就出个主意,具体措施肯定得他自己去和幕僚下属商议。不过,丰年不忘灾年时,凡事提前有个预备总是好的。
所谓以工代赈,可跟秦始皇驱六十万民夫修长城和皇陵不同。那是被迫服役,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可不是为民造福。魏楹明白沈寄说的是什么意思,与其总是赈灾,不如让受灾的民众能够自救。而且,这样,朝廷也不是一味的支出,多少还是有所得。当然,老弱病残的例外。
“你这个想法不错,可以在扬州府试试。这一府也有几个县收成不好,而且各处都有不能丰衣足食的人。这个回头我跟人细细去商议。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错。”魏楹笑看着沈寄。
“是之前请刘夫人来,她跟我实话实说,所谓的施粥也就是那三五天,其实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而一味靠朝廷赈济收容,又容易养出些好逸恶劳的人来。所以我才往这边想的。应该也有先例可循,你不如查问查问。”其实是拾人牙慧,不是我原创的啊。在罗斯福之前,中国应该有人想到过吧。毕竟不是有句古话叫‘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么。只是,要怎么做好做大然后惊动皇帝以便于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就是魏楹要操心的事了。
做这些,还是只能靠官方的力量,个人的力量还是很小的。
“不过,我还是准备去施粥和发放衣物。光靠我一人不行,我打算去阮家这样的大户还有盐帮漕帮这些富得流油的地方化缘。”
魏楹实事求是的说道:“怕是不容易。”
“我尽力而为。”要让人白白掏银子出来做善事,是不容易。谁的银子也不是捡拾来的。就是沈寄自己也会有些不乐意。所以,这件事也得剑走偏锋才行。这样子双管齐下,应该今年不会出冻死饿死的人了。
魏楹点点头,“你别累着自己,双身子的人了。”
“我就是动动嘴皮子,不让我做事我才要闲得发慌呢。你看看七弟八弟就知道,有事做人就有精气神。要不想想你自己,刚到蜀中治完水被马知县踢到一边的时候,你是个什么状态?”
小芝麻听他们说得热闹,可自己完全的被忽视了,便抬手要魏楹抱她下地。魏楹抱了她下去,她就走到沈寄跟前去,把头贴在母亲肚子上听里头的动静。未几,露出甜甜的笑意,“弟弟——”
魏楹笑道:“是啊,是你弟弟。”一边望向沈寄,他往常没见小芝麻这么感兴趣过。
沈寄看她一眼,“今天孩子动了几回。”
魏楹一下子就椅子上起来,几步过来,抱开小芝麻,“也让爹爹听听。”
不过这会儿偏又没动静了,方才小芝麻贴着的时候都动了一动的。所以魏楹颇有一些失望,“你小子不待见老子啊!”
小芝麻便示范给她爹看,在沈寄肚子上又摸又拍的,见沈寄瞪她,赶紧躲到她爹身后。魏楹便蹲着,笑嘻嘻的摸沈寄的肚子,又轻轻拍了拍,“出来,和爹爹打个招呼。”
小寄抓住他的手,“小芝麻还小,你也还小啊。”
魏楹仰起头,“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孩子在你肚子里动。”那神情还有些委屈,好像真的被孩子不待见了似的。
沈寄想了一下,“真的呢,小芝麻还不会动的时候你就来扬州了。”
“所以这一回,我一定不能再错过了。”魏楹又伸手去拍啊拍的,可是始终不能如愿。
沈寄赶紧说:“孩子睡了。”
“天还亮着呢。”
“他在里头哪里晓得是亮着还是黑了,自然是想睡就睡。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魏楹点点头,“好像这歪理也说得通。”说着揉揉小芝麻的脑袋,却把她戴的帽子给揉歪了。小芝麻便伸手去扶,却有些扶不稳。魏楹又替她正了正,“还是小芝麻你这个姐姐运气好啊。”
当晚一直到睡觉前,和父亲捉了半天迷藏的孩子终于又动了,魏楹也终于如愿以偿,贴在沈寄肚子上听了半晌,满意的睡着。
沈寄计划着化缘,甚至都不用再去另找名目和时间。就是窅然楼一店斗戏的那天,她撒了帖子出去宴请。扬州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派代表来,都不必另找时间。她借鉴现代海选PK赛的方式,又想了些掏那些人银子的法子。然后把这重意思告诉了魏杬和凌仕昀,让他们去安排。那些人捧戏子舍得大把的砸银子,要是募捐不肯出血,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当然,沈寄自己也叫了方大同来拨算盘,算自己能有多少银子投进去,她不带头是不行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等到一切准备好了,便只待冬至那日斗戏了。
☆、卷六 V 174 变通 (3)
冬至这天一早,沈寄便起身往瘦西湖旁的窅然楼去。外头白雪皑皑的一片,小芝麻穿得跟个移动大红包一样,看着特别喜庆。因为要出门,采蓝便格外给她多穿了些。
沈寄伸手摸摸她的手心,嗯,暖的。有一种说法,要得小儿安,常须三分饥与寒。不过,也不必刻意去追求饥寒,小芝麻身体好就行了。等闲她也不生病的,让父母很省心。这个对比的对象自然就是小芝麻最要好的伙伴阮茗惜小朋友了。阮少夫人时常的犯愁,前些日子沈寄把徐大夫介绍过去,听说还挺服他的药的。
“小芝麻,我们去干嘛?”
小芝麻扬起小脸,“看戏。”
“没错,去看看你八叔给娘张罗的好戏。”
下马车前,沈寄把小披风给小芝麻穿好,小手窝窝也给她戴上,还有帽子,然后牵着全副武装的她下马车。她看到老赵头在给两个穿得有些单薄在寒风中瑟缩的十来岁的小孩子铜板,便问道:“怎么回事?”
“夫人万福!小姐万福!”那俩小孩赶紧给沈寄作揖,小芝麻好奇的扭头看着他们。却见到有一个甚至是穿着单鞋,脚都冻青了,忍不住就叫了一声。
沈寄也看到了,微微皱了下眉头,那俩孩子就有些局促起来。老赵头知道她不是在嫌弃这俩穷孩子,便笑着解释道:“方才他们帮着推车来着,所以我给他们一些铜板去吃点东西。”
沈寄想了下,便道:“我是知府夫人,你们跟我从后门进去,我有些事想找你们帮忙。”
那俩人对视一眼,知府夫人能有什么事找他们两个流浪儿帮忙的?他们是在路上看到这辆马车,不怎么显眼,旁的人都奔显眼的马车去了指望多得些赏钱。其实所谓下雪了路不好走推车,他们起的作用很小。尤其在别人还有小厮跟车的情况下。可是一般的夫人小姐看到他们这幅可怜样,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下人打发一些。也有些心狠的,嫌他们跟着自己的马车让自己掉价让人赶走他们。
方才这个赶车的大叔给了不少铜板,他们正高兴呢。就听说这是知府夫人的马车。他们有些害怕就往后缩,知府夫人找他们做什么,难道要责罚他们,说他们有碍街容?可最近没有大官要来视察啊。有大官视察的时候,衙役都要通知他们回避的。
老赵头说:“我们夫人宅心仁厚,你们放心跟进去就是。”
沈寄表明身份,其实是不想人以为她是人贩子,于是和气的说道,“快进去吧,外头冷。”
这俩小孩也听说了这酒楼的幕后老板是知府夫人,又听老赵头说了,而且确实不敢跑,便跟在后头进去了。
穿过后巷,从后门进去二楼,沈寄让人在厨房弄了两碗热汤和两个大饼上来,“你们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然后再回答我的话就好了。”
流朱见到这俩孩子,知道沈寄的心思,便去找了两身旧的棉衣还有棉鞋过来,让他们穿上。
“谢谢夫人,谢谢!”那两个孩子跪下给沈寄磕头,沈寄示意老赵头把人拦住,她自己正在给小芝麻脱披风。
“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下跪,吃吧。”
这会儿还早,斗戏是下午的事,客人也都还没有到。作为主人家,沈寄想早点来看看而已。
小芝麻还是对这两个小孩儿很纳闷,一直在看他们。那俩个人就冲着她带些谦卑的笑笑。
沈寄说道:“这两个哥哥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天气还得自己出来想法子挣铜板。现在知道你自己有多幸福了吧,成天就知道淘气。”
小芝麻钻到沈寄怀里扭扭小身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那两个孩子听到‘哥哥’这个词,都震了一震。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都说他们是贱种、是奴才。知府夫人居然说他们是自家姑娘的